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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五章:扬鞭 ...

  •   下了船,又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欢喜一行人被带到了远离国都的边塞之地金斗岭,这片土地三面皆是草原,只有一面靠着峡谷,有一小溪蜿蜒流过,此地人烟稀少,却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皆因过了金斗岭,便可直接攻进六弓国腹地。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这片土地显得格外苍莽悲壮。

      欢喜坐在马车内,她时不时地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张望着,辽阔的荒原就这样展现在她的眼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中夹杂了鲜血和汗水的味道。

      待又行了半天的土路,欢喜等人便被拉下马车。她懵懵懂懂地望着金斗岭的风景,在心中暗自猜测新主人的模样。想来他应该是从军之人……欢喜通过沿路挂着军旗的简易房子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你怕不怕?”跟在欢喜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颤着声音问道。

      欢喜突然想起了她和烟容被押解送往六弓国的时候,一路上烟容总是忐忑不安地反复问她是否害怕,好像自己如果说不怕,就能给她增添一点点勇气似的。

      “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换一个新主人而已。”欢喜温和地回答。

      那个小姑娘瞧着欢喜的眼睛,好一会后,才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欢喜也不多言,只是低着头走在队伍的末尾,七拐八绕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处大宅子门口。那宅子的青石围墙砌得有几丈高,门口还栽种了八棵叫不上名字的大树。有一位穿着藏蓝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早就候在原地,他只是冲领队的那个大汉点点头,便招手示意欢喜等人跟在他身后,慢慢走进了宅子。

      这宅子建的颇为怪异,按理说,大户人家的宅子少不了游廊雕画,奇珍异草,可这宅子里却净是些嶙峋的大石,看了半响,欢喜皱了皱眉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走在她身边的小姑娘侧脸不解地瞅着欢喜,她早就认为这位叫欢喜的歌姬不太正常。小姑娘总觉得,欢喜的脑子里藏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偏偏这些想法是她理解不了也不想要理解的。

      倒是欢喜,从从容容地迈着步子,她见那位小姑娘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心下一软,伸手刚想牵起小姑娘的手,忽觉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响,她微微抬起头,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呼啸着冲她奔了过来。

      欢喜先是一惊,随后唇角慢慢上扬,她出神地凝视着马背上的那个披着红色袍子、威风凛凛的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策马奔腾,好似一支离弦的利箭,直直地朝着欢喜冲了过来,那鲜红色的披风随风舞动,好似一朵彤云,为这座肃穆庄严的宅院带来了一丝活力与色彩。

      马蹄声疾,惊得其他人纷纷张开大嘴喊道:“马,别撞过来……”欢喜身边的小姑娘已经被吓得蹲在了地上,欢喜见那马上之人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她想也没想便挡在了那个小姑娘的身前,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骏马的鼻息就已喷到了欢喜的脸上。

      “你不怕吗?”尔夏冲离他最近的欢喜冷冷一笑。

      他一进府便听说太傅子寻给自己送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听到子寻的名字,尔夏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好好教训子寻一番。他在边境驻军四年多了,却一直未得到领兵出征的机会,饶是他贵为太子殿下,却仍不得不屈尊于雷先将军之后。每每父皇提议让他出征,便会被以子寻为首的一干人等劝阻住,说什么眼下正是发展农业稳定民心之时,不便劳师动众远征他国。

      尔夏心知,这不过是子寻等人为了压制他所捏造出的借口罢了,他们在骨子里害怕自己,厌恶自己,却又不得不尊重自己,皆因自己将是六弓国未来的皇帝。尔夏讨厌朝廷上那些明争暗斗,对他来说,如果是男人,就该堂堂正正拿起武器一决胜负,而不是在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对于子寻送来的这些美艳歌姬,尔夏嗤之以鼻,他有些恶作剧地想当众教训一下这些从太傅府里出来的女人,让她们深刻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养尊处优的太傅府,而是喋血残暴的太子别院。

      顷刻间,尔夏手中的马鞭就甩在了欢喜的左腿上,欢喜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地上,眼尖的尔夏突然发现欢喜额头上的月牙疤,他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几年前在皇宫大牢里的那一幕,几乎是下意识他挥舞着鞭子把欢喜拉上了马。

      “竟然是你。”尔夏低着头,望着怀中的欢喜,他已经记不得欢喜的长相了,但额头上那块月牙疤却仍记忆犹新,那可是第一个直视他仍面不改色的女子:“我那时说过,未来将成为你的主子。”

      “是。”欢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但她却仍极力维持着应有的气度。

      “喜欢,你叫喜欢是吧。”尔夏赖赖地说道。

      “欢喜,我的名字叫欢喜。”欢喜战战兢兢地纠正道。

      尔夏哼了一声,便把欢喜抛在了地上,看着欢喜蜷缩着身体,他只觉心情大好,似乎是懒得再搭理欢喜了,他一甩鞭子,黑色骏马仰天长啸了一声后便乘风而去。

      欢喜被身边的小姑娘扶起来,她觉得整个后背全都让汗水浸透了,小风吹过,冷嗖嗖地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欢喜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个小姑娘帮她掸着身上的浮土,她的心像是被那一鞭子给抽走了,再也寻不着了。

      小姑娘不明白,为何那个像旋风般出现又消失的人物会让欢喜变得痴痴傻傻,像丢了魂似的。

      过了半天,欢喜才缓过神,她冲小姑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水草。”女孩怯怯地回答。

      她们一行人被安置在了一间偏房内休息,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管家拿着一本名册推开门,走到她们中间,面无表情地把她们安排到府中各处,年长一点的姑娘被派去了洗衣房,稍微年轻的姑娘仍做歌姬,不过是要去兵营里服务。听完管家的话之后,姑娘们不由得抱头大哭,任谁都知道,进了兵营,也就迈进了万丈深渊,从此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那些远离家乡,如狼似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这群娇柔的绵羊呢。

      容不得她们多想,一辆破旧的马车便把她们拉到了军营,一路上水草都紧紧攥着欢喜的胳膊,欢喜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宽慰水草的话来,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到了营地口,姑娘们全都裹足不前,管家见状冷冷一笑:“怎么,你们想在这里就开始招呼士兵吗?”

      他这话一出口,水草便伏在欢喜的肩膀上嗡嗡地哭了起来,水草一哭,其他姑娘也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管家眉头一皱,正想要伸手教训这几个姑娘,却听一声巨响,一只山鹰落在了姑娘们面前,它的身上插着一支长箭,翅膀剧烈地拍打着地面。

      欢喜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尔夏与一班士兵正朝着她们走来,一个唇角有痣的小兵快步跑过来拾起山鹰恭敬地交到了尔夏手上。

      尔夏瞥了姑娘们一眼,他得意洋洋地接过山鹰,手腕一用力,竟然扯断了山鹰的脖子,一股热血喷射出来,溅在了姑娘们的脸上身上,听着姑娘们的尖叫声,尔夏扬起了笑容。

      “把她们带下去吧。”尔夏朗声说道,待姑娘们走远了,他又喊了一句:“把那个叫欢喜的歌姬带去本王的帐篷里。”

      士兵们嬉笑着要把欢喜推进尔夏的帐篷里,可水草的手死死地拽住欢喜,刚开始士兵们觉得有趣,便像拔河般拉扯着欢喜。玩了一会儿,士兵们厌倦了,一个士兵重重地扇了水草一巴掌后,便把她拖走了。

      欢喜心知等待着她们的将是漫长屈辱的一夜,被扔进尔夏的帐篷,欢喜并未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尔夏会对她产生某种情愫亦或会如子寻那般待她。欢喜认为,在尔夏心中,自己就是一只到处乱窜的老鼠,而他是竖起身子吐着信子的毒蛇,只要一次出击,自己便会死无全尸。

      蛇的乐趣并不在于吃掉老鼠,而是慢慢同它周旋,吮吸空气中飘荡的恐惧味道。

      “你不想逃吗?”尔夏掀开了门帘,大步走到欢喜面前,他刚刚和士兵们比赛完射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性的气味。欢喜静静地打量着尔夏,几年不见,尔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英气,他身上的杀气似乎更重了,漆黑的眼珠里闪动着自信的光彩。

      “我逃得掉吗?”欢喜回话道。

      尔夏没料到欢喜会出声,他不觉抿嘴一笑,伸手掀起了她的头发帘,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她的伤疤:“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欢喜凝视着尔夏的下巴,看着他那微微凸起的喉结,她突然很想弯下腰尽情地大笑,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和尔夏纠缠不清的呢。

      “不会。”欢喜低声说道。

      尔夏盯着欢喜的脸孔,像是要从中找到她说谎的证据,但看了好一会,都未察觉出任何异样,反而他心中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尔夏突然凑到欢喜身边,他俯下身子,贴着欢喜的耳垂说道:“你若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自然可以试试看,不过,你该知道,等会我要做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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