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年少》大白菜芒果过敏

11、少女情怀6号

　　他不知我为何而哭。——林芷

　　枯燥又充实的日子仍在继续，李清的小道消息没出错，周考后几天奥赛班就搬到顶楼了，但林芷没有工夫关心隔壁，跟李清聊过后林芷突然想突破一下自己的舒适圈，计划参加新一轮学生会选举。
　　一般来说，学校是不赞成高三学生继续担任职务的，可能耽误学习，也很难在大换血中树立威信，但也不是没有留任的先例。
　　既然已经确定目标，林芷是绝对要拼尽全力的，上个星期她所在的宣传部就联合学习部、文体部搞了一次致未来的寄信活动，如果想要给自己、给老师、给学弟学妹或给暗暗崇拜的人写信作纪念或表白心迹，就可以投信留存在空余办公室改造的“邮局”。
　　高考结束，会有志愿信使把信在收信人离校前尽量送达。
　　活动不算新颖，但宣传得当，反响不错，除了高三，高一高二的学生也非常踊跃。林芷的大名也算是作为活动主策划传了个遍，林芷趁热打铁，又联系了学生处的老师，最大程度上把活动打造成一个可以展现学校文化的标志。
　　虽然选举报名时林芷作为“老一辈”的出现让人有些吃惊，但投票结果还是大比例领先。
　　也许不符常理，但林芷的雷厉风行、干练果断还有常人看来难以共生的亲和力无一不在宣告，新人该培养，但她林芷的锋芒无人可挡。
　　学生会换届会上，掌声雷动间林芷落落大方地走上台，少女的依然一副清醒沉静之姿又璀璨明亮之态：“感谢大家的信任，新的学年之约，一起去赴吧。”
　　傍晚交接完最后的工作，上届主席开玩笑说，“我一直有自知之明，庆幸你还未动身领导起义，让我投降退位，但今天还是来了，祝贺啦。”
　　林芷倒是不骄不躁地回应，“谢谢，以后还要多多请教。”
　　回到教室正逢课间，接受完不绝的祝贺，林芷走向阳台。一个人正伏在栏杆上，很熟悉的背
　　影，林芷也走过去，“嗨”
　　“嗨，恭喜了林主席。”路瞑看到是她也笑着祝贺。
　　“谢啦。”
　　真是千篇一律的祝贺和回谢。
　　刚刚下课没多久，外面还是很喧闹，两个人就静静地靠在栏杆上吹风。
　　“你怎么知道我去竞选的？”他不该认真投身学习吗。
　　“听别人打赌，你可是最大可能方。”路瞑看着月牙，还是脸带笑意。
　　“那……你赌谁？”林芷小声嘟囔一句，眼神不在意地瞥向楼下趁夜色出去腻歪的小情侣。
　　“没赌，你想做的事向来能成功，我就不去占他们便宜了。”路瞑说完目光在云上转了几圈，没再听到林芷回答，奇怪地看向林芷，才发现她直愣愣地面朝月亮，任月光在脸上蹚出两道银河。
　　“不是，”路瞑有点慌，“你怎么哭了？”
　　听到路瞑问自己，林芷才想起来低头胡乱抹了两把脸，“没事。”她又仰头去看星星，嗓音还有些小沙哑。
　　“选举很累吗？”路瞑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对。
　　林芷用力地点点头，“是啊。”
　　跑来跑去四处碰壁很累，打消他人的不解很累，扛住恶意的猜想很累，维持着礼貌美好的笑容很累，不给别人留下疲惫之态很累，终于成功很累。
　　等到一个人的祝贺很累，等到一个人问我是不是辛苦，很累。
　　“要不……要不你继续哭？还有几分钟，应该不会有人来的。”路瞑试探性地问。
　　“噗，”林芷还未消散的泪正围着眼眶打转，突然被路瞑说得笑出声，哪有安慰人让人哭的啊。
　　林芷偏头去看不知所措的路瞑，吸吸鼻子，轻轻地说：“你给我唱首歌吧，随便什么。”
　　林芷印象里路瞑很少听歌，本来也不打算真的听他唱，只是逗逗他让他别那么紧张，结果听到这话，路瞑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林芷却默默移开眼去找那只常卧在对面窗台的猫。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他在唱歌，唱《追光者》，好多年的被笑烂大街的歌，低缓的，轻柔的，林芷徘徊在眼眶的泪却愈加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扭过头，没让路瞑看到。
　　她哭得肯定很丑，当时听这首歌她就哭的很丑，当时她想的是他，现在在给她唱这首歌的是他。
　　林芷不是天才型学霸，也不是生来社交满分，她初见路瞑时就只是个乳臭未干连穿件亮色连衣裙都自卑窘迫的小女孩，不敢在好多人面前说话的女孩。
　　当时她眼中的路瞑就像童话里的王子那样完美，他那么好，学习好，有礼貌，没有人不喜欢他，也没有人敢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
　　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们做了同桌，经常给她讲题，经常帮她举手向老师提问，经常在朋友来玩时让她参与聊天。
　　青春期的小女生心思幼稚，曾经就有几个“女校霸”找过她，嘲笑她这只丑小鸭不配坐在王子身边。
　　但毕竟他的世界那么明亮，在黑暗里不住地给予光芒，引着她向那里张望。
　　那时林芷是自卑的，怯懦的，但不认输的。
　　她告诉自己，我的世界也可以那样。
　　她努力地学习，尽力把落下的课程以最快最好的速度掌握。
　　每到活动日，她就自己去参加社团，去做活动，去真心结交朋友。
　　那时陪她住一起的爷爷奶奶到现在想起，还会心疼林芷就是每天被他们逼着吃饭也依然只是拔高，瘦得像竹竿一样。
　　如果她是追光者，那他就是那道耀眼的光。
　　就像路瞑说得那样，只要林芷想做，一定会成功。
　　初二的时候，她就已经选上学生会主席，把成绩和他保持在第一梯度甩后面的人好几分，林芷的光芒已然和他共耀。
　　她追上了光，丑小鸭也蜕变成了白天鹅。
　　只不过，第三年他就离开了，只剩林芷在青春小小又大大的宇宙之中闪烁着光。
　　第一次听到那首歌，是在课间挤在周杰伦和吴青峰之间的三分钟，在同学抱怨学校电台时高时低也没人去修的音响的普普通通的三分钟，眼泪被压缩才会淌下脸颊的三分钟。
　　现在呢，明明才两分钟而已啊。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有的……”
　　“谢谢，要上课了，拜拜。”路瞑还在唱，林芷却突然转身背对着路瞑离开了，路瞑只看到她又抬手抹了一次眼泪，看都没看地朝前摆了摆手，说了再见。
　　白皙的手背上泪水在莹莹反着光，累的是林芷，哭的是林芷，路瞑的手在远去的脚步声中蜷了一瞬。
　　林芷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确定自己眼睛的红肿不那么明显，扯了几下嘴角笑话自己在他面前还是那么容易露出软肋，保洁阿姨把镜子擦得太亮了，晃的眼疼。
　　林芷快步回去教室上自习。
　　蝉鸣不断，空调轰鸣着留下些类似雨后土壤的味道。
　　林芷，他照亮过宇宙，点燃了你深埋冰山下的火种，但你本身就是恒星，可以现身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