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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蒙蒙细雨中,四月即将来临。

      三钱跑了后,过了几天,还是回到了那个地方。
      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那棵“消失”的巨树旁边刨了两个坑,分别把那个竹蜻蜓和那个四分五裂的神像埋了进去。

      原本一开始三钱是没想埋那个神像的,毕竟信神还不如信钱,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但是一想到地上那一片灰烬,三钱就顿时觉得不信白不信,万一遭报应了又不划算。

      三钱把湿润的土盖了上去,刚想站起来来一脚把土踩严实,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默默地用手把土弄好。

      站起身来了,三钱定定的看了几眼这个简陋的墓。
      或许也不能说是墓,只是一个过客堆的…小土堆?顶多算个不伦不类的“衣冠冢”?

      三钱把匕首用刚刚随手摘的叶子抹了抹,去掉上面的土后,又在衣摆上擦了一下,才重新插回腰间的鞘里。
      拉回了有些跑远的思绪,淋着无边无际的细雨,三钱没再多停留,利落转身,离开了。

      他身后的焦土之上,灰烬早就被雨水洗涤,与泥土一同混杂,伴随着无人之地的故事沉默,渲染进了大地的主色。

      这里唯一剩下的亮色或许就是土堆前,无意间落下的,在四月偷偷提前绽放的一朵蓝色鸢尾。

      ————————————

      中州,平安镇里。

      无份蹲在墙角,目光呆滞地盯着胡扯正在“耍酒疯”。
      不对啊,他刚刚喝的不是茶吗?!为什么还能醉成这样……

      在无份面前,是一位脸庞沧桑,下巴上还有胡茬 ,再加上潦草的头发,正抱着一个酒坛子正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男子。

      胡扯一边空嚎流泪,一边蠢蠢欲动地想要偷偷打开怀里的那个酒坛子。

      无份眼睛尖,发现了胡扯的小动作,赶忙从墙角处站起来,顾不上刚刚胡扯在地上撒泼打滚沾了一身灰,上前扯住了胡扯的衣袖,阻止道:
      “不行不行,你这个月的喝酒份额已经在前几天用完了……”

      胡扯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把怀里的酒坛子换在左手抱着,右手一把把无份整个拎起,口中振振有词道:

      “嘿,我给你说,酒,这个东西啊,就是是放久了的水而已,喝多点又不会怎么样……”

      胡扯嘴上不停,手里还觉得颇有趣的把无份拎着晃了晃。

      作为听着师兄和师父废话互怼长大的无份,相当熟练地在脑中过滤掉了胡扯的胡说八道,紧抓重点,只淡定来了一句:“不行。”

      听闻这话,胡扯安静了下来,盯了无份半响,眯了眯眼,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真没得商量?”

      “……”无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坚持道:
      “不行就是不行啊,你再闹我就要记下来了!”

      下一刻,胡扯罕见地没闹话,而是把手里的酒坛子放回了桌上,还把无份也放了下来。
      然后,他推开凳子,一脸冷静地平躺在了地上,还不忘把手也规矩的放在了腿两侧,当着无份的面,闭上了眼睛。

      无份:……

      无份蹲下来用力推了推胡扯,然后,没推动。

      无份冷漠地看向地上胡扯,认真地开口:
      “你以为这招对我还有用吗?你已经这样逼我就范很多次了,我是不会屈服的这次,而且我还要记下来,到时候就让静姨收拾你。”

      听见无份提到了雯娘,胡扯勉强睁开眼瞥了一眼无份,然后就继续在地上安然自若地躺着。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人。
      无份以为是别的客人,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就没动,还是一脸冷漠地倔强着直盯着胡扯。

      直到那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并且毫不犹豫地踩过在地上躺尸的胡扯,把无份提了起来,上下打量。

      无份一抬头,惊喜地大喊:“师兄,你回来了!”

      三钱感受了一下手里的份量,发现师弟还是原来那样,没胖没瘦的,满意地“嗯”了一声。

      而无故被人踩了一脚肚子的胡扯,骂骂咧咧地,憋着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来看见三钱的第一时间,胡扯就干脆地一脚踹了过去。

      三钱随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拎着无份,一个转身,匕首就对上了胡扯踹过来的脚。

      胡扯看见匕首的那一瞬间,脸上和故友重逢的笑意都还没散去,就凝固了。
      强行收回了自己差点不保的脚,胡扯脸都黑了,难以置信地朝三钱嚷嚷着:

      “不是吧你,这么久不见,踩我一脚就算了,还想给我来一刀?!艹,劳资真是醉了,你和你师弟黑白无常吗?专索我来着……”

      听着胡扯充满火气的哔哔赖赖,三钱把匕首收了回来,心中只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只讲武术,没有妖术,真好!

      把手里的无份放了下来,三钱自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胡扯一边面无表情嘲讽道:
      “呵,没想到你现在连小孩子都欺负了,你的良心终于喂狗喂完了?”

      胡扯“呵呵”一笑,随手操起旁边的凳子就朝三钱掷了过去。
      三钱也捞起一条凳子,就朝空中的凳子扔了过去。

      两条凳子在空中撞得四分五裂,散落了一地,而这动静也成功地把酒馆老板惊了出来。

      柳荷湘原本瞧着响午了,都还没几个客人,就打算去休息会儿,谁知这会儿又闹出这动静来把她惊了出来。

      待她一出来,就看见地上惨遭“分尸”的凳子。

      她第一时间庆幸地想到:还好没有今天本来就没有几个客人……

      下一刻:

      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有乌鸦在枝头上叫呢……
      柳荷湘努力心平气和地想。

      看见掌柜的出来了,胡扯转身就走,三钱则是非常及时地掏几枚铜钱抛出,把胡扯给拦了下来。

      眼见逃跑不成,胡扯又“嗖”的一下躺回了地上,安详地闭上了眼。毕竟他身上可没带钱来了,而且这几天凭无份赊账也赊得差不多了。

      柳荷湘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略过在地上“装死”的胡扯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扭头再望向三钱时,她眼里才漫上几分喜意,笑着道了一声:

      “公子,好久不见。”

      三钱有些踌躇,看着面前梳作妇人发髻的姑娘,还是严谨的打了招呼:

      “柳姨,好久不见。”

      柳荷湘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有事吗?我可比你可小四岁好吧?

      骤然间,柳荷湘脸上的笑意散了不少,声音也冷淡了下来,道:
      “两条凳子,记得赔钱,还有,你躺地上的那个兄弟,前几天以你和你师弟的名义赊的账,记得一并还了。”

      三钱:……

      他迅速扭头看向地上的胡扯,眼里满是想要打人的欲望。
      胡扯仍在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声不吭。

      要不是看在好歹做过几年兄弟的份上,三钱绝对不会轻易认这个栽。

      但就在他咬牙切齿地伸手准备掏出钱袋的时候,却捞了个空。
      看着里面惨淡的几枚铜钱,三钱疑惑:我记得我还留得有点钱来着啊?

      柳荷湘还在尽量“和善”地看着三钱,三钱用余光瞄了一眼柳荷湘有些冷淡的脸色,一边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暗中推了推自己长得还算不错的师弟。

      但旁边的无份,在听见自家师兄那一句“柳姨”之后,他就一直沉浸在自己应该喊掌柜什么的思考中。
      突然被师兄一推,无份才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看向师兄,发现他偷偷朝自己指了指掌柜,又指了指钱袋,还向自己投来了满是期待的目光。

      无份想了想,无份恍然大悟,无份朝柳掌柜跑了过去。

      看着一个长得乖而且这几天一口一个“柳姐姐”的孩子朝自己跑过来,柳荷湘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这孩子声音清脆地来了一句“柳大娘,师兄让我问问,可以不可以再赊下账啊?”

      “柳大娘”—柳荷湘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虽然额头青筋一直在跳,但这也并不妨碍她笑得一脸温柔。

      她“轻轻”地摸了摸无份的头,柔声开口道:

      “傻孩子,赊账是不可以的哦,还有那个酒坛已经被开封了一点,记得也要给钱呢。”

      无份:……
      三钱:……
      胡扯:……

      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

      被摸头的无份:师兄,我有点害怕……

      本以为能成功赊账的三钱:师弟,怎会如此!

      已经在默默努力往外面爬的胡扯:这俩师兄弟活着是靠八字够硬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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