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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阵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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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楠最近开销大,又暂时没有收入来源,她原本是想在家宅着,自己做饭,不料周悦然又把她叫了出来。
起源是一个电话。
周悦然激动地大喊:“我看到你家程老师了!”
向楠原本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玩手机,得知消息,一个激灵坐起来,“什么?在哪在哪?”
周悦然说:“我今天不是和我爸妈回老家吗?路上看到他带着一个女孩子,还有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去漓湖公园。”
“是不是他姐姐一家人啊?”
“这我就没看清了,可能是吧。”周悦然又说,“机会递到你面前了,好好把握啊。”
向楠心里猜是程娴一家人,放假嘛,秋高气爽,带着孩子出来游玩,合情合理。
她一骨碌爬到浴室,“程如珩等我,我现在就来找你!”
向楠飞快挑了身衣服换上,洗漱完,抓起一顶鸭舌帽飞快出门。
她原本想打车,想了想国庆的出行量,马路上估计堵得水泄不通,还是搭地铁了。
向楠选择不打车是理智的。
公园尽是游人,旁边没了停车位,谢天跃将车停远了,三人抱着一娃,步行进入漓湖公园。
向楠原意是想制造一场偶遇,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漓湖公园历史悠久,不用门票,中间有个人工湖,岸边垂柳,风景秀丽。重点是,它很大,特别大。是祁州占地面积最大的公园。
站在入口看公园地形图,向楠心里一度崩溃,这上哪儿偶遇去?
等下别没碰到人,自己的腿先走断了。
她咬着手指想了下,灵感一现,决定碰碰运气,她拍了张漓湖公园的入门标,发了条朋友圈。
来疏疏筋骨。[哇]
[图片.jpg]
就看程如珩会不会看见,然后私她。
等了半天,点赞数、评论数涨上去了,却迟迟没出现程如珩的名字。
她自我安慰,也许他们在走路,他不方便玩手机。
于是,向楠顺着大部队,往公园里走。
漓湖公园远离市中心,但它能上大众点评“祁州必去景点之一”榜的原因,就在于它免费,适合全家人一起游玩。
放眼望去,不是老携幼,就是成对或成队的。
网上不是根据痛觉的十个等级,也评孤独的等级么?比如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吃火锅之类的。
向楠想,一个人逛公园,怎么也得是个七八级。
不过还好,她是个会消解孤独的人。
拿着手机拍拍风景,听听歌,装一下文艺青年,也就不突兀了。
没走几步路,向楠就要刷新一下消息。
还是没有。
万一他从来不看朋友圈呢?
向楠觉得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绞尽脑汁想着b计划。
这时,未读消息多了一个小红点,头像正是程如珩——
他评论说:好巧啊,我也在漓湖公园。
Yes!
作战成功!
向楠一阵喜,连忙私聊他:程老师,你在哪儿啊?
还甩了个共享定位过去,意思是去找他。
这样就不会显得太刻意吧?
主动才有爱情,这是向楠追求程如珩始终坚持贯穿的一条原则,你不进,我也不进,怎么日久生情?
还好向楠脸皮不薄,管他是机缘巧合,还是处心积虑,能制造相处机会就好。
那头的程如珩没第一时间进行共享。
他在踌躇,如果向楠来,不可避免地,会被谢天跃打趣;如果拒绝,会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
他看了眼给思思喂水喝的朱洁。
天气热,思思走不动,就算是轮流抱或背着她也累,所以他们走一段,就得休息一会儿。
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们还没逛完公园的四分之一。
他打算把选择权交给向楠。
程如珩:我有朋友和我一起,可能不方便。
向楠失落了一瞬,原来不是他姐姐一家啊。
她又立马打起精神,回他:我就一个人,他们不介意的话,我没关系的,人多好玩一些嘛。
程如珩便开口问谢天跃,他的第一反应不出程如珩所料:“男的女的?”
“女生。”
程如珩人缘不差,但能称得上他朋友的,寥寥无几。因为他把人际关系划分得很明确,同事就是同事,同学就是同学,很难跨越界限。
能被他称作朋友的,还是女生,关系指定不简单。
谢天跃果然打鸡血似的,撺掇起来:“哟,你居然有我不认识的女性朋友,叫来啊叫来啊,或者你们俩逛,我们帮你带娃。”
程如珩:“……”
听到谢天跃说的,朱洁也赞同让他们单独相处,于是,两口子把思思带走了。
程如珩实在没可奈何,便留在原地等向楠。
向楠腿长又经常跑步,行动力强,没一会儿就跟着定位寻过来了。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到程如珩,一边朝他挥手,一边小跑着过去,喊道:“程老师!”
程如珩有些近视,今天没戴眼镜,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眯起眼,方便聚焦,看过去。
迎着阳光,看不清脸庞,只是大概知道,她的笑意明媚,胜过这秋日暖阳。肆意的,充满能量的,青春无敌的。
程如珩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放纵地笑过,除了性格原因,还有父母教育过,要端庄得体,顾及形象。
小时候,假如程娴的坐姿稍微有点不雅,还会被敲手板心,他也是,要坐得直,不能架二郎腿。有些坏习惯,还是大学后渐渐染上的。
而向楠是自由的,她不受任何约束,她就不在乎这些。
她自由得像山风一样,吹拂到他面前。
向楠的头发因为跑动,往后扬,停下来时,她往后捋了捋,重新戴上帽子,喘着气说:“程老师,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朋友呢?”
程如珩从石板椅上起身,“他们带思思先去其他地方了。”
“噢。”向楠眼神飘忽着,“我还挺想见思思的。”
实际上,内心在疯狂竖大拇指:什么朋友啊,这么有眼力介儿。
向楠又问:“怎么是你带着思思?”
“我姐夫在出差,我姐姐去照顾她公公了。”他解释道,又问,“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我特意来找你的。
这话向楠肯定不能说啊,她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走走。”
程如珩手里有一瓶水,不过他喝过,另外从口袋拿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一张,递给她,“你出汗了。”
向楠接过,反正没有化妆,就随意往脸上擦,想起他上次也是从车子储物柜里抽纸,“程老师,你还有随身带纸的习惯啊。”
“总归用得到的,这不就用到了么。”
程如珩给人的感觉就是,生活得散漫,却又干净,不是向桐那种懒散、邋遢。
对他了解得多一分,对他的喜欢就会多上一分。
向楠“哦”了声。
程如珩盯着她的脸,突然说:“等一下。”
她也就没动了。
程如珩的脸向她靠近了些,向楠视力好,这种距离,完全可以看清他皮肤、双唇的肌理。
他一个大男人,皮肤保养得怎么这么好?
向楠屏住了呼吸,睫毛颤了颤,甚至想要闭上眼睛。虽然理智告诉她,他不可能亲她。
他伸手,她擦得潦草,在脸上留了点纸屑,他轻轻地拈走,“好了。”
“谢谢程老师。”
她想,要是他再不好,明天祁州当地新闻就会出现一则标题为《芳龄女子憋气致死》的头条。
谢天跃他们没走多远,他们竟然很快追上了。
思思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像是哭过,可怜兮兮地喊:“舅舅,那个叔叔说你不要我了。”
程如珩蹲下身,帮她抹了抹脸,软着声音哄道:“他骗你的,舅舅不会不要思思的。”
他的嗓音本就温和,这么低低地哄孩子,更是温柔似水。
跟上来的向楠听得心都要化了。
谢天跃还在幸灾乐祸:“都说外甥随舅舅,她跟你小时候一样好骗。”
朱洁骂他:“你非把人小孩逗哭干吗?无不无聊。”
程如珩对向楠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他们这才注意到她,她戴着鸭舌帽,高高瘦瘦,又穿得偏中性,乍一看,真没认出是女孩子。
谢天跃先打招呼:“Hello,我是谢天跃,我是程如珩发小,这是我女朋友朱洁。”
向楠笑,“你们好,我叫向楠,是程老师的朋友……嗯,朋友。”
她其实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朋友,但她看了他一眼,程如珩并没有异议,她就当他是默认了。
这在向楠看来,是一个大跨步。
情人不就得从朋友做起么?
向楠又问思思:“思思,你还记得我吗?”
思思在程如珩怀里点头,“你和另外一个姐姐来过我家。”
谢天跃听得眉毛一挑,侧眼看程如珩,那个眼神的潜台词是:哟,连你姐姐家都去过了,什么关系啊。
程如珩看懂了,但他没搭理。越跟他说,他越会来劲儿。
思思被他抱高了,所以向楠需要仰着脸,她说话时,面部表情丰富,眼神也灵动。
他微微垂了眼,那么定定地注视着,一秒,两秒,知道她发觉了。因为她又冲他笑,“程老师,你别说,思思跟你还有点像。”
程如珩没有回应。
今天天气其实不能算特别舒适,太阳大,晒得身上干而热。
但又照得她的笑容格外明媚。
风吹着云,云像吹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