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疯》硝烟玫瑰

2、艺术品

　　暗蓝色的绒布在天空的尽头被扯平撕裂，晨曦汹涌而至，天光乍亮，黎明破晓，带着一个疯狂自由主义者的唯一停留和理智客观主义者的唯一主观偏爱隐入黑暗，而黑暗的底部，是深渊。
　　姗姗来迟的黑色的suv停在剧场外，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男人优雅地走向剧场，整个人都充满了贵族气质。他身后紧跟着匪气的男人，身材强壮，鼻梁上有道疤痕，与男人的风格有着强烈反差感，走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和谐。

　　剧场里此时正在上演一个经典的舞台剧，女演员在舞台上纵情歌舞。剧场里宾客满座，觥筹交错。闻淮坐在一个视野极佳的座位上，孟杰懒懒散散地站在他旁边，他对这种高雅艺术根本没什么兴趣。闻淮悠哉悠哉地品着红酒，这场演出一年一度，每年都有。一方面映射着和那个人有关的故事，另一方面，在这场舞台剧落幕之后，新的替代品就会奉上，他会带走今年的替代品。

　　随着话剧落幕，舞台中央升上来一个穿着洋裙的女孩，舞台的灯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她像一个闪闪发光的艺术品被囚禁在这片灯光里。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他站着的地方背对着那些尘世间的嘈杂，白潇潇能够隐约感觉出这位先生拥有一种与站在后面交际场里觥筹交错的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那样矜贵，清冷，斯文，优雅，他就站在那里，白潇潇似乎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檀木沉香，前调锋利，似有割裂一切的果决，后调冷冽，任何人都不能接触到屏障后的他。

　　白潇潇鼓足勇气冲破威压抬头向上看去，尽管是逆光的情况下，白潇潇依然能看出这位先生拥有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帅气面庞。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清冷的气质配上一张温和俊朗的脸竟然也没有违和，如果不是白潇潇知道这个剧场的一些规则与客人身份，恐怕她会以为闻大老板真的是个不近人情的艺术家。她感觉闻淮能代替阳光，在她仅有的微薄的生命里如钻石般闪耀，情不知所起，心之欲往矣。

　　白潇潇想让闻淮带她走，于是她尽量将脸放在最像画像上的那个人的角度，又带着些楚楚可怜。美人带着破碎感，谁会不心疼？她咬定这就是今天的买主。

　　白潇潇偷偷看着台下人的反应，台下的人投来各种目光，有羡慕的，嫉妒的，鄙夷的，都昭示着白潇潇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大多数都是被女孩美貌所折服的惊喜的目光。然而她面前的这位买主，最终要带走女孩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偏头对着身边的人说：“杰，你觉得怎么样？”

　　孟杰眯着眼睛打量台上的小姑娘：“大哥，很像。”

　　“有多像？”闻淮是以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八九分吧。”孟杰对这种问题很是头疼，他也不知道这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老板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闻淮双手优雅地交叠，微笑了一下，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台上的女孩：“不，没有，远远不够，三四分罢了。”
　　孟杰又看了一眼女孩，他觉得今年这个真的已经和那位极其相似了，不知道大哥的标准是什么。忽然舞台上窜出一个人影，直直地向女孩扑过来。女孩慌乱地躲开，脚上的枷锁让她不能特别灵敏。好在这个疯子没有带任何武器。男人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如果今天你不死！我就得死！”说着又向女孩扑过去。女孩惊恐地在舞台上逃跑，但是始终没有喊出一句救命，就好像她知道不会有人会来救她。
　　闻淮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表演，右手轻轻挥了挥：“杰，丢把刀给她。”孟杰听了从腰间抽了把野外求生的钢刀准确地丢在了女孩的脚边。女孩敏锐地捡起脚边的利刃，开始与男人周旋。男人是老瘾君子，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都很差，居然一个疏忽摔倒在了舞台上。女孩抓住机会毫不犹豫把刀尖对准男人的心脏刺了下去。男人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女孩的身上脸上。剧院里的人发出阵阵惊呼，也有人司空见惯波澜不惊。
　　闻淮的眼神里闪了闪光，满意的笑了：“现在，有八九分了。”
　　孟杰找人处理了尸体，闻淮走到跪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女孩身边。绅士地弯下腰，伸出手：“白潇潇?”
　　女孩看向这个男人，她的表情好似还没有见过这样温柔好看的男人，也没有人向她这样伸出手，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把手递过去。想试图站起来，可是在刚刚激烈的战斗中把脚崴了，根本站不起来。闻淮也察觉到了，于是一个公主抱顺势把她抱起来。白潇潇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双有力的手是那么温柔的抱着她，那么有力……她从没有被这么抱过。看着男人衣着考究，而且剧场里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她想这个人一定就是今晚的买主，白潇潇对自己的猜测再次加以肯定。像自己这样漂亮又无依无靠的女孩，被一个这样的人带走，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可想而知。但是白潇潇又觉得，如果一定要被玷污，那她宁愿是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带她来了一所别墅，告诉她从此以后就住在这里。别墅里有大大的房间，柔软的床，和自己以前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差地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衣帽间里摆满了漂亮的首饰和衣服。男人还给了她一张无限额度的卡。从此她学艺术，吃高级餐厅，住别墅，过上了公主般的生活。男人会陪她吃饭，会带她看星星，跟她讲天文学，男人对她总是有求必应，温柔绅士，还经常会深情地注视着她。而且男人从来没有碰过她，对她非常爱惜。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女孩觉得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了。于是在她十五岁生日这天，她决定和这个男人告白。
　　不过说是她的生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是那一天，这个日期是闻淮给她定的。不过也好，这样她就终于也可以过生日了。
　　这天闻淮如约来到了白潇潇住的别墅，同白潇潇吃了一顿精致的晚餐。白潇潇穿了一件吊带装，在这个年纪看来又纯又欲。闻淮用完晚餐在白潇潇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您…”白潇潇拉住闻淮的手“我有事跟您说，其实我，我…”“我知道”闻淮弯着腰笑着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白潇潇总是觉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特别不真实，像是透过她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在今天尤其强。白潇潇咬着嘴唇下定决心说：“您今晚可以留下吗?”
　　本来以为他会拒绝，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走，而是留下了。这个晚上闻淮陪着白潇潇睡在床上，看着白潇潇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是我让你陷入险境的你恨我吗?”白潇潇小心翼翼的说：“不，不会”
　　闻淮声音冷了几分说：“不，你恨我，你恨我太自私，一直都不愿意原谅我，所以你才会想离开我。对吗？因为你是爱我的。”
　　白潇潇确定了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她忽然觉得很悲伤：“先生，我是替代品吗?”
　　她听到上方传来低低的笑声：“能成为她的替代品，难道不是一件让人觉得荣幸的事情吗，我的公主?”
　　本就设想过这个答案，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无法避免的悲伤。但她不甘心，也不敢去说什么做什么。她不仅完全的爱上这个男人而且完全依赖他，如果离开他，如果这个男人不要她了，她一定会选择去死。她无声的留着眼泪，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闻淮已经走了。白潇潇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他心里爱慕的那个人是谁，她一定要取代那个人。
　　于是她搜集了那个人的所有可以找到的情报，一遍一遍的看着那段录有她的执法记录仪，一遍遍模仿那个人的动作神态还有语气。果不其然，闻淮也对她越来越痴迷，当然她做的这些闻淮都知道，不过，有一个能这么像江时的人在身边，也正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