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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六章 真正的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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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姐,狸狸,该醒了哦。”
被轻轻拍打着脸颊。秀丽呻吟了一声。
张开眼睛之时,她正身处于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瀑布在哪里?”
秀丽迷迷糊糊地问道。
之前的短暂记忆,就到船飞向空中时为止。
是的,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船飞起来了。
从瀑布上方飞扑向瀑布之下。
之后就完全丧失了记忆。
秀丽勉强站了起来。定睛一看,苏芳也正在歪歪扭扭地爬起来。
“这里是瀑布的尽头,已经在九彩江之中了。船靠不了岸。我们只能步行很长一段路了。”
“不会吧?!刚把我叫起来就说这种话——”
想要一跃而起时,却发现全身沉重。所以也难怪苏芳会有这种想法。
“……都湿透了啦。”
衣服充分吸收了水分,重得不像话。简直就像穿着衣服游泳一样。
“虽然这样是有点乱来啦……不过托此之福,本来应该花三幕才能到达的路程,我们只用半天就到了……”
不愧是燕青,这种情况竟然还可以面带微笑。在秀丽与苏芳晕倒期间就已经醒过来的燕青,在与老师修行期间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惊人的东西了。两人之前晕倒实在是明智之举,一旦醒来就不得不面对三年不遇的噩梦了。
秀丽在瑟瑟发抖,苏芳也打了个喷嚏,鼻水长流。
“哎呀,不是感冒了吧。”
“那就按刚才说的办吧……对了,龙莲呢。”
“他去找温泉了。”
“温泉?”
“他说这附近某个地方有一个冒温泉的池子,所以一醒来就去找了。刚好可以让你们泡泡温暖一下身体,以免这样下去着凉。之后越往上走会越冷,马上就要登山了——”
说着,燕青握着棍子迅速转过身去,犹如要保护秀丽一般。
秀丽吃了一惊。这种情形到现在为止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燕青,该不会?”
。
“啊,温泉前面好像有客人呢,小姐。”
“好像有什么其他人在温泉那?”
突然间,一个戴着黑布金丝镶边眼罩的青年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的额头上,刻着代表死刑犯的刺青。
秀丽瞪大了眼睛。虽然对方似乎变年轻了很多,但是他那少见的眼罩——一定不会错的。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而对方似乎早就知道秀丽会到这里来一样,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了呢,大小姐。”
“——隼!”
告诉秀丽“牢中的幽灵”的事情并杀害兵部侍郎的,就是这个名叫隼的人。
而他,还有着身为司马迅的过去。※※※※※※※※※※※※※※
“我特意为迎接大小姐而来呢。”
依然是那种淡然而难以捉摸的感觉,隼如此说道。
秀丽拉了一下燕青的袖子,示意他开口接话。
“……你是奉谁的命令?”
“缥家的老太婆咯。”
隼很爽快地坦白了。而秀丽则皱起了眉头……这个回答还真是意外呢。
“缥家的老太婆?”。
“没错。她叫我带小姐去见她。”
“……你也真是直截了当呢。不过缥家的老太婆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缥家的老太婆并不是我的主人。”
秀丽留心记下了隼告知的情报。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是否在撒谎,不过收集情报是必要的,接下来要做的是确认它的真实性。
“……我找的人有来过这里吗?”
“如果你说的是王的话,他昏倒后我已经把他送到山上的神社,暂时让他在那休息一段时间。”
隼连这件事也毫不掩饰地告诉了秀丽。
“休息?!”
“是高原反应。突然到很高的地方的话有时候就会这样。不过也因人而异。”
秀丽回头看着燕青。
“……燕青,是真的吗?但刘……王明明不是这么身体虚弱的人——”
“高原反应和晕船一样属于体质问题。和体力强不强什么的没什么关系,反而有可能让这种反应更强烈。不过只要下山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你不用担心。”
闻言,秀丽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特意带我去神社呢?”
“是啊。我也不想对大小姐动粗呢。不过比起你们四处乱转最后迷路,还是跟我走比较快吧。不过仅限大小姐一个人而已,其他小子可不行。”
秀丽稍微考虑了一下。如果是燕青的话肯定会和隼发生争执,不过在这种地方打架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们对此山地形不熟,的确很容易迷路,而唯一了解情况的龙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找温泉了。
如果燕青和隼打起来的话就麻烦了。现在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可是一点也不能浪费。
秀丽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头看向燕青与苏芳两人。
“那我给你们俩派其他的工作吧。”
苏芳又打了喷嚏。啥?工作?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和燕青丢在这里吧?”
“我不是说了吗,有其他的工作交代给你们。燕青你去捉蓝鸭,因为需要它的蛋所以务必活捉。狸狸你去采猴头菇。”
苏芳“啊?!”的怪叫一声,而领会了秀丽心意的燕青则是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到了九彩江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司也嘱咐我要带些特产回去,所以你们就代替我好好努力吧。捉蓝鸭和采猴头菇就是你们现在的工作哟,这样一来在不知不觉间就爬到山顶的神社了不是很好吗?”
秀丽挺起胸膛抬头看着隼。
隼很不好对付。在贵阳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既有胆量、才识又很聪明,对于形势的判断也是相当准确。但秀丽也很清楚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现在只要不发生无谓的战斗就已经是最佳状况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上面给我的命令是带小姐一人前往。不过如果有谁偷偷跟来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吧,我就配合大小姐的步调,悠闲地散步吧。”
苏芳这时终于也明白过来了。秀丽的意思是让他们在采蘑菇或抓鸭子时暗中跟上来。而且几乎可算是在敌人(也许是敌人)的面前堂而皇之地跟着。
苏芳回头问燕青道。
“……那女人,在茶州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吧?”
“是啊。她在听到那个眼罩男说‘前来迎接’的时候就爽快地答应独自跟他前去。不管小姐有什么样的计划,这次也实在有点冒险啊。”
但也正因为如此。燕青才选择了秀丽。
而苏芳也高兴地看着微笑的燕青。他想起了秀丽曾经告诉他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佳战略”的格言。
“呵呵……”
苏芳也笑了。他本身就对打架一窍不通,只要不用暴力无论怎样都好。
而隼和秀丽两人也真的开始悠悠哉哉地出发了。
“那好,狸狸,我们也走吧。不过你可别因为热衷于找猴头菇而把小姐跟丢了哦。”
“……你这家伙才是,可不要因为追美味的鸭子而跑到其他的山里去了啊!”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想说啊”——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面对九彩江的美丽景色,秀丽几乎哑然了。
“为什么水会是翡翠色的?我从没见过……”
而隼似乎什么都知道,对于秀丽的任何问题都能一一解答。
“九彩江的确会给人这种感觉,连水底也清澈可见吧?看起来似乎很浅,但事实上相当深。如果不小心失足落水,一定会被水流冲走的。水的颜色也是九彩江的一个谜,我主人曾说过其中的理由。”
“理由?”
“这里卧龙山脉的土壤,与其他山中的土有所不同。这种会让水变绿的特殊土壤与水相溶后,九彩江就变成现在的翡翠色。所以,里面也没有鱼。”
“连鱼也没有?”
“没错,除了一个湖以外,九彩江里什么鱼也没有。而这里被称为‘桃源乡’,我认为也应该是同样的原因,是土质的问题。明明水相当的深,但却是一眼见底的异常高的透明度。当然这很漂亮,但也就没有了一切可以让鱼食用的饵食。湖底是白色的,我想就是它吸收了所有可以成为鱼饵食的物质,也因此没有任何鱼栖息在此。”
“但是刚才你说有一个湖里有鱼啊。”
“是的,不过虽被称做是鱼,其实是连鳞片也没有的奇怪的东西。也许是因为生活在这个鱼难以生存的地方而发生了变异吧。不过对于为什么只有这种鱼和为什么只有那里有鱼我至今也不大清楚。”
秀丽刚准备站起来,隼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不时地回头确认燕青和苏芳是否有好好地跟上来……没过多久,远远看见燕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活捉了一只鸭子,苏芳也背着装满猴头菇的包袱了。他们倒是有在好好“工作”呢。
(这两人也真了不起啊。)
秀丽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双拳。
“顺带一提,这里我们所见的湖也是九彩江的一个很大的谜。它是一百零八个湖泊沼泽中唯一一个即使在深冬也绝对不会结冰的不可思议的湖。而在酷暑或者干旱季节,哪怕其他所有的湖都干涸了,也只有它不会干枯。住在九彩江附近的村民,将这个湖叫做‘彩八仙之池’,也将其看做最后的依靠。大小姐你怎么看?”
秀丽陷入了思索……对了,刚才有提到温泉——
“……难道,在这个湖底有温泉?所以它才冬天不结冰。而夏天无论怎么干旱.也因为湖底一直咕嘟咕嘟地冒出泉水所以也不会干涸……?”
隼吹了一声口哨。
“哈,我也和你一样持相同意见。我认为因为这个‘彩八仙之池’相当深,所以即使湖底温泉不停地释放热量也不可能使湖水温度上升。而且上游也时常有融雪化成的水流入这里。虽然我很想潜入水中一探究竟,但至今还不能成行。不过大小姐的确是相当冷静和现实啊,连到了九彩江一样也毫不含糊。”
隼还是和以前一样。所以秀丽也很难将他当做敌人对待。
隼的言语总是能吸引人,所以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秀丽已经有所觉悟,这种悠闲的话题大概会持续到他们到达神社为止吧。不过比起解开九彩江的谜团,他们应该有更应该谈论的话题。
“——隼。”
“嗯?”
“……你是蓝将军的青梅竹马,也是十三姬的婚配之人。司马迅,对吧?”
有一瞬间,隼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一般,露出了怀念的微笑。然后——
“你认错人了。”
他直截了当地回答秀丽。
而秀丽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想听到这个问答。
无论是为了蓝将军,或者是为了十三姬。※※※※※※※※※※※※※※※※※※※※
那一晚,秀丽他们生起了篝火过夜。燕青与苏芳也毫不各气地凑了过来。燕青杀了一只捉来的蓝鸭,秀丽则将苏芳采来的奇怪的蘑菇做成料理,连隼也去四处摘来山菜,合在一起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
秀丽目不转睛地盯着蘑菇。
“……呜哇……真的呢,好像猴子头……”
不过虽然是外表令人讨厌的蘑菇,但味道却极其美味。真是很神奇地事。
之后第二天开始变得越来越冷了。
随着海拔的升高,即使到了中午,呼出的气也还是白色的。
而秀丽却仿佛无论怎么走也不会疲倦一样。
连隼也感觉很不可思议。
“……走了这么久,还有体力吗?之前连王也精疲力竭得倒下了呢。”
秀丽忽然觉得有点不安。她回头向后一看,只见苏方已经落在很远的后面。随着山体坡度的加大、海拔的升高以及自身的疲劳都让他举步维艰。燕青也不时回头扶一把落后的苏芳。
……然而。秀丽却难已再保持平静了。
的确有点奇怪。她并不认为是对方体力不济的问题,再怎么说苏芳也是二十岁的成年男人,仅仅是这样的步行就让他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不寻常。
忽然觉得背后发冷。
“……你……偶尔,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的情况有些不好啊奇怪的时候呢?”
她想起了在贵阳的时候缥璃樱对自己说过的话。对了——那个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她经常血流不止,所以觉得自己哪里有些奇怪。
(那时候,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止血了呢——)
秀丽忽然下意识看了一眼紧贴在自己袖口处做装饰用的黑色石头。那时,就是用黑色和白色的石头在自己手掌的伤口处来回滚动,血便止住了。
秀丽抚摩着黑石,让它贴近自己的掌心。
“只要是我们一族的人……大概没有什么不能做到……”
缥璃樱一族也就是缥家。
前面那个神社的人,也是缥家的人。
(是偶然吗……)
她开始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悄悄的在自己身边发生了。※※※※※※※※※※※※※※※※※※※
……不久,他们便到达了连日光也难以射入的长满高大的原生树木的茂密森林。
能听到附近河水哗哗流淌声音。以声音来判断的话大概是条急流吧。
傍晚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石阶。一条完全出人意料的石阶。在它的转角处有一匹马正在悠闲地吃草。那是一匹漆黑的、极其漂亮的马。
隼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它,然后慢慢靠近这匹黑马的身边。
马儿似乎很喜欢隼似的拿鼻尖蹭了蹭他。而秀丽总觉得这匹漆黑的骏马实在很像十三姬的爱马。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吧。
“这是你的马?真漂亮呢。”
“嗯……”
隼苦笑着没有回答。
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燕青与苏芳的身影了。苏芳早已经精疲力竭,也许没跟上来吧。
秀丽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但现在也只能跟着隼走了。
“这是最后的一段路了。一百零八个台阶。爬上去的话就到神社了。好,我们走吧。”※※※※※※※※※※※※※※※※※※※※※※
隼没有说谎。在爬上一百零八级石阶之后,一座让人联想到王都仙洞宫的古老而壮丽的神社便出现在眼前。虽然称不上宏大,但规模也不算小。
不顾黑石的微微震动,秀丽拢紧了袖口。
进入神社后,空气中更是充满了庄严和静谧之感,似乎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一般。穿过空无一人的廊下,隼向更深处走去。
在这种地方秀丽也不得不提高警觉,因为单凭她一人是无法战胜隼的。
“喂,王真的在这里吗?”
“当然。”
隼在拐了几个弯以后,最终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他开始摸索着墙的某处。
之后,一扇门忽然打开,墙壁的对面出现了一个昏暗的空湖那是通往地下的台阶。
秀丽非常吃惊。刚才战战兢兢地跟着隼走过的地方,有无数个犹如监狱一般被木门挡住的房间。这里非常大。而且让人感觉更加诡异的是连一盏灯也没有,完全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在经过刚才的大厅时,隼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似乎有谁躺在那里。
秀丽冲了过去。
她抓住窗沿,即使看不清楚她也知道,那是刘辉。
他似乎筋疲力尽毫无意识,而且好像还在发烧,紧紧地裹在被子里,额头上放着一块湿毛巾。看到这种状况,秀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同时,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泪水像决堤一样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自从他一言不发地跑出城后,她就完全不知道他的行踪,已经快一个月了。
——我,好担心。
这时,背后忽然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脸颊。
秀丽回头一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的是——
“珠翠!?”
珠翠红唇傲然地微微一撇,但从那嘴唇发出的声音,却并不属于珠翠!
“你可算是来了,小姐,我已经等很久了。”
——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贯穿全身一样。
秀丽只发出了“诶?”的一声低喃……然后便倒下了。
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在逐渐消失的意识里,秀丽这样想着。
(对了……在石荣村找消失的影月的时候——)
在自己进入采掘场时——就像这样被风抓住一般的感觉。然后昏倒。
最后,轻声呼唤着珠翠和刘辉的名字,秀丽屈膝倒在地上。※※※※※※※※※※※※※※※※※※
刘辉在一片昏暗中醒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仔细一看,自己已不在森林中,而是身处室内了。
昏暗的房间里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只有一盏灯。
额头上盖着一张已经变得温热的湿毛巾。他一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
“你终于起来了啊?”
刘辉迟缓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的是木头拉门。
……刘辉已经被监禁于房间中了。
而在看到拉门对面的美丽女性时,刘辉不由得大吃一惊。
“珠翠?!”
“这个身体的确是叫这个名字。不过我现在稍微借用一下。”
从珠翠口中发出的是与珠翠完全不同的、冷冷的其他女人的声音。而且表情也截然不同。
“……你是谁?”
“初次见面。我是缥家的现任家主,缥璃樱的姐姐,缥瑠花。”
珠翠的嘴边浮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这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珠翠脸上的嘲讽之情。
“……原来如此。的确如璃樱所说。你和先王完全不同。那个鬼一样的男人的孩子,竟然意外地有一张漂亮的脸呢。”
瑠花打开木门进入房问。
她用白皙的指尖,轻轻抬起刘辉的下巴。
“呵呵……真是难以想象,那个男人也有过这种样子的时候呢。”
“你是说……父王吗?”
“我可不认为那家伙会到这种地方来,虽然我是很想会一会他。”
瑠花似乎完全不把刘辉的反应放在心上。
“你应该是比清苑更好对付的王吧。”
“哥哥……”
“喂,你放弃王位吧……”
瑠花朱唇轻启,像唱歌一般如此对刘辉说道。
“像你这种软弱的家伙,一点也不像那个男人。你不觉得辛苦吗?而你原本并不需要如此辛苦的。”
灯光在两人之间微微晃动。
刘辉的头顶似乎笼罩着一层雾一般的朦胧。
“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人代替你好好地做王的。”
“代替我……”
“呵,羽羽没跟你说过吗?这应该是即位之时就应该知道的常识。你也真是个悠哉的王呢。王家与缥家的关系。就犹如硬币的正反面一样,无论差了哪一面都无法成立。这也是苍玄王的血统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原因。”
瑠花似乎并不想向刘辉多做解释。
“虽然那个男人杀掉了很大一部分拥有这种血脉的人,但还是有少数残留了下来。也就是说有资格继承王位的,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所以即使你放弃王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也不用因为辛苦而哭泣了。”
“……”
“你根本不是王。因为你可以毫不介意地丢下一切来到这里。你自己也注意到了吧?你算不上一个王。将政事全部丢给一个女人,根本不配做国王。而且。你也正在失去人心。只剩你一个人的话,你就什么也做不了。当然,即使你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你也不想采取任何行动吧?继承王位后却一直后宫空虚,这两年你只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而留在王位上的吧。”
刘辉咬紧了下唇……他没办法反驳。
因为秀丽的期望而成为王。刘辉已经这样度过了两年的生活。
对于他率直的反应,瑠花发出了银铃般的嘲笑声。
“你想要成为怎样的王呢?别告诉我想成为名君哦。我怕会忍不住想笑的。这只不过是那个女人对你的期望,而不是你自己的期望。而且就算成为名君又如何呢?无论怎样的世界都会有阴霾。而你自己想成为的王在哪里呢?”
“我……”
“逃吧,逃吧,逃吧!呆在那种地方你不觉得愚蠢吗?你想当个傻瓜吗?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如果我还年轻的话,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如果这个□□可以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到床上去。”
她轻轻地抚摩着刘辉苍白的脸。
“为那个女人而处理政事,为那个女人设置官位,为那个女人而不与任何人结婚。接下来呢?你的臣民都感到迷茫了吧?就算在太平盛世也受人非议。这些至今都让你饱受困扰吧?羽羽也很可怜呢,为了早日让你的王位稳固而拼命努力,四处奔走,用尽各种办法。真是愚蠢的王和愚蠢的臣子啊。只不过为了毫无意义的“花”而已——如果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好的话,你不如放下王位和她在一起吧。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她也会难以拒绝,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瑠花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是让人头晕的笑声。
“——呐,只要放弃王位就好了啊。之后会有人接替你的。即使身在王位,你也是一个不可能成为伟大的王的傻孩子啊。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会给你现在所享有的一切。只要你身在王位,每天就必须面对堆积如山的工作而不可能偷懒,连一点空闲也没有,听着臣子在你耳边唠叨个没完。而且现在有能力的臣子大多已经年老,不久都会离去,那时你该怎么办呢?你不用再培育新的臣子,也不用再为赢得臣下的认同而努力,你已经可以不必再回到那碌碌无为的两年一样的生活了。你并不适合王位。所以将它让给更适合的人吧。缥家无法认同这样的你,而且有这样想法的人应该不止缥家而已。”
刘辉皱着脸歪着头看着她。
女人的指尖怜爱地滑过刘辉的颈间。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呐,早点说出口吧,这样你就会变得轻松了。就这么简单而已。现在开口的话,谁也不会被卷进来,你很轻松就可以让出这个国家了。”
“……我不要。”
闻言,有着珠翠脸孔的女人皱起了柳眉。
“……什么?”
“我说我不要。我不会舍弃王位。我决不会放弃王位。”
因为难以逃避而逃避。
因为不想面对无法回应众人期待的自己。
“无论是做为王,还是做为紫刘辉。”
他无法回答那个问题。
这让他很痛苦很痛苦。
……他已经清楚地了解了。
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呢。为什么会到现在这种已经痛苦到想逃的程度了呢?
在身为王子时根本不想成为王。他是在被邵可恳求,希望自己成为王之后才继承了王位。而之后也以兄长为由完全不执掌政事。然后便遇到了秀丽。他想为了秀丽而成为一个像样的王。但只要楸瑛和绛攸不在身边,自己就难以挺起胸膛。至今为止的所有决断也是因为想着“他们两人都这么说了”而下的决定。而刘辉本身并不具备作为王的决断的信念。所以,他很容易便动摇了。
正因为如此,刘辉并不能称之为王,根本不能称之为王。
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并不算是一国之主的时候,他感到不安、焦躁、连呼吸都沉郁得痛苦不堪。他对无法回答缥璃樱问题的自己感到无比的羞耻。但越是逃离王座却越是痛苦。
刘辉,开始渐渐有身为王的觉悟了。
并非为了秀丽,也不是为了邵可,更不是被霄太师所强迫。至今为止。刘辉第一次有了想成为王的意识。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所以。他讨厌达不到要求的自己。讨厌无法回应众人期待的自己。对于现在的不成熟,他已经自我绝望了。
“要成为王,必须到宝镜山的神社去。”
但是自己独自乘着小船一心想登上宝镜山却并不是因为相信这句话。自己就是王。这一点无须证明。他只是想要求证藏在自己心底的,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王的心愿。
他想要求证独自一人,没有任何人在身边的时候,自己是否还会坚持这个愿望。
或许有点太迟,但刘辉现在还是王。只要他在还身为王就得做这样的努力,自己绝不可能舍弃王位。哪怕就剩自己一个人。
“我是王。就算到最后一刻我也不能舍弃这样的自己。我绝不会仅仅是紫刘辉而已——”
他要以王的身份,找回楸瑛,然后一起回到王都。
在一心等待着这样自己的悠舜与静兰的面前,回去。
他已经不会再逃了。他会重新正视紫刘辉这个名字,绝对不会再逃避了。
刘辉不仅是刘辉,同时还是王。他绝不会再舍弃这样的自己了——
他再也不会说刘辉不想成为王这种话了。
“我就是王。我不会再逃避了。在生命终止之前我都将尽力做一个君主。”
“——真是不错的发言呢。”
突然,在拉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
连瑠花也吃惊地回头。
站在那里的——正是满脸微笑的楸瑛。
“你会说这些话的确让人惊讶。”
楸瑛快步走过来,插到瑠花与刘辉之间。
瑠花不动声色地后退,离开了刘辉身边。略带嘲弄地看着他。
“……呵呵,还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孩子呢。不过这样也好。你应该明白吧?九彩江是俗世权利不可侵犯的领域。无论这里发生任何事都是被允许的——隼!!和珠翠一起取下这孩子的首级,知道了吗?!”
随着这一声傲然的命令,珠翠的表情忽然变了,名为缥瑠花的女人已经消失了。
而珠翠也忽然倒下。
“珠翠!!”
刘辉想要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反倒脚下一软。
楸瑛慌忙抱住他.
“是高原反应吧。只要到海拔较低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就会恢复的,现在先不要逞强。”
“……楸瑛,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吗?很早就跟在王上身后了。你费力地挖蘑菇的时候,被熊猫穷追不舍的时候我都看得很清楚呢。”
刘辉瞬间羞耻地觉得干脆死了算了……自己竟然完全都没有注意到。
楸瑛悠然地拔出剑,回头道。
“——当然,我也看到有人将我这个昏倒的笨蛋王上给捡回去了。”
“这是你对王上说话应有的态度吗?楸瑛。”
“笨蛋先休息一会吧。让我先收拾抓住秀丽殿下的家伙。”
忽然听到秀丽的名字,刘辉吃了一惊。
“秀丽也在这里?”
“嗯,秀丽殿下前来接你,在看到你的时候还哭了哦。真是因果报应啊,现在你不回去也不行了呢。”
这时,珠翠忽然动了。
楸瑛也吃了一惊。如果这次和贵阳那时一样,珠翠被洗脑了话——珠翠和迅两人联手.他将很难保护暂时还不能动的刘辉。
而不知道以前发生什么事的刘辉则呼唤着珠翠的名字。
“珠翠!!”
在他叫她的瞬间,珠翠跳了起来。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女人的表情,但也不是珠翠的神色。似乎被剥离了所有感情,只剩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而在她双手间闪动的是两把暗器。
珠翠一言不发地发动了攻击。
而完全不能动弹的刘辉则是瞠目结舌。
“你怎么了,珠翠?!”
“她被洗脑了。洗脑和暗杀可是缥家的家传绝技呢。”
楸瑛只能暂时放弃将迅作为第一目标,带着刘辉逃出了房间。
(真不妙。要是有谁在的话——)
正在这时,忽然从旁边跳出一个人挡住了珠翠的刀。
“十三姬?!”
“哥哥!我来做迅那个笨蛋的对手,你快点叫醒珠翠!!”
而在看到自己曾经的爱马的时候就有所预感的迅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苦笑。
她大概早就跟在自己和秀丽后面。刚才就藏在门后吧。
“哟,萤。”
看着所爱少女的容颜,迅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楸瑛暂时放下刘辉。而珠翠连看也没看一眼十三姬,只顾遵从瑠花的命令,将刘辉作为第一目标。
而刘辉身体不能动弹,连基本防守也做不到。但是他却完全不顾自己大叫着提醒楸瑛——
“楸瑛,别伤了珠翠!”
“我知道啦。”
楸瑛并不拔剑,只是抓住珠翠的手腕将她手中的暗器击飞后便把她推倒在一旁。
而珠翠却轻松地转身一跃又站了起来。
“楸瑛!你这样做也无济于事!用最常用的办法解除洗脑啊!”
“是啊哥哥!你不是就只有这点本事吧?!”
……怎么会暴露的啊——楸瑛想。好像被他们小看了似的。
而在一旁偷偷笑着的迅更是让他相当不爽。那个家伙。
当时解除洗脑的时候,秀丽是怎么叫来着?
“珠翠——珠翠大人,请睁开眼睛。”
他试着唤醒珠翠,却招来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楸瑛一边模仿着燕青的体术躲闪着对方的攻击,一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似乎让她的攻势更加猛烈。楸瑛不由得开始深刻反省自己过去的行为,虽然现在似乎有点太迟了。
(……自己果然还是比不上秀丽吗?)
楸瑛开始冷静下来。
但是就这样僵持下去是不行的。
楸瑛终于决定使出最终的手段。可恶!本来并不想做到这种程度的——
“啊!!那不是邵可大人吗?!”
……这句话立刻产生了效果。
珠翠瞬间就停止了动作。
而迅和十三姬则是不约而同地无力地耷拉下肩膀……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连刘辉也哑口无言。竟然拿珠翠喜欢的男人来挡驾——不对,关键不在这里吧!
“楸瑛!你没有身为男人的自尊了吗?拜托你严肃点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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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吧哥哥!!真是太差劲了!”
“喂,我说你们……这种时候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楸瑛自暴自弃地回应。那种事情他当然知道。
“外行人给我住口啦!!现在哪还有空注意这种事,我不是被逼碍走投无路了吗?!哪还有时间选什么最佳手段啊?!”
真是的,最想哭的应该是楸瑛自己。爱什么的也是别人的爱啊。
而值得庆幸的是,珠翠的眼睛里终于开始出现了感情,有高兴也有悲伤。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他拼命摇晃着她。
“珠翠!!振作一点!”
楸瑛拍打着她的脸颊。
而后,珠翠终于回过神来,瞪着他道。
“……好痛!!”
“你要负起责任!”
“真是的!!就算你赔偿我的损失也得让我打回来才行!”
“我知道了。”
被对方一顿抢白的楸瑛似乎也对自己刚才的乱来有点心虚。
目睹这一切的刘辉和十三姬以及迅都完全不同情此人。
而珠翠总算找回了自己,也大概弄清了目前的状况。
“……王上!”
“太好了,珠翠——”
“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通过这次旅行找回自己。”
珠翠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在。但缥瑠花应该就在附近。
“秀丽殿下呢?!”
隼悠然插了一句:
“大小姐的话.现在在神社最里面的房间里躺着呢。”
“啊,多谢。”
刘辉道了一声谢,却被楸瑛一顿怒骂。
“你对一个想杀了你的人道什么谢啊?”
“但、但是——”
迅并没有任何杀意。
而正因为楸瑛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更加焦躁。
十三姬握紧刀。
刀刃直指着迅。
“——哥哥你们先走。这家伙的对手是我。”
而楸瑛瞬间犹豫了。因为十三姬根本不是迅的对手。
“拜托了,哥哥。”
面对妹妹几近颤抖的恳求,楸瑛终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也只能说这句话而已。
瑠花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
……与拥有冷艳美貌的蔷薇姬不同,她只是个容貌平凡的女孩子。
她伸出手指。指尖呈半透明。在离开了珠翠的□□之后,她仅有灵魂漂浮在空中,根本无法实际触摸到床上的女孩。
抚摩着她的脸颊,滑过下颚,沿着脖子,抚摸着锁骨的凹陷处。
她漆黑的目光中,充满着极度憎恨的色彩。
——蔷薇姬。
她唯一的、美丽的弟弟——璃樱爱着的女人。
将蔷薇姬幽禁起来,每一天都去看她,几十年来璃樱生活的一切都是为了蔷薇姬。
虽然瑠花可以为了弟弟奉献自己的全部,但是自从蔷薇姬逃脱弟弟的束缚之后——不,正因为她的逃走,反倒更加将弟弟的心囚禁在蔷薇姬那里。
直到现在,弟弟的心里也只有蔷薇姬。
瑠花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除了弟弟。
从出生之后近百年的时间里,璃樱从不见瑠花。
一次也没有。
而这一切的元凶现在就在眼前。
凝聚了百年憎恨的眼睛,忽然间变得犹如在梦中一般的朦胧。
“……这样的话,璃樱也会很高兴吧。”
近乎怜惜抚摩着秀丽苍白的脸。
这本应该是她憎恶到极点的女人。
但,这个女孩既是蔷薇姬又并非蔷薇姬。
像弟弟从未见过瑠花一样,瑠花也不再是那个因为没见过弟弟而充满了憎恨的女子。
所以,瑁花从心底觉得喜悦。
“这样一来的话,璃樱应该会来见我了吧。”
瑠花犹如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地笑了起来。
在虎林郡的时候任命那个无能的涟实在是很失策。男人这种东西,除了传宗接代以外根本毫无用处。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总算将她所希望的女孩弄到这里来了。
这次亲爱的弟弟总会像看着他的蔷薇姬一样,以他漆黑的眼瞳,好好地凝视着自己了吧。
呵呵,瑠花鲜红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是啊——
“只要得到这个女孩的□□的话,一定……”
透明的指尖伸向了秀丽的胸口。
“——到此为止了,瑠花。”
瑠花停下手,悠然回头。
她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从喉咙深处发出嗤嗤的笑声。
“好久不见了啊,黑狼。”
或许是因为离魂之术的原因,那透明的魂魄,是瑠花美丽的少女之姿。
瑠花与弟弟璃樱不同,并没有不老的□□。她与普通人一样会老去。她应该已经年过八十了,所以邵可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邵可咋了咋舌。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油尽灯枯了呢。”
“呵呵。你还是那么没口德。你不是一向都很讨厌我吗?”
她倒是对夺走蔷薇姬的邵可挺有好感。
“怎么?我已经决定要这个女孩了。你这笨蛋不老老实实地去隐居难道傻得想和我抢人吗?
“我倒是觉得直到现在还对你那乱来的弟弟痴迷不已的你更像笨蛋呢。”
瑠花眨着眼睛.然后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一样大笑起来。
“哈哈,你是在对我说教吗?就凭你这个愚蠢地爱着非人类的东西,希望得到根本不存在的仙女的心,最后强行将其夺走的家伙?你就是一个比普通人都要愚蠢百倍的男人,连孩子都生了还有如此执念实在值得称赞,我与你相比还差得远呢。”
邵可的眼睛渐渐凝固成犹如黑暗深渊一般冷酷的黑色。
瑠花怀念地看着邵可,这才是黑狼的眼睛。
那个孤身一人闯人缥家,杀死无数族人的冷酷得像冰一样的杀手。
“愚蠢的男人。以人类之身射下天上月亮的代价可是巨大的。看,你恋爱的补偿就是这个女孩吗?真可怜啊。看着她如此拼命地生存难道你不更觉得悲哀吗?她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有自觉的女孩,也因此谁也无法理解她。在这个男人为主的国家里,可能难以独自生存下去吧。”
带着沉痛的表情,瑠花抚摩着秀丽的脸。
“女人很容易陷入感情,然后头脑会变笨,变得只为丈夫而生,忍受丈夫在外面养情人,为他生孩子,渐渐将服侍丈夫作为自己全部的生活——在这种愚昧的想法占主导地位的国家里,这个女孩最终会怎样呢?虽然她有这种能力,但是像你们这样的男人还是会毫不在乎地让她下厨房,缝补衣服,端茶倒水,甚至给男人送上媚眼吧。而她们完全不去考虑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连这种疑问也没有的女人难道不是白痴吗?但是对于男人而言。女人只要默默的服侍自己就够了。他们根本不会以理性来抑制自己的□□和破坏欲。对男人而言,从事生育和养育孩子这件神圣工作的女人只不过是他们快乐和情欲的发泄工具而已。这是怎样的傲慢?!无休止的战争全因为男人,而人类之所以没有灭亡则全靠女人。但是只要男人拥有支配权,这个状况就永远也无法改变。”
“你现在的说法可跟刚才你给刘辉所说的完全不同啊。”
“为了女人而倾国倾城,最后却让女人背上骂名。男人经常会被女人的姿□□惑而无心政事。所谓男人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被金钱和情欲所支配。一言不合就相互杀戮。除了作为种马外根本毫无作用。”
邵可感觉到背后的寒意。的确,除了对弟弟的事情以外,瑠花可说是一个极其聪明和冷静沉着的女性。她的政治手腕,几乎可以与先王相媲美。
瑠花静静地低头凝视着秀丽。
“……黑狼,你早已是罪孽深重。就不要让这个无辜的孩子再背负你和蔷薇姬的罪业了吧。这女孩子不是很可怜吗?在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在虎都林的时候,能保护她周全固然不错。但不也有吓得落荒而逃的傻瓜吗?现在,你已经是她的障碍了……这是命运。”
邵可神色微微一变。
“……你是什么意思?”
“呵,你似乎不大相信我说的话呢。这女孩的命运就是会让她周围的男人疯狂。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年轻的王,或者是茶朔洵。只要有一丝想要帮助这个女孩的想法,他的命运就将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如果她接受所爱的男人的帮助,那么这个男人就将追随她,直到死亡。而她会为了这个男人生存。竭尽全力,却也不得不为了他而离开。这就是命运。无论是好是坏,都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中了……即使想要改变,似乎也已经太迟了。而且你似乎也不打算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呢。”
邵可深吸了一口气。瑠花的话,无论是她的策略。还是谎言或者计算,甚至她那极其巧妙的说法方式,都无一不尖锐地切中对手的弱点。似乎毫无破绽。邵可动摇了。
“——不。一旦我把她交给你的话她一定会被你利用,就像我妻子和珠翠一样。”
“呵呵……你还是这么心直口快呢。不过我可不会被你随口几句话就迷惑了。”
瑠花笑了。
“你就是这样。对于心爱的花儿,总是不捏在手心就觉得不放心。就算明知道它会在自己手掌中枯萎,却依然会毫不迟疑地把它摘下来。你就是这种比谁都更有热情且更加傲慢的男人。被你所爱的女人无疑是幸福的。这是就算明知道会走向灭亡也无所谓的沉溺之爱。”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瑠花的心里却忽然浮现出一丝寂寞的羡慕之情。
“……但是,无论你怎样爱护,摘下的花儿最终也逃不过枯萎的命运。你应该早就清楚你爱女的命运吧。这样你还忍心让她背负你们的罪业,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邵可拿起屋子里作为神体被安放在那的镜子。
“——就算如此。我也绝对不把她交给你和璃樱。我的女儿应该有自己自由的生活。”
瑠花鲜红的嘴唇微微勾起。
“你这个能射落天上月亮的非凡男人,现在却仅仅为了把我赶走要打破那面镜子吗?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
这面镜子,是瑠花使用离魂之术的媒介。一旦将它打破,她的魂魄就将强行被打回原本的身体中。
但是这面宝镜原本却并不是为了施这种微不足道的术而放在那里的。
宝镜山——它是这座山名字由来的封妖之镜。
虽然很清楚这一切,但邵可仍然面无表情的、毫不犹豫的让镜子从手中一点点滑落。因为如果就这样放任琉花的话,对于不能使用术的绍可是大大的不利。而秀丽也必定会被她夺走。
邵可冷冷地说道。
“这不过是给你们缥家增加一点工作而已。所以就别再对我罗罗嗦嗦,好好完成你的工作吧。”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讨厌你呢。你简直接像冰一样冷静。无论什么时候也既理性又现实。为了得到所爱的人而不惜破坏一切,而完全不顾会招来什么灾祸。不过这种深切的感情也令人觉得可怜呢。你的爱女最终也会毁灭在这样的爱之下吧。我和你是同类。所以,就像你夺走蔷薇姬一样,我也会从你手中夺走你的女儿。一定。”
镜子落下,碎裂为千万片,四散溅开。
瑠花透明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和淡薄。
而她直到最后仍在微笑。犹如胜利者一般。
——然后,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