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弃之地》时邮

16、预言

　　很快，阿妮葵拥有了预言能力的消息便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小镇都开始被一股恐惧和阴霾遮盖。

　　不是因为他觉醒能力后第一次预言自己父亲摔断腿的事情，也不是更多类似细小预言的展现被越来越多小镇里的人们发现。

　　而是他预言了一个更加可怕更加遥远的噩梦——几年内小镇里会迎来一场可怕的浩劫，届时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

　　这样一个即便没有瞬间应验的预言，也让所有见识过阿妮葵预言能力的人，开始相信并散播自己的恐惧。世界上传染最快不是病毒，而是恐惧。

　　很快，小镇里的所有人都害怕与查尔斯一家接近。

　　而查尔斯即便醉酒后也不敢靠近妻子儿子，更多时候，他都在酒馆里一个人闷声喝酒，但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近他，生怕被他沾染的女巫力量诅咒。

　　直到一天，他照例喝的伶仃大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忽然旁边有人瞥见他的脸后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呦，这不是女巫的父亲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着闷酒？”

　　旁边那人的同伴们很快大笑，然后附和，“我说当初那崽子怎么长得那么妖艳骚气，跟个娘们一样让人看了想操，原来是身上流着女巫的血……”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说他儿子是女巫……不会魅惑自己老子吧？他的屁|眼说不定已经被自己父亲享用过了……哈哈哈……”

　　那群人放肆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最后说话的人被个酒瓶子砸到头上，瞬间鲜血直流，他猛地弹起忍不住发火，“你疯啦？”

　　看着查尔斯烧得通红的双眼，对方便认怂地慢慢坐下，被对方这幅不要命的样子吓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很识相地及时收回目光，一直到查尔斯走出酒馆才继续放肆。

　　查尔斯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趁着妻儿睡着了，取出自己打猎的步|枪冲入房中。

　　他准备率先审判自己的孩子将他杀死，这样自己和妻子甚至整个小镇才能存活。他的脑海中燃烧着这样疯狂的主意。

　　直到看见睡梦中的妻子温柔地揽住瘦弱漂亮的阿妮葵，二人惬意安详的画面仿佛是神话中的圣母圣子像。

　　查尔斯持枪的手一阵哆嗦，在床前站了许久也没敢开枪。

　　月色像是雾气般透进屋里，仿佛层曼妙的纱盖在他们身上。阿妮葵从睡梦中睁开眼，忽然看见这一场景立即惊醒，他的尖叫瞬间将母亲唤醒。

　　查尔斯夫人看见丈夫手持猎|枪，吓得赶紧搂住儿子，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

　　查尔斯透过朦胧月色，看见妻子害怕地哭泣，以及被抱在怀中的阿妮葵露出的那一双诡异的猩红色双眸。

　　他的意识模糊，恍惚间仿佛看到阿妮葵浑身抽搐着变形，化作一只头生羊角身披斗篷的双性巫师。

　　于是第二天，查尔斯夫人带着阿妮葵伪装起面容敲响了教堂的门，开门的是马丁神父，似乎等待已久般立即认出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教子。

　　查尔斯夫人来求助神父，询问有何方法可以救自己的儿子。

　　“圣洁的教堂内，任何邪恶与污秽都无处遁形。”

　　马丁手持圣经面向教堂内的哭泣圣母雕像，无比虔诚地闭目祷告后，然后回过头将自己的十字架项链送给阿妮葵，“没有什么比这里更适合他长大。”

　　“可是……”瞬间明白神父意思的查尔斯夫人眼眶湿润，颤声问道，“他待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吗？”

　　神父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面前正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阿妮葵，他顿时被他罕见的精致容貌惊艳道，缓缓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发育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模样。”

　　“只要让他扮作女孩改名换姓，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蓄起长发模仿其他女孩的姿态，再露面的时候便无人能认出他来。到那时，他不仅可以和你们团聚，也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

　　查尔斯夫人小声啜泣起来，一听说自己要与阿妮葵分离，便忍不住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难道我们搬到其他地方也不行吗？”

　　马丁平静地反驳，“他身上有女巫的血脉，只有接生他的地方才能压制住他。更何况他的巫术尚不稳定，如果去别的地方也会让那些居民们受到迫害，对于那些人是很不公平的。”

　　最后查尔斯夫人忍着离别的伤痛缓缓离去，阿妮葵望着母亲离去的身影，安静地询问马丁，“教父大人，您为什么要帮助我？”

　　马丁望着一脸稚气的阿妮葵，答非所问，“从现在开始，你不叫阿妮葵·查尔斯，而是阿葵·马丁。是我一个意外死去的信徒的女儿。”

　　八年后，小镇里再也没有人记得阿妮葵的存在，教堂宣称的版本中阿妮葵因为承载不了女巫的力量生病夭折了。所有人便也迅速遗忘了一个死人留下的预言。

　　这八年内，查尔斯夫人每周都会去教堂里做礼拜的时候，短暂地瞥一眼马丁神父身后的修女阿葵，也就是阿妮葵。

　　看着他隐藏在修女兜帽里的金色长发，和愈发漂亮迷人的面容，查尔斯夫人思念孩子的心也能得到慰藉。

　　这天晚上，小镇里决定举办秋天的丰收活动：祭月。

　　这是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动，小镇的居民们都会端上自己收获的食物，和酿的美酒来小镇东边的桦木林露营。

　　这时不仅有篝火晚会，还有面具舞会，享用完美餐后的少年少女们会躺在地上晒月亮，听说这样可以吸收月华，以此来增加好运，来年丰收和幸福都会准时降临。

　　当然，之所以这些活动都让家里正值青春的孩子去参加，主要是为了给那些躁动暧昧的年轻人互相认识的机会，最好能借发展爱情，也算是另一种收获。

　　阿妮葵今天难得被马丁神父批准，和其他几个修女换上便服去参加这次活动。

　　这八年内，他的社交仅限于跟在神父背后，协助他祷告时远远见到的信徒们。

　　为了隐藏好他的身份，阿妮葵在教堂里和其他修女相处的时候，也是以少女的身份，同吃同住，所以他换衣洗澡的时候都是偷偷趁没人的时候进行。

　　虽然阿妮葵即将成年，但却看上去格外的纤细年轻，似乎真的是少女的体态。

　　他皮肤白净五官精致，漂亮得不像话。连声音也仿佛未曾发育改变，依旧是细软的音色，很难被人认出。

　　马丁吩咐他们几人都待在一起不要乱走动，吃完饭晒完月色后便及时回来。

　　但是这个年纪的他们都活泼好奇，平日里被神父束缚着，如今有机会便肆意放纵。

　　很快，阿妮葵他们便和小镇的其他少女们喝得半醉，又被她们拉着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最后趁着他们迷迷糊糊躺着晒月亮的时候，阿妮葵悄悄溜走了，他想去桦树林其他地方看看。

　　晚上的树林寂静而幽暗，白天熟悉的树枝的草丛在夜里如同鬼魅般，虚影重重。

　　阿妮葵脚步轻快地在树林里穿梭，离人多的地方越跑越远，他越跑越快，越快越兴奋，直到忽然迎面撞到一个人。

　　“你没事吧？”面前伸出来一只结实的手臂，线条漂亮轮廓鲜明，似是少年的模样。

　　阿妮葵这些年习惯性远离男人，立即往后退去不敢看他。

　　对方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继续靠近，只是蹙着英俊的眉，觉得面前人长得真是漂亮，好像在哪里见过般很是熟悉。

　　阿妮葵站起身来远离对方，急匆匆往后退散开的金发却被旁边的荆棘勾住，他吃痛地叫出声。

　　少年连忙上前替他救出头发，然后看着阿妮葵低头手指快速地编出一根俊气的辫子，像个健康的小马驹般倔强地不说话。

　　少年忽然敛去笑容，帅气的脸上露出奇怪的悲伤，阿妮葵听见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

　　“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位朋友……不过他已经死了。”

　　白决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被系统强行隐身后看这幅画面看得无聊。但听完这句话后，瞬间脑中警惕地炸响，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