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27、第五章

　　正午时分，正是最热的时候，韩舒城挂了林辉电话后就钻进车内吹起空调，电台放着张信者的爱如潮水，此时正是这首歌的高、潮部分，他声情并茂的唱：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韩舒城读书那会也喜欢和好兄弟去KTV唱歌，反倒和林辉确定了恋爱关系后，便视她为马首是瞻，她偏爱安静的环境，他也鲜少再去类似于酒吧、KTV这种吵闹的场所，也不怪和他交好的兄弟骂他有异性没人性。他从小就是由他妈妈舒明佳一手带大，他妈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一定不能见异思迁做对不起人家的事，长此以往的洗脑，让他不敢随意谈恋爱，怕辜负了对方。或许林辉就是他这一生的劫数吧，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也是他唯一一个认定一辈子都要呵护的女孩，所以她说什么他都照办。
　　音乐结束后，主持人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到现实，韩舒城关了电台，扭头看向写字楼的大门，他眼光微亮，性格的唇不由的弯了起来。林辉沉着一张脸，戴着一顶遮阳帽，肩上挎着一只黑色的小包，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嘴唇一张一合，他猜她肯定是在骂脏话。果然，他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后，按了一声喇叭，引得林辉看过来。车窗摇下，他向她挥挥手，面带微笑。
　　林辉咬咬牙，踩着高跟鞋大踏步走过去。
　　韩舒城倾向向前，将副驾驶的门打开，林辉黑着一张脸将门用力关上，自己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想吃什么？”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问。
　　“随便。”林辉又补了一句，“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韩舒城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启动车子。车子开了两条街，在一处装修特别气派的中餐馆门口停下。泊好车后，韩舒城推开门下了车去拉开后座的车门，林辉却从另一边自己开了车门下了车，韩舒城倒也不恼，关上门率先走了进去。
　　此时吃饭的人还不算太多，可以自由选择桌子，林辉选了最里面的桌子，韩舒城跟在她身后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递上菜单，热情的介绍店里的招牌菜。
　　韩舒城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水壶，拿过林辉面前的茶杯倒满，放回到她面前，又开始给自己倒，嘴里说着：“你问这位女士就行，我只负责买单。”
　　林辉正在看菜单，听到韩舒城的话，她才抬起眼皮子剜了他一眼，紧接着随口点了几样最贵的菜，一连点了五六样。韩舒城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倒是服务员好心提醒她：“小姐，你们只有两个人，这菜会不会点得太多了？”
　　林辉冷笑一声，说：“有人付钱就行。”
　　服务员有些尴尬的看向韩舒城，对方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眼底满是宠溺的笑。
　　想必也是发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林辉划掉几样菜，最终只点了三样，加一个汤。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后，韩舒城这才开口说：“不用给我节约。”
　　林辉嗤了一声，嘀咕一句：“真是老孔雀开屏。”她声音不大，但却能让对面的人听得清楚，果然，只见韩舒城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菜上得很快，五分钟不到，林辉点的菜就陆续端上桌。
　　看着桌上一个赛一个大的精美盘子，林辉不由暗骂一声奸商，菜的份量并不多，只是盘子太大，明明只有三菜一汤，但是已经占满整张桌子，她不由想到刚才服务员的好心提醒，不由觉得好笑，这哪里是怕他们吃不完，这明明是已经没地儿摆了啊。猛地，她记起这顿饭有人请客，不由整理好心情，每道菜都很精美，看上去很好吃。
　　韩舒城看着桌上的菜，微微扬眉，脸上不露痕迹，林辉不去看他的表情，率先拿过筷子夹自己喜欢吃的。韩舒城喜辣不喜甜，但桌上有好几道菜都偏甜，他心知对方是故意的，咳嗽几声后，也拿起筷子在空中顿了顿，终是在一旁的咕噜肉上夹了一小块放里嘴里，他嚼得极慢，五官也在咀嚼中渐渐发生着微妙变化。
　　林辉一边吃着一边偷偷关注着对方，很快便满意的笑了笑。
　　韩舒城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林辉故作惊讶的问：“吃饱了？”
　　“嗯，你慢慢吃，我去下洗手间。”说完，不再去看林辉眼底的笑意，他起身离开。
　　看着韩舒城渐渐远去的身影，林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得意的说一句：“活该。”

　　洗手间里
　　韩舒城洗完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扯了扯唇角。
　　出来后，他也没有急着回去，在一旁点了根烟，吸了几口后将剩余的半支烟捻灭后丢进垃圾桶里，这才往回走。
　　林辉还在慢悠悠吃着，韩舒城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喝着。
　　这时，林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放下筷子拿过一旁的纸巾盒，从里面抽了一张餐巾纸一边擦嘴一边拿过手机，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由一愣，快速的看了一眼韩舒城，起身准备去别的地方接，却被韩舒城一把拽住了手。
　　“干什么？我接个电话。”林辉有些着急。
　　韩舒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阴阳怪气道：“就在这里接，搞得我俩跟偷、情似的。”
　　林辉被他一噎，恨恨瞪了他一眼，韩舒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对方还是很坚持，铃声停了后没多久又响了起来，林辉无奈，只得按下接听键，原本还皱在一起的五官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她声音轻柔。
　　“遇清。”
　　韩舒城冷眼看着她一秒的变脸绝技，那声“遇清”二字更是刺耳得紧。
　　顾遇清也是刚开完会正准备吃饭，所以给她来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林辉说自己也在外面吃饭，顾遇清又问她吃得什么。
　　“外卖。”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确实不太擅长说谎。
　　果然，电话那头静默片刻，顾遇清轻笑一声问：“你是在外面吃外卖？”
　　林辉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我和同事在外面吃饭。”
　　谁知韩舒城突然嗤了一声，林辉忙捂着听筒，不悦的瞪着他。
　　索性顾遇清刚和人在说话，并没有听清楚她这边的动静，这让林辉不由松了口气。显然旁边的韩舒城却很不喜欢她这种做贼心虚的样子，于是他慢慢举起右手，很快有服务员快步走过来，礼貌的询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韩舒城看了一眼林辉，对服务员说：“再上两样川菜，越辣越好。”最好四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看着林辉的眼神冷到极致。
　　林辉被他看得心虚，挣脱掉他的手快速逃离到外面，她走得很急，所以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顾遇清问她：“怎么了？”
　　林辉回头看了一眼，韩舒城并没有追出来，她不由松了口气，笑着对顾遇清说：“没什么，就是里面太吵了我听不清，就出来了。”
　　“你快进去吧，别让你同事等太久了，我就是有点想你了，所以打电话给你。”说到后面，顾遇清的声音像是压着的，林辉不难猜到他也是背着人把这话说出口，顿时觉得他很可爱，也赶走了她刚才有些压抑的心绪。

　　和顾遇清结束电话，林辉没有急着回去，她这会还不想回去面对韩舒城，一股莫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让她刚刚平复的心湖也渐渐起了漪澜。

　　五分钟过后，林辉这才缓过神来进去，不想韩舒城已经买好单出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索性韩舒城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才避免她摔倒。林辉忙退到一边，小声说了声谢谢，韩舒城只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走过，他快步来到自己的车前，见林辉还站在原地不动，他这才开口，语气不善。
　　“还忤那里干什么？不是说你只有一个小时吗？”
　　林辉深吸一口气，淡淡说：“我刚才吃得有点多，就不坐你车了，反正公司离这里也不远，我走过去就行。”
　　韩舒城刚把车门打开，听她这么一说，他不由抿紧唇，一脸阴霾的看着她，林辉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
　　“随你。”韩舒城丢下两个字便坐上车，车子快速驶离。

　　她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厚道，但是如今的他们已非昨日，她已婚。林辉站在原地看着韩舒城的车消失在拐角处怔怔出神了几分钟，这才缓过思绪，整理好情绪漫步向公司。

　　韩舒城的心情不爽到极致，哪怕车内开着空调，也没办法浇灭他满心的怒火。从他们再次相遇到现在，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她对自己总是充满着防备，她再也不是那个会抱着他的腰撒娇的小姑娘了，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人，他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14年。
　　一想到这里，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让他痛苦得皱起眉头。他猛的打了个方向盘，车子靠边急刹停住，一声刺耳的急刹引来路人的不满。韩舒城坐在车内，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指节泛白，他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冷到极致。
　　忽然，他淡淡笑了起来，拿过旁边的手机翻出林辉的手机号码，点开短信开始编辑：我突然想起来了，林辉，你似乎还欠我一笔债。
　　他想也没想，点击发送，短信发送成功。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重启车子返回车道。
　　她想和自己撇清关系，他就不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