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放学堵人堵到一个老攻这件事》梁山薄荷

20、物是人非

　　周忆琛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身处糖水铺排队的队伍里了。

　　前后好几个人时不时惊奇地看他几眼，周忆琛一开始不明所以，过了一会才开始了然。

　　这里位于新开发的景区，来的人目的都在游玩，因此穿得都相对休闲。放眼望去，大热的天里整个糖水铺只有他西装革履来排队买饮料，可不就是个稀奇物件。

　　刚才在外面看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等真的到了自己的时候才切身体会到“人山人海”这四个字的威力。

　　周忆琛买完饮料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他提着东西出来就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再去晚了某个小炸毛真的要不高兴了。

　　“你回来啦！”看他回来，沈意星肉眼可见地笑开了花，连忙跑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饮料，然后拉着人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冰的，沈意星再摸，还是冰的。

　　一丝窘迫爬上脸，但又被他很快掩饰过去了，他虽然挑剔难搞，但对周忆琛从来不这样，更何况人还给他排了二十分钟队才买到的，现在再说不喝冰的，怎么听怎么像是他在故意找茬。

　　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忘了说这个呢？！

　　多说无益，虽然……偶尔喝一次也没有什么的吧！自我安慰一番，沈意星一鼓作气，拿起吸管准备将就一下。

　　吸管还没插下去，拿吸管的手却被另一只略大一些的手掌攥住了。

　　周忆琛敏锐地观察到，沈意星的笑意在拿到东西时僵了一瞬间，随即又恢复正常，笑呵呵地准备插吸管。

　　“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吗？”周忆琛问他，却似乎已经确定了答案，并不等他回答，弯下腰从善如流地把自己手里那杯常温的饮料跟他交换，还贴心地插好了吸管，“你喝这个常温的吧，是我没问仔细你的要求。”

　　“不不不……”这怎么是周忆琛的错啊，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沈意星想说自己不要紧，但话没出口又被打断了。

　　周忆琛盯着回到手里的那杯冰的饮料，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嘲，“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冰的，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沈意星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周忆琛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成竹在胸的，而绝不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意星想着，便向周忆琛解释起来：“我一直都爱喝冰的，只是……嗐，说来也挺丢脸的，我当年还恶作剧让你住院好几天呢，等到自己因为不注意胃不好之后，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混蛋。”

　　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道歉，周忆琛却精准抓住了重点，他拎着包装袋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坐在沈意星身旁，酝酿了一会才道：

　　“你的胃……”

　　“不太严重，平时注意饮食什么的，不是大问题。”沈意星知道他想问什么，连忙解释道。

　　周忆琛点头，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沈意星喝饮料时不时发出的声音响在耳边。

　　沈意星坐立不安，太安静了，他急切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安静。

　　“我们——”

　　“你想去山上走走吗？”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在原地，周忆琛先反应过来，从容地笑着问他，“我们什么？”

　　沈意星摇头，“也是想问你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一拍即合，周忆琛也没多说话，带着他往一条小路上走去。

　　*
　　“这里……这里是我来给你求状元符的地方！”

　　莫名的熟悉感随着沈意星看到隐藏在山林间古朴寺庙的檐牙飞角有了明确的解释，他来了一次给所有的树苗除了草，虔诚三拜九叩求了个状元符的地方，竟然还迟钝地现在才认出来。

　　“原来你们投资的是这里啊……”沈意星朝记忆中的寺庙小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指着道路两旁的许愿树开口道：

　　“那你们不会为了商业利益把这些树砍了建个停车场或者把这些树砍了留作其他用途吧？”

　　看他一副小心翼翼试探又偏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周忆琛无声笑了下，随即点头，“应该是，既然决定开发了，那给游玩的游客更好的各种体验也是一个良心企业应该做的。”

　　“这样啊……”沈意星有些失望，他向侧边走去，抬起脸仰望着已经比他高出了许多的许愿树，手也不自觉抬起来，在低处垂下来的叶尖上轻拂过，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不舍。

　　盛夏蝉鸣此起彼伏，风浪自山下开始跋涉，一路抚过树冠想要抵达山顶，又在中途被香雾缭绕的古朴寺庙迷了脚步。

　　一片由树叶摩挲突出的寂静中，还是周忆琛先开口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开玩笑的，这个项目总部的意思是尽量在不破坏原生态的自然环境的前提下进行开发，这些树是这座庙宇上千年风雨兼程的积累，早就算是其文化的一部分了。

　　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担心。”

　　“真的？”沈意星回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急切的想要本人再次确定，以防止他突然改变主意，“你说的，这些树要留下……那些小树也要……”

　　他小孩子气的模样让周忆琛忍俊不禁，也不再逗他，只是点头认真道：“真的，我说到做到。”

　　不仅是集团的决定，还有他的一点私心。但这些周忆琛都没说。

　　他抬步追上安心了开始重新赶路的人，不动声色拿过他背上的包，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问他：“你刚刚好像不太开心，是在舍不得吗？”

　　周忆琛内心有些过意不去，如果真的因为他的一时恶作剧坏了人的心情，那他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周忆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心里如此忐忑的时候，面上也一派淡然，因此沈意星只以为他是好奇才问的。

　　“有舍不得，但确切地说，应该是在道别，”沈意星这样说，他轻笑一声，并不怎么在意道：“活了二十多年，我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活在理想里的少年了，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东西在流逝，舍不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适时的告别才能保存最后的体面，毕竟……周总，你看，快到了。”

　　沈意星的话没说完，最后却并不怎么高明地转移了话题，周忆琛礼貌的没有追问下去，但心里却已经明了他未尽的话。

　　“这次要许个愿吗？”周忆琛问他。

　　走了半天，沈意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他气喘吁吁但还是尽量故作轻松地回答：“那就许愿，早日能完成贵公司的单子，结清尾款。”

　　沈意星的话明显是在调节气氛，但周忆琛神色却在他视线回转之后淡了下去，连嘴角勉强维持的弧度也瞬间垮了下来。

　　“沈意星。”他轻喊了一声，不大的声音被等候已久的风顷刻吹散，化作无数简短不成节的杂音落在四周，不再任人耳捕捉分毫。

　　就这么不想，再和我有任何关系吗？

　　看着前面轻松的背影，周忆琛垂下眼眸，在心里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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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阔别多年，沈意星再次登上庙门，心里还是新奇多于怀念。

　　像他这种不太虔诚的人，上次能为了求符跑过来已经是破了天荒，之后倒是没再随沈家父母再来过。

　　工作忙的原因有之，有意识想忘记某些记忆也有之。

　　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再一次到来，却是和他最想又最意想不到的人。

　　周忆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不知道想些什么，把他落在后面一大截也没有发现。

　　前面的人西装革履，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此时却背着一个帆布斜挎包，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在山腰的石阶上。

　　尽管从山脚上来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但他依然是一副金贵精致的模样，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但落在他眼里又该死的有吸引力。

　　沈意星有些贪恋地看着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已经从正上方移动到西边，离落日还有好几个小时，它还挂在要远不远的地方，透过高楼内敛庄重的飞扬檐角打在那人身上，从他的角度看去，男人似乎带上了一圈光晕。

　　林间群鸟忽然惊起，各种鸣叫声不绝于耳，专注如周忆琛也不禁被这样的声音吸引，下意识侧头去看。

　　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这一幕便定格在了沈意星的手机相册里，他端详着这个画面，心里不住感慨真是个妖精。

　　因为逆光的原因，屏幕上那张照片看着有些暗，但并不影响照片里的人的赏心悦目，已经略显柔和的阳光从对面照射而来，在人物的周边打出一圈光晕，里面的人似乎被什么吸引到了，侧着头眼带探究地朝一旁望去，明暗交织的侧脸轮廓分明，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不知出于什么私心，沈意星鬼使神差地点点屏幕，一番操作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锁了屏，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按亮屏幕，那上面赫然是刚才手忙脚乱拍下来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