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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AL1114 6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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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不欢而散后,我渐渐平复了心情,当然还是记恨的!只是反思过后不再迁怒爱丽丝...
但是想起那些风凉话,还是有点生气,又拉不下脸去和好。
就这样纠结,直到下次音乐课的到来。
“还上吗?”爱丽丝站在大门口,向我伸出手,顾虑到这几天我对她的爱理不理,犹豫的说。
一旁的夏洛特修女得知我和别人闹矛盾,难得没有说我什么,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只待我说个不字就立马给我安排其他课。
“上!”
终究让你失望了,修女,我想,毕竟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但我也没有回应爱丽丝的手就是了。
半节课讲完,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中场休息,白虎被放了进来,乖巧的蹲在爱丽丝脚边,她也只是安静的用头靠住竖琴,望向一边。
“咳...”最后还是我先破冰,她回头,对上那隐约有温娜维尔影子的双眼,我没在怕的说:
“我们和好吧!”
“啊,我们绝交过吗?”她语气平淡,分不清是讽刺亦或者。
“当然没有!就是...”冷战而已。
“冷战而已”爱丽丝替我说下去“我还挺高兴的,你终于成熟了一点。”
“你...”我指,软软的放下手“总之我们和好了,嘛?”
“嗯嗯”她懒洋洋的抱紧竖琴,又将头转向窗外。
顺着她的视线,我目所能及的只有纱帘在风的指引下起舞。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嗯?”
“你为什么喜欢阿尔伯特?好像从没听你讲过原因...”
她这才转回来,吸了一口气后,道:“因为一只手。”
“是的,只是一只手,我小时候很胖,毫不夸张的说,胖到会被琴弦卡住。”
爱丽丝看看自己的手指,接着道:“贵妇们碍于我的出身,不敢当面嘲笑我,背地里叫我肥猪小姐。”
“啊这...”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现在的她肩头圆润,散发着象牙般的光辉,胖一点就油腻,瘦一点就病态。
“一次舞会上,我旋转着落到了蛋糕里,然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猪在进食,所有人都在笑我”她面色如常的说,但眼里毫无感情,并不是真的不介怀。
“...我蜷缩在地上,更加没勇气面对别人的脸,这个时候,阿尔伯特穿过睽睽众目,递给我一只手,把我拉了起来,然后离去,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就此爱上他,为他而改变,只是让我记住他而已。”爱丽丝竖起一根手指,指指自己的心“从那以后,我不再在乎外界的眼光,只遵从自己的内心而改变。”
“我要是像你一样能想变就变好了”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终于露出一个正常的笑。
“然后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关注他的消息,姑姑的养子,无不良嗜好,喜欢剑术,诗歌,工程,从小到大没有绯闻,性格安静,有点木讷,父亲以利虽然天生弱症,但阿尔伯特非常健硕,容貌清俊,简直就是...”
“为我量身打造的。”爱丽丝微笑,但我从她脸上捕捉不到半点少女怀春的羞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卷起自己的金发。
“因你的原因,大部分的女子都获得了继承权,但是是长子女有继承权,而我不是长女,我还有个哥哥,吉尔斯,是个弱智,而妈妈在生下我之后被诊断绝育,父亲只能指望我。”
“东境从来都是四分五裂的,现在虽有父亲勉强稳定得住,又有北境虎视眈眈,台伯斯家族要是绝嗣了,那更要变成一盘散沙。”
“就算要断送,也要断得辉煌,王太后也不是用联姻的方式将龙虾领融入了王领治下吗。父母不可能一辈子保护我,最好就是让我嫁入王室,让台伯斯的血脉与罗曼混合在一起,正好温娜维尔是阿尔伯特的养母,就算以后我们感情不合,他看在养母的面子上也要尊重我,不会家暴我,如果他真的表里如一,不会劈腿,甚至可以照顾哥哥,让台伯斯延续下去。”
“以利亲王从未放弃过对王位的宣称,他们一定需要我,东境也乐见其成,我如何不喜欢他呢?而且他帮助过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
“不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想想,用不管什么手段,把吉尔斯拉下来,自己当女公爵呢?”我尖锐的问。
爱丽丝一脸得了吧你的表情“安泊夫人继承了北境,都要被称作北境领主夫人,而非北境女公爵,你那项法律已经是惊世骇俗,不知动了多少人的蛋糕,要是又因为我破例,到时候王国岂不是要揭竿而起。”
“那又怎样?古来偏心儿子是正常,偏心女儿就要遭天谴?你看,如果论原本的继承法,兄终弟及,父死子继,那阿尔伯特比我优先,按现在的继承法,长子女,阿尔伯特也算是国王的继子,那他也比我长啊,为什么国王还要支持我呢?就因为我出生日期和摩根王妃对得上?他完全可以抓个同一天出生的,充作私生子,或者和他那些女人接着生,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她被我一番诡辩搞沉默了,我再接再厉。
“你是你父母正儿八经的女儿,不像我是半路出家,私生女还是继女。既然哥哥是智障,那他们更可以直接选你啊,究竟是他们瞧不起你,还是归根结底你因为女孩的身份自卑。”
“不是...”
没等爱丽丝说完,我握拳,振奋的说道:“你好看,聪明,我是男的肯定选你,不是男的也选你。”
她哑口无言,半响,脸颊竟然出现了丝丝红晕。
“为什么都默认异性互助只能以夫妻关系呢?你没必要因为这些就敲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果结婚是为了搭伙过日子为什么要一夫一妻呢,多多益善不好吗,说明还是需要爱情做底料的。重点是,女人为什么不能互相选择呢,明明我们才最亲密,最信任彼此。”
“...你是在拉拢我支持你吗?”她呆滞了一会,勉强跟上我的节奏道。
我认真的看着她“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有和他竞争的本钱”
“但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理解你,我支持你,我不需要你嫁给我,也会支持你继承领土。”
一天,柯特临时有事,让我和伊丽莎白先读,安冬却突然来了。
“我可以进来吗...”
我从苦读中抬头,伊丽莎白愣了愣,直到进来前,饶是她都没听出是安冬。
只见他眼睛和耳朵都红了,发丝黏在脸颊,垂头丧气,好像下了场大雨。
“怎么了?”伊丽莎白问,抽开旁边的凳子“来坐啊”
安冬吸了吸鼻子,眼睛在我身上扫过,飞快跑到伊丽莎白耳边说了什么。
“又挨打了?”貌似连她都听不清,轻声道。
美人哭起来都是赏心悦目的,我不禁多看了几眼,闻言更是我见犹怜。
“谁那么不长眼,敢打北境母老虎的儿子啊。”我问。
他站直,小心翼翼的不让臀部碰到冰冷的墙壁,揉揉眼睛,声音沙哑的说:“...我母亲”
我打嘴“为什么?”
伊丽莎白倒了杯水来,摸摸他的头“都劝你别跟她犟...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人,我们帮你评评理。”
杯子里的水波一荡,安冬义愤填膺的说:“是她跟我犟好不好!说不过就动手,我宁愿她砍我两刀,也不要打屁股...”
我闷笑,安冬凶狠的盯视了我一会,才认命般叹了口气,接着道:“我问她:你爱爸爸,对吧?我的意思是,如果爸爸变成了女人,你爱的也是那个人,对吧,所以我们爱的是人而非那个前缀。最简单的,假设你们性别互换,你想一想,就能证明爱是不分性别的。”
“挺有道理的啊”我若有所思的点头。
“对啊,但她压根不思考也不想听,就冲我尖叫。”安冬眸光黯淡。
“见我落泪,她假情假意问我为什么哭,话里话外说我太敏感,有毛病,也不想想是谁先闯进房间跟我提这些的。我说世界上跟我最亲近的人不理解我,当然要哭啦,她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别人理解我,我不去理解别人呢,我说她要的是迎合不是理解,立马跳脚,说我什么态度...唉...”
他惆长的长叹一声:
“人的观点吧,你不理解,可以,你理解但不跟我同流,可以,但她就是不理解还要我跟她合污。我说我们在政治上南辕北辙,连这方面都要吵,井水不犯河水好吗,她说我们是母子应该一条心,我说我们是母子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翻版,然后她就不装了,说我除了脸没一点像她,所以她要打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即便安冬内心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外在也永远别想摆脱她的影子。
我本来还想玩笑缓和,听他一通说,对那种被否定,操控的无力深有同感,想当初我怀着孺慕之情来王都,以为父亲终于想起我这个便宜女儿,谁知国王只是需要个能制衡阿尔伯特的继承人,赶鸭子上架,实际还是瞧不起我这个私生女,才会对我生母的身份藏头露尾。
“大人们有些时候真的很自私。”我沉默了片刻,总结道。
“就是。”安冬冷静不少,拿了块靠枕垫着战战兢兢的坐下来
“其实有一点我很羡慕你”我喃喃道。
此话一出,姑侄俩都停下了动作,不解的看向我。
“你们虽然不和,但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忍无可忍了就吵,可国王那边,我根本就不敢提...”
说完,我把眼睛撇到别处,不知该不该讲那件事,万一带来什么无法承担的后果...
“发生什么了?要是特别不好的,你就换掉关键词,我们模模糊糊的听了,什么都不知道。”伊丽莎白关切的搂住我的肩。
安冬看了一圈周围,然后透过玻璃看到自己,捂上耳朵“是不是男生不能听的?要不我先回避?”
我一拍大腿“诶呀,不是啦...就,就是,他们都在宣称我母亲是摩根王妃。”
“什么意思”安冬摸了摸下巴“其实不是?!”
我嘴抿成一条线,怕留下把柄,不敢再说。
“那换个说法,你怀疑你母亲不是摩根王妃,对吗?”伊丽莎白说。
“对吧,我问过国王,但他把我关禁闭了,事出反常必有鬼。”
伊丽莎白合眼思考了一会“那确实是...很棘手的问题,我经常被北境的阿尔伯特拥护者吹作摩根王妃再世,所以我对她的事情有些了解,当初不是王室下令离婚,而是王妃主动要求的离婚,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国王可能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才不跟你说的。”
“你经常被比作摩根王妃?为什么?”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问。
“据我所知,现在国王进行的很多改革都是她的杰作,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女杰,我对她很敬佩,不过被那些人比作摩根王妃就不是什么好词了,摩根·亚拉贡在风起云涌的那一代不算最美,也不算最贵,以贤惠而闻名,所以他们之所以这么鼓吹我,是希望我能做某个权贵的贤内助。”
“...我并不讨厌她,也不讨厌温娜维尔,只恨那个男人,让我们的身份变得那么尴尬。”我说道。
“谁不是呢”伊丽莎白叹了口气“...不过我母亲是明知故犯那种,我也不好说什么。”
四目相对,唯有满满的惆怅,就在我们这对异父异母的难姐难妹快抱成一团的时候,安冬抹了一把鼻涕,冲入我们之间,中气十足的说:
“那就一起推翻他们!”
伊丽莎白笑笑,随即拍了一下他后脑勺。
“哪有你这么大声密谋的!”
我转哀为喜,紧搂他们两个。
“就是就是!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