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学世界模拟经营黑诊所》梦游大师

22、回归与继续

　　冲田的声音硬生生逼停了萩丝想要补上一脚的动作，她赶紧在气泡膜表面划开一条缝，拉着胳膊把人薅了出来。

　　这边刚刚站稳，冲田就指使萩丝毁尸灭迹。萩丝看他累得不轻，扯下气泡膜，然后抬手将车厢推了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火力大部分都偏离到前方去了。发现气泡收纳盒的新用途后，萩丝又照葫芦画瓢搞定了还在盯着他们的伊东派队士——其中不乏眼熟的面孔——然后上车向前开去。

　　冲田坐在副驾上，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言不发。萩丝敏锐地察觉到他伤得不轻。

　　“喂喂，真选组的天才剑客难道输了吗？该不会我们乡下剑法真的比不上北斗一刀流那种名门吧？”

　　萩丝一边调侃缓和气氛，一边想要靠边停车帮他治疗，不料却被冲田总悟拒绝。

　　“鬼兵队也掺合进来了。”

　　秀气的眉眼因为伤口作痛而微蹙。萩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载着近藤勋的车厢已经被逼停，银发武士跳到了直升飞机上和带着墨镜的男人缠斗。萩丝对那张脸有点印象，但也只是非常眼熟的程度。一经冲田总悟提醒，方才恍然大悟。

　　“河上万齐是吧？”

　　冲田有些惊讶：

　　“你认识他？”

　　萩丝摇摇头：

　　“不认识，但是见过。刚到宇宙的时候，我代表联盟总医院参加过一次乐器演奏交流会。全场只有我和他选了三味线。他的琴弦材料非常奇怪，和平常的三味线大不一样，拨动后发出的音色也很特殊。”

　　“后来有几次接诊碰到过鬼兵队的成员，我才知道这家伙也是其中一份子。”

　　宇宙联盟总医院作为全宇宙最为鱼龙混杂的地区之一，强大的资源储备和医疗技术让它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各方势力都能在这里短暂和平共处。

　　无论在宇宙里有怎样的血海深仇、互相残杀，进了医院后也都要乖乖做邻床病友——这是联盟医院启用以来的核心原则之一。违背规定者一旦扰乱了医院的秩序，将会受到来自神秘力量的严厉惩罚。同时，医院也对所有上岗的医护人员的身份信息进行了保密处理。

　　所以鬼兵队的成员完全不会知道，眼前询问他们病情的医生会是江户缉拿攘夷分子的警察组织成员。

　　冲田总悟听了自言自语道：

　　“看来万事屋的会吃不少苦头了。”

　　车子忽然加速，冲田总悟被惯性甩得后仰，发现他们正一往无前地冲着河上万齐的方向开过去。萩丝毫无诚意地向他道歉，探出头看向前方，笑嘻嘻道：

　　“谁说的，我看河上万齐说不定要换把三味线了。”

　　下一秒，气势汹汹砍着坂田银时的男人脑袋忽然一耷拉，像是突然晕了过去，然后直直地从飞机上摔了下去。

　　冲田总悟：……？

　　坠机的动静太大，鬼兵队成员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车厢里的近藤等人终于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在准备最后的战斗。萩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捡人头的“重任”转交给了冲田总悟，自己则反身冲向了人群。

　　“这里就交给你了冲田前辈。”

　　临走前，她一脸郑重其事。

　　“可别再受伤给我增加工作量了啊！”

　　……

　　真选组的动乱，最终以参谋伊东之死作为告终。

　　一度被逼至绝境的副长土方亲手执行了肃清。踌躇满志的野心家得到了最想要的同伴，只是再无后路。武士之间的真剑对决后，伊东鸭太郎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留下被他折腾到伤亡惨重、接近分裂的真选组。

　　江户-武州一段的铁路被破坏得严重，土方十四郎头疼地看着彻底完蛋的幕府专列，局长近藤勋却十分乐观地安慰他，说还有从屯所前来支援的装甲车，以及鬼兵队逃跑后留下的车辆，大家不怕回不去江户。

　　而被无辜卷入这次事件的一般市民坂田银时早就带着两个未成年人被送回了城。临行前一头绷带的天然卷满脸愤恨，声称自己必定会去真选组讨要报酬，希望税金小偷们有点自觉性。

　　至于河上万齐——这家伙从飞机上掉下来后滚进了草丛，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十有八九是被鬼兵队的人救走了。不过冲田总悟的手臂伤势也因此没再加重，否则肯定少不了伤筋动骨。

　　清点人数和伤亡后，萩丝联系了大江户医院，轻伤的队士跟随大部队直接回城去医院；重伤、濒死且不宜轻易挪动的则留在原地，先由萩丝进行治疗，保住命后再等待医院的急救车。

　　此时此刻，萩丝无比想念《白色巨O》里的可移动便携手术室，还有那些奇葩的医疗道具。

　　忙完这一切后，东方既白。萩丝打着哈欠爬上最后一辆准备出发回城的车。揉着困倦的眼，直到闻到烟味，她才发现开车的人是宅十四。

　　“原来是十四君啊……等回去我就给你买巴五泉的手办套装。”

　　男人脸一黑，掐灭烟后发动了汽车。

　　很好，这次是土方十四郎了。

　　困意涌上，萩丝实在没力气再逗他，脑袋一点一点如鸡啄米，眼看着就快要睡着。脸上忽然一热，她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了土方的肩膀上。但没几分钟，她手臂就被硌的发酸。起身一看，原来是斜放着的村麻纱。

　　一连几日的回忆被勾起，萩丝顿时睡意全无，没好气地把它拿到眼前打量。原本村麻纱上仅仅针对刀主和被寄生者的诅咒，使得宅十四连刀鞘都难以拔动。而刚刚的土方却已经如鱼得水地拿着它冲杀进鬼兵队里。凭借自己的意志抢回身体后，这把妖刀彻底被土方十四郎收服。

　　想起自己用它时的别扭手感，萩丝不得不承认，这把刀也许命中注定就是属于土方的。

　　轻轻叹了口气，把村麻纱放回原位。却听土方问道：

　　“你去见了伊东，和他说了什么。”

　　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萩丝心知自己趁乱溜进车厢时被他发现了。也不好像糊弄宅十四那样，便解释道：

　　“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打听过我的来历，之前问我要不要从真选组跳槽去鬼兵队的京都办事处呢。可我舍不得江户和大家。看他快没命的份上，就去专门回绝了一下。”

　　当时的伊东刚替近藤他们挡过枪，整个人都是将死其言也善的状态，见了萩丝反而还和她扯了几句家常，感慨自己和真选组之间其实早有珍贵的羁绊。

　　只是伊东最早入职是在去年，中间被调出了江户一段时间，而萩丝那会儿还在联盟总医院实习。两人一前一后回的真选组，也就今年才算认识。所以萩丝对他没什么感情，更没太大反应。

　　“我是不是太绝情了？”

　　萩丝没头脑地来了一句。见土方不解，她嘟囔道：

　　“虽然我的治疗让他最后没那么痛苦，但是想到那些被他害死的队士，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救他，反而只想杀掉他。”

　　这个其实已是老生常谈，身为医生和武士，救人和杀戮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本职？萩丝心中早有答案，但也许是因为短时间内经历太多让她思绪混乱，才再次想到这些。

　　“别瞎想。无论你选择怎样做，最后也一样会按照局中法度对他进行肃清。”

　　土方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用衣服盖住头。

　　“到了叫你。”

　　……

　　萩丝一直迷迷瞪瞪到车子驶进江户城。她爬起来看了看窗外，大约十分钟后就能抵达屯所，在此之前土方会先把她送到大江户医院。

　　“另一只耳机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右手伸到挂在椅背上的制服外套口袋里，土方将耳机摸出来，却并未直接递给萩丝。

　　虽说宅十四消失了，但土方再清楚不过，那家伙不过是藏在了他精神上的某个角落里，随时随地都会准备着重新出现，甚至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宅十四留下的那些有关手办、DVD的记忆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误打误撞进入游戏后，宅十四经历的一切都烙印在这具身体之上。除了那些浅层感受之外，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玩家，比起体验游戏，土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旁观者，追逐在早已对环境熟稔于心的萩丝身边。而他得到的反馈却有些诡异——

　　萩丝不像是在玩游戏，而是沉浸其中。

　　这种感受在在丰洲码头的仓库里变得最为强烈。软弱的宅十四突然迸发出勇气，替萩丝挡住了山田雄一郎的偷袭，并在她流露出怒意时为半死不活的山田求情。

　　这倒不是他大发善心。

　　萩丝虽然看似理智，给每个人都留了口气用于治疗刷声望，但读取了土方记忆的宅十四很清楚，嗜杀的本能觉醒只会让她的精神变得无比糟糕。这种情况下，萩丝极其需要外力把她从情绪中拉出来。凭借记忆，宅十四驾轻就熟地找到了突破口，但重回现实后，土方更加担心萩丝的状态。

　　在游戏中触发本能所造成的破坏可以暂且不算，但向内对萩丝自身的影响却是不可磨灭的。模拟现实的虚拟世界，能把她隐藏的一面唤醒，这听起来绝非什么好事。

　　“你还要再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