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思暖知寒

36、第 36 章

　　今天天气不太好，本来以为艳阳高照，可太阳没出来几刻钟。就开始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白悠然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后悔自己没信天气预报的话，早知道出门带个伞了。

　　“姑娘，买把伞吧。”

　　白悠然躲雨的屋檐是一家小店，跟她一起站在屋檐下的还有一位老太太，不过老太太可不是单纯躲雨，她老早就在这里摆了个小摊，店主心善，没赶她，还借了她一把椅子坐。

　　白悠然看着那竹筐里的东西摇了摇头，这年头，卖油纸伞的人不多，而且悠然怎么看都觉着这伞不结实，完全就是哄孩子的小玩具，就眼前这雨，这伞指不定能不能帮她撑到下个路口。

　　“姑娘，这伞不贵，十……不，五块钱一把，你看这雨这么大，没伞怎么行。”

　　五块钱，何止不贵，简直就是白送了，但白悠然还是摇了摇头，她稍稍往旁边挪了挪，老太太不缺生意，来买伞的人不少，看她一个老人家不容易，还顺带买了些框里的其他小玩意儿，眼看就剩这一把伞，别人不卖，自己也不留着用，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劝说悠然买这把伞，真奇怪。

　　眼看劝说不动，老太太收了东西，缓缓递过来一根竹蜻蜓，悠然看着眼前的东西莫名其妙，这老太太真的好奇怪。

　　“奶奶，您到底想做什么？”

　　“小玩意儿，还剩最后一个，没人要了，送你了，不要钱。”

　　白悠然看着满是皱纹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接，结果店家的小孩儿看到了，想要，白悠然就顺势说道：“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爱玩这些，小孩子想要，就送他吧。”

　　老人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随即笑眯眯地转身，把手里的竹蜻蜓递给了小孩子。

　　这个老太太不对劲，白悠然眯了眯眼睛，装作焦急的样子看着这大雨，“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这一堆事儿呢！”

　　说着，就冲进了大雨里，雨声阻断了老人略显焦急的呼喊，白悠然没理身后，而是继续往前跑，本来今天是想去云霞观看看，寒英真人就是云霞观出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的观，但白悠然想着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查到什么，谁想到半路下起了雨，还遇到一个怪老太。

　　再往前走，就有些偏了，下着大雨，也不好躲树下，从小到大她做的亏心事可多了去了，最怕被雷劈。

　　好不容易看到个亭子，白悠然犹犹豫豫着要不要进去，因为亭子里正站着那个非要卖她伞的老太太，不是吧，遇上鬼缠身了？这云霞观的道士行不行啊，闹鬼都要闹到自家观门口了。

　　“奶奶，我没得罪过您吧？”这老太太身上没鬼气，白悠然看不出来，所以觉着奇怪。

　　“你，先进来避避雨吧。”

　　看起来很和善，一心为白悠然着想，但这也不能断定她到底是好是坏，白悠然进了亭子，浑身已经湿透了，风一吹，冷到骨子里，这里没旁人，眼前这老太太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白悠然毫不避讳的捻了个诀，把身上水汽去了个干净。

　　“您跟着我做什么？”

　　“你想去云霞观？”

　　“嗯。”这眼前的路，就这一条，目的地很明显。

　　“别去。”

　　“为什么？”

　　老太太看起来有些焦急，“你别去，这观不好！”

　　白悠然抬头看着道观的方向，路还远，观在半山腰，她现在的位置还看不到，但那半山腰弥漫的充沛灵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好的样子。

　　“这观看起来香火还可以，我就是慕名来拜拜，好不好的，我得拜过后，看灵不灵才知道啊。”

　　“你别去！”老太太更着急了。

　　白悠然不说话了，这老太太身上没鬼气，也没灵气，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她肯定不是普通人，白悠然看不出来，就想试试，藏在背后的手一道掌风打出，老太太就摔坐在地上，白悠然吓了一跳，她一分灵力都没用全，谁想到这老太太不躲也不反击，纯硬抗啊，还这么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说着白悠然就要去扶她，她挺怕自己遇上碰瓷的。

　　谁知老太太并不在意自己，只是抓住悠然的手臂再次阻止到：“你别去道观！”

　　这老太太怎么比自己还犟？

　　“好好好，我不去！您先让我扶您起来可以吗？”

　　白悠然扶着老人坐下，暗暗疑惑，这老人的脉搏似有若无，其中却有灵力运转，而且这灵力……

　　“奶奶，您说这观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啊？我听说它这儿香火很好的，不逊于南山上的山神庙。”

　　老太太看着白悠然，缓缓开口：“祈愿要心诚，还要心善，谋事在人不在天，天道只讲因果循环，报应轮回。”

　　也对，求神问佛本来就是图个心理慰藉，众神又不能直接干预人间事，最多送个机缘，人还不一定能抓得住。

　　白悠然以为老太太是想劝她不要封建迷信，却没想到还有下半句。

　　“如果谋事不在正途，会遭反噬的。”

　　白悠然看着老太太，对方却看向了道观的方向。

　　这道观，不干净？

　　干不干净，也得见到再说，不能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老太太几句话，就耽误她的正事，但，怎么摆脱她啊。

　　白悠然怀疑只要自己不回头，这老太太能一路跟她入道观。

　　南山也跟她说过，不论什么时候，实话，总比谎言效果要好，心诚且善，结果不论。

　　“奶奶，我实话跟您说，我呢，也不是去求什么的，我就是想去这观里看一眼，找人问一些问题，查点事情，这事关我的朋友，很重要，您能不能不拦我？”

　　老太太看着白悠然，想是知道劝不动，摊开手心，幻出一把伞，白悠然一眼就认出，是之前檐下躲雨，老人极力推荐她买的那把。

　　“你把这个带上，好吗？”

　　白悠然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了那把伞，她不是没吃过亏，但对方……

　　“有点奇怪，您让我觉着很熟悉，但就是不知道哪里熟悉，我信您一次。”

　　白悠然收了伞，雨刚好停了，空中若隐若现出现了道彩虹。

　　“奶奶，我该……”白悠然回头，亭中却只剩她一人。

　　不管怎样，她都该赶路了。

　　白悠然站在观前高阶下，却一眼便看到“云霞观”的牌匾，隐宗门前的台阶远比这长，可这观前的每一级台阶，白悠然都走的无比沉重，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心口，让她呼吸都觉着异常艰难。

　　这云霞观，果然不简单。

　　这场大雨也留了些香客在道观里，白悠然在观里四处转了转，那胸闷的感觉还在，但比进观前轻了许多。

　　还没逛够趟，就有一小童要来给她领路，“施主，观主想见您。”

　　倒是有人比她还坐不住啊，白悠然跟着小童去了一处偏房，进了房门，小童从外面关上门，白悠然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屋子设了阵法，从进屋起，她的灵力就唤不出了，但她也不着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观里茶不错。

　　白悠然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茶壶里的茶也被她喝光了，这人不见就算了，怎么连个添茶的都没有，正打算起身敲门叫人，门却开了，进来一人，身着道袍，悠然一看，乐了，这也算熟人。

　　“云章道长？您现在都是观主了？”来人就是当初盛辉酒店顶层那个诱骗向阳妈妈的无良道长，这人都能当观主，那这云霞观也混不长远了。

　　“观主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我先来见见白小姐，叙叙旧。”

　　白悠然诚心发问：“我们有旧可叙？”

　　“说起来，我跟白小姐也算有缘，除了我，我两个师侄也跟白小姐见过。”

　　任佑安和落樱。

　　白悠然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白小姐来是想问问寒英真人，但师姐自出观之日起，就与本观再无干系，您来这里，是问不到什么的。”

　　“那真人为什么要离观？”

　　“云游四方，体会人间疾苦，自也是一种修行。”

　　“离观就意味着再无干系？我看云道长也离过不少次吧？”

　　“当然不是，那只是师姐自己的决定。”

　　白悠然掏出一个束灵袋，是当时落樱手里那个，装着南山神元，如今神元自是被她取走，只剩一个空袋子。

　　“云章道长，您帮我看看，这袋子上的灵力，您可熟悉？”白悠然盯着云章，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云章接过袋子，倒是坦然，“自是熟悉，这是我的束灵袋，不过，前几日丢了，白小姐是从哪儿捡到的这袋子？”

　　“丢了？什么时候丢的？又是在哪儿丢的？”

　　“白小姐，我出观修行，去的地方多，见的人也多，除妖做法，身上的法宝束灵袋自然也不少，几时丢的我真不知道，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丢了。”

　　白悠然咬牙，明明是个人，却比狐狸还狐狸，一句“丢了”，让她什么法子都用不上。

　　落樱是个灵傀，不能自主修炼，身上灵力需要借助外力，她说自己不知道谁给她的袋子白悠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可这云霞观又不可能放开了让她来查，里面的人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不能硬来是怕连累隐宗，白悠然现在就觉着自己简直被束住了手脚，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光明正大的查，偷偷来总能行，白悠然想要起身告辞，却发现自己真被束住，周遭阵法不知何时被启动，她被困在了原地。

　　“道长，我就来问几个问题，您这就开始公然绑人了？”

　　“施主莫怪，此阵法不伤人，只是贫道见施主周身妖气不散，想帮施主去去妖气。”

　　门口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长袍道士，我去你大爷的去妖气！白悠然咬牙，拼尽全力召出那把伞，伞开的瞬间，屋内只剩云章一人，门外道士看着屋内的情景，长叹了一口气。

　　伞里也有一个小阵法，是瞬移，连接的地方就在山下亭子里，白悠然看着亭外又开始下起的雨，暗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祖宗的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那间屋子的阵法不仅去妖气，还能散灵力，还好她带着南山给她的木簪，不然她真是一丝灵力都调不动了。

　　白悠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为了破阵，暴起的灵力在她手上划破了无数口子，她现在满手的血。

　　云霞观，这仇算是结下了！

　　那阵法有问题，白悠然在阵中明显感觉到，里面有山神之力，南山的神元，果然在这里！

　　想要找到蛇，就要先打草，白天她刚来过，观里肯定要严加戒备，那最严的地方，就该是她要找的地方。

　　但白悠然有些郁闷，没搞错吧？所有的戒备全放观门口了是吧，反正就是不管怎样，只要她进不去，就什么都查不了？

　　白悠然看着观前台阶上站的一排又一排的道士，驱鬼都没这阵仗，这里的人是脑子有病还是聪明绝了顶啊？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