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穿越者》叨小秋

15、番外3： 动心

　　深夜，贫民窟。
　　赵天晴坐在缝补过破洞的沙发上，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愁眉不展。
　　白雷高中即将到来一年一度的策划游戏，要知道策划游戏，是允许那些贵族子弟直接上手热武器，这对于她而言，是一次致命打击。
　　冷兵器还好说，热武器，她的能力再高，也抵挡不住啊！！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这场策划游戏，将会是完完全全针对她的一次屠杀，至少她不需要操心其他贫困生的安危。
　　“长老，要不那天你别去了吧。”赵天晴名义上的母亲说道。
　　赵天晴摇摇头，对这个提议并不认同。
　　她现在不去，不仅仅意味着她向白雷高中所作所为认输，同时意味着那些躲过大半灾难的贫困生，将会再次面临霸凌。
　　毕竟目前她是贵族子弟主要想要对付的对象，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
　　“那，那你带上一些热武器可以吗？”母亲近乎哀求地说道。
　　对此，赵天晴还是摇头否定。
　　热武器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有，她一介贫民，明目张胆地带上热武器，直接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长老，如果你去，一旦收到伤害，对于我们组织而言，就是一场巨大的损失啊！那些贫困生确实很惨，可你们之间非亲非故，他们也从未给予你任何帮助，你又不是万能的，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抗下来吧！长老，我求求你，三思啊！！”
　　语毕，名义上的母亲猛然间跪在地上，双眼含泪，苦口婆心地劝道。
　　赵天晴被突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利用武力强硬地把她提起来，生气道：
　　“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是担忧我的安危，可我也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置于危难中的人呀，我现在不就在思考万全之策嘛？！下跪这种事不许再做，我不喜欢这种行为！！！”
　　“可是……”
　　名义上的母亲还欲多言，突然耳边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面面相觑，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们？
　　出于安全考虑，赵天晴将母亲整个人硬按在沙发上，自己去开门。
　　打开门，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一群一身黑色紧身衣，戴着头巾面罩的伙伴，依照赵天晴的眼力，这些黑衣人相当年轻，与她这具身体年龄相差无几。
　　“首领。”赵天晴目不转晴地盯着眼前这位老者，失声说道。
　　此人正是这届树枝组织的首领。
　　“天晴，我来帮你了。”
　　→
　　清早，白雷高中。
　　今日的贵族子弟们，不再穿着白雷高中的校服，而是套上了自己的私人服装，他们一部分埋伏在树林之中，一部分潜藏在教学楼角落，一部分在体育馆门口守着。
　　留下小部分贵族，站在唐鄂后面，在校门口处静静等候赵天晴的到来。
　　偶尔一些穿着校服进门的贫困生，看到唐鄂的存在，身体一抖，颤颤巍巍地走向教学楼，生怕被唐鄂注意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阳光洒在地面上的颜色，逐渐从浅变深，阴影与光线的界限从模糊不清形成了泾渭分明。
　　“唐少，你说她是不是怕了，不打算来了。”后面的人上前，对唐鄂说道。
　　“她不会。”
　　唐鄂目不转晴地注视着校门口，思绪回忆到了他第一次见到赵天晴的时候。
　　唐鄂是唐家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孩子，年纪轻轻他就从众多子孙中脱颖而出，直接内定为下一任继承人，一旦大学毕业，他就正式接手唐家。
　　当他知道白雷高中的存在时，他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唐家的动机，并决定贯彻到底。
　　这所学校，本质上是试验品。
　　给予思想上的洗礼，让贫民从年少时就接受贵族权威压制，从而默认成一种习惯，在未来的日子里，不再有反抗的念头，自动接受贵族的剥削。
　　只有这样，贵族制度才能永恒保留下来，他们才能享受长长久久的好处。
　　同样的，为了保证贵族上下一致，避免存在倒戈，这些贵族子弟的思想上同样需要彻底同化。
　　让他们感受绝对权威带来的快乐，在以后维护贵族制度中，尽心尽力。
　　赵天晴这样的异端，必须处理掉。
　　某天，他独自一人来到赵天晴的班上，班内一片空荡，唯有靠窗边角处，一个留着长长麻花辫的少女趴在课桌上睡觉。
　　清风拂过，窗帘扬起，遮住了少女的面貌。
　　体育课吗？
　　正是上课时间，教室里却只有一个人，唐鄂猜测其中一种可能性。
　　转身离开朝着操场出发，下一刻，唐鄂忽觉不妙，一个侧身躲避了攻击，长腿一扫，来者迅速朝后低腰，起身后一拳朝向唐鄂面容，被唐鄂歪头躲过。
　　唐鄂也不含糊，一个抬腿攻向来者腹部，来者后退避开，蹲下/身来，左腿伸展横扫地面，唐鄂起身跳跃躲避攻势。
　　趁唐鄂跳跃后的下落时期，来者右手一把抓住唐鄂的脚腕，一个挥舞将他甩了出去。
　　唐鄂即将落地之时，双手提前点落在地，作为支撑，紧接着一个翻身，站稳在来者的对立面。
　　拉开距离，双方的面孔展露在对方面前。
　　赵天晴。
　　无需多言，一个照面，唐鄂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衣着俭朴，武力高超，白雷高中不可能出现第二个。
　　“赵同学好功夫。”唐鄂赞美道。
　　虽然只过了短短几招，但对方速度极快，落点相当精准，一般人没个几十年功夫，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
　　天才级别的武术苗子吗？
　　联想到对方贫民窟的出身，不可能系统学过功夫，或者说，哪怕系统学过，这个年龄段也根本达不到这种水平。
　　无师自通，除了天才，唐鄂想不到任何可能性。
　　“你是谁？”
　　赵天晴很警觉，白雷高中危机四伏，贵族子弟对她几乎充满了恶意，唐鄂一来，她立刻感应到了唐鄂的视线。
　　趁唐鄂不备，以为他准备叫人过来，试图打昏他离开，熟料对方也不弱，不过几招，她就感受到对方武力水平与那些攻击她的贵族子弟们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天才。
　　这是赵天晴对他的评价。
　　她武力出众，天赋只占其一，更多的原因，是来源于几十年的经验加成。
　　“唐鄂。”
　　→
　　思绪拉回，唐鄂静静望乡前方。
　　赵天晴那样优秀的人，只要见一面，就知道绝不是临阵脱逃之辈。
　　说来有趣，这次策划游戏，其实是他与赵天晴私下里的一个赌约。
　　若是赵天晴能够在这场策划游戏中打败包括他以内的所有贵族，那么唐鄂便会答应，他在校期间，绝不允许贵族子弟欺凌贫困生，这群贫困生能够安安分分地度过一次高中生活。
　　若是不能打败他们这些贵族子弟，那么赵天晴就必须待在白雷高中，眼睁睁看着他们欺凌贫困生，并且绝不能出手相助。
　　有心有力却不能出手相帮，甚至还要被那群贫困生怨恨给予希望又赋予绝望。
　　这将会成为赵天晴一辈子的心结！！
　　只要有了心结，日后相遇，也不必担心她会成为贵族制度延续的阻碍。
　　只是……
　　唐鄂目光有些暗淡。
　　自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亲眼目睹她为了那些贫困生一次次与他底下那些贵族子弟斗智斗勇，同时鼓励那帮贫困生，让他们眼中的希翼慢慢恢复。
　　明明是对立方，赵天晴身上的光芒却无时无刻不令他折服。
　　他内心同样在希望她被打败与不希望她被打败的思想矛盾中苦苦挣扎。
　　最后这份光芒终于因为过于耀眼，令他不得不亲自动手解决。
　　面对光芒即将消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于心不忍四个字。
　　为什么，他会对失去这份光芒于心不忍？
　　唐鄂内心感到深深的困惑。
　　正午时分，赵天晴依然迟迟没有出现。
　　“唐少，我们都等了一个早上了，你看这……”后面的人再次上前，低声说道。
　　尽管话未说完，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显而易见。
　　“她会来的。”唐鄂语气肯定。
　　后面的人只好默默退下去，内心不敢腹诽唐鄂的坏话，只能猜测可能赵天晴今天大概睡迟了。
　　尽管他认为这个猜测非常胡扯！！
　　时光飞逝，亲眼看着夕阳的到来时，唐鄂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莫非她，当真决定不管那群贫困生了？？
　　“唐鄂，你输了。”
　　正在唐鄂准备放弃等待，明天找赵天晴履行承诺之时，赵天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跟在他身后的人七倒八歪，而赵天晴，此刻举着一把小刀正对着他的喉咙，近在咫尺之间。
　　“为什么不动手？”
　　“我需要的只是你履行承诺。”她冷声道。
　　天空一片祥和，橘黄色的光线照射在两人身上，看不清神色，地上瘫倒的人已然沦为背景，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二人，画面格外唯美。
　　唐鄂笑了，如春风拂面，如万物复苏。
　　明明输了，他内心却非常喜悦。
　　“好。”
　　就在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失去这个光芒于心不忍了。
　　他对赵天晴，动心了。
　　→
　　不远处的教学楼处。
　　清风拂过，棕色的大波浪发，随风飘扬。
　　一名少女站在二楼的走廊处，面目表情地俯视着校门口处，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唐鄂，你也喜欢上她了吗？
　　吴心收回视线，离开了原地，朝向钢琴室出发。
　　路过之处，是成片倒地的贵族子弟。
　　凭她的家世，自然在白雷高中内部与唐鄂地位相当，只不过她对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大多数时候，都是丢给唐鄂管理，对于她们的选择，她也一向采取放任处理，只要别惹到她头上，她的态度就是无所谓。
　　只不过有时候，她也会亲自动手尝尝鲜。
　　她没有参与这场战斗，那是唐鄂与赵天晴的约定，与她无关。
　　但这不代表这场战斗她没有关注，赵天晴此人，光芒太盛，只要关于她的事，她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去留意。
　　来到钢琴室内，坐在钢琴面前，抬起琴盖，她弹起了肖邦的《F小调第二号钢琴协奏曲》。
　　这是一首关于暗恋的曲子。
　　琴声悠扬，她回忆起了她与赵天晴的第一次见面。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位置，同一首曲子。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的琴声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机械地完成一项任务。
　　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走动，少女神色淡漠，与这首曲子的本意完全不符。
　　一曲终了。
　　室内一片安静，她静静待在原地良久。
　　这首曲谱她看了一遍就记住了，顺畅地弹下来不成问题，然而她的私人老师却告诉她，她的琴声没有灵魂。
　　她不懂，琴声中的灵魂指的是什么？
　　她淡漠的眼中透露了些许迷茫，就在此时，大门突然打开，一道身影从地上翻滚过来。
　　定晴一看，是个留着长条麻花辫的女孩。
　　女孩遍体鳞伤，然而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她眼神坚毅，嘴角甚至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赵天晴。
　　吴心一眼就猜到她的身份。
　　见吴心没有干扰的打算，赵天晴对她微微一笑，以示歉意，随后起身走向窗边，拉开窗户，准备一脚跳下去。
　　“我看你往哪里躲？！”
　　“赵天晴，你不是很厉害吗？救人？先救救你自己吧！”
　　“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门外传来几道吵闹的声音，这让吴心感到有些厌烦。
　　突然，几道特制飞镖直接从门外飞来，正对着吴心。
　　吴心冷漠的双眼刹那间变得锋利。
　　正欲打落这几道飞镖，然而下一刻，她却被一把拉开，避开了攻击。
　　“抱歉，让你受牵连了。”
　　赵天晴将吴心拉到墙角边，低声道歉道。
　　她知道贵族子弟们不会互相攻击，但不代表不会误伤。
　　眼前这个少女看到她没有进行任何袭击，也没有喊话叫人，甚至直接默许她从窗户边离开。
　　至少说明对方应该是个不错的人，要是因为她的原因平白无故地遭受无妄之灾，那可就不太好了。
　　听到赵天晴的道歉声，吴心淡薄的双眸开始上下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拉开她的女孩。
　　大腿边，手臂处，脸颊上，无一不是裂开的伤口，细细观察留出的血色，轻嗅鼻尖浓厚的血味，不难猜出，这些大部分都是新伤。
　　两人相处极近，耳朵轻轻一动，便能察觉到她的呼吸沉重，侧面说明了她的身体格外疲惫，并不像她本人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身体状况达到极致了吗？
　　吴心暗想道。
　　明明自己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为什么还要去帮助那些贫困生呢？
　　既然选择帮助贫困生，做贵族子弟们的对立面，又为什么要在她遭遇危险时出手相助？
　　门外的贵族子弟们从外面进来，见此状况，赵天晴眼睛一眯。
　　“不好意思，借你发夹一用。”
　　不等吴心回应，她立马取下吴心头上的装饰，直接拿来做飞镖，投掷出去。
　　预料之外，发夹在空中当场分裂成几十根细针，冲向对面，好在贵族子弟有遮挡武器，否则怕是当场离世。
　　“……”
　　赵天晴决定收回刚刚对吴心的评价。
　　我勒个去，小丫头片子，不简单啊！！
　　不过此刻她并没有任何心思去揣摩眼前这个少女是何身份。
　　“先走一步。”
　　语毕，她从吴心旁边离开，跳上了窗户边，随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吴心看向空空如也的窗户，久久不动。
　　窗外风景秀丽，绿树成荫。
　　她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赵天晴，也许就是那个灵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