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捉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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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赶回咸京，战星云与徐安再未提及那夜醉酒之事。
已过三两日徐安脖颈处的伤仅剩几枚浅浅的指印，加之他总怯弱地跟在战星云身后，那印迹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从侧门入营，无数士兵都瞧见了，但却无人敢置喙。
临近主帐，战英迎上前来从战星云手中接过苍星的缰绳，躬身禀报，“殿下，范大人与薛大人已在内等候多时。”
“你去，让杨远广立即卸了孙长盛在军中的职。”甫一听这话，战英十分错愕却也不敢多问，回过神立即领命而去。
战星云并未与之多言，快步入了主帐。
“拜见王上，王上千岁！”范乾义与薛其一左一右跪伏在地。
“起身。”话音方落，战星云已至主位落座，“说说吧。”
两人立身站定，范乾义垂头捻着袖口，瞥了薛其一眼，示意他先开口。
薛其眉头微蹙，知无法推脱只得近前一步据实相告，“据禧公子探查，伪.币从北方流出，乃一均输官所为，那人是薛氏旁系，薛家并未参与其中。臣已核实，并无疏漏。”
“范大人，你言之凿凿要拿秦禧，如今瑞王府却是毫发无伤啊！”战星云横眉看向范乾义，冷冷地开口。
范乾义被战星云凌厉的目光一压，忙跪倒在地，“臣无能。”
“无能？的确够无能的。外头的瑞王及一众大臣皆是因秦禧而来，此事由你而起便交由你料理，也算将功补过。”
“这……”范乾义面露难色。
战星云一掌落下，云雷纹案几应声而裂，“怎么？你的烂摊子还要本王替你收拾？”
“臣不敢。”范乾义连连叩头。
“薛其，你先行离开，回廷尉狱将秦禧放了。”
“是。臣遵令。”
薛其疾步离开，帐中尚在发怒的战星云瞧见范乾义更是气急，“你也赶紧滚。”
“是是是……”范乾义气喘吁吁逃一般的出了大帐，撞着前头的薛其也不曾回头，活像后头有什么恶鬼在追一般。
薛其停步，瞧着前头的人背影看了许久，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行进。
此时瑞王等人已在大营外站了几个时辰，正是头晕眼花满腔怨愤。
他从秦禧被带走便入宫求见战星云，一连等了几日也不见人，后听闻战星云去了北郊，又连夜召集众人赶往郊外，谁知又是苦等几日不见人影。
方才探子来报，眼见战星云开了侧门，本以为那人终于要现身，最终却是范乾义那老家伙哆哆嗦嗦地大营出来。
不待他开口发难，那人便发了话，说是人已然释放归家，这让他满腹怨气无处发泄，憋得面色发紫。
“范乾义，你个老贼，我的儿郎是你想抓就能抓，想放就能放的？”
瑞王拔剑出鞘，一腔怒火不敢发向战星云便将剑横在范乾义身前。
“瑞王，您可小心些。”钟正言挤上前挡在范乾义身前，一把拨开瑞王的剑，“这是北郊大营，在此擅用兵刃……”
他话还未说完，瑞王吓得一把丢开手中佩剑。
北郊大营乃军事重地，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敢在此动手，上一个动刀的被战家人剐了皮肉喂了野狼，那人好像也是一位皇族。
“本王与范相闹着玩的……闹着玩的。”如此几番，他也发不出火来，憋屈着连佩剑也不要，摔袖便走了。
钟正言退开一步，让出范乾义，与之叠手见礼，而后领着一众大臣也跟着离开。
事毕，范乾义立在营门前目光深深瞧了一眼钟正言，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转过身回了主帐，又同战星云说了许久的话。
等到范乾义离开，战星云还不得空歇，那杨远广又急匆匆前来求见。
他似乎是正在操练，来时带着满身尘土与几许沧桑。把着剑大步跨入帐内，眼中一片红，面上充满悲壮，模样看着十分让人心疼。
“殿下，孙长盛这么多年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此番竟如此重罚？”
战星云先前还诧异杨远广所为，听了他的话便恍然大悟，这人是以为她要处置孙长盛呢！
她也起了玩心，不急着解释，沉下脸装出冷冽的神情，“上战场是一回事，在外头惹是生非是另一回事，本王给他收拾的烂摊子还少？”
“老孙虽是莽撞些，但也不曾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末将以为如此处置过于重了些。”杨远广恳切道。
战星云悠闲地饮了几口水，压下笑意，“你倒是实诚，难不成有什么把柄握在孙长盛手里？”她有心诈他一诈。
“末将没有。”杨远广忽地直起身看向上首，战星云立即收起笑意，“末将只是不忍殿下失掉一位忠心的下属。”
“没有？早些年李大壮相好给他写的信不是你偷摸给烧了的？”
孙长盛有一副手名为李大壮，早年间在老家看上一姑娘，两人暗自交心，后来李大壮为了干出一番事业参了军。那姑娘转天便同另一郎君结了亲，如此也说不上是姑娘的错，但偏偏她还将一切瞒着李大壮，每每将他那点饷银哄得精光。
杨远广与孙长盛或者说李大壮自己也知道这事，但只要那姑娘一送信来李大壮就要犯迷糊，后来是杨远广偷摸截了那女子的信，渐渐断了两人联系，李大壮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眼下一切被战星云抖落出来让一向为人正派的杨远广脸上有些挂不住，“末将此生也就做了这一桩哄骗人的事，但归根究底也是为了李大壮好，倒也不至于因此要给孙长盛说好话。”
他涨红了脸，梗着脖颈眼看就不经逗了，战星云这才彻底笑出了声，“行了，不逗你了。本王要提孙长盛随身伺候，军中之职你安排给其他人。”
“啊？”杨远广瞪圆了眼，“竟是如此？”
战星云行至杨远广身侧，攀着他的肩头细声将上阳郡的事说于他，杨远广这才恍然大悟，咧起嘴乐呵呵地傻笑。
为着此事，借了要替孙长盛庆贺的由头，杨远广拉着战星云去了他的帐子，又叫了几位将军凑在一起预备喝上一顿……
这头秦禧已从廷尉狱大门出来，薛其亲自相送，两人青天白日之下也仅是客套两句，而后秦禧便回了瑞王府。
他到时瑞王早已归来，书房里的摆件也砸了半个屋子，似乎还不出气眼下正举着鞭子抽身边伺候的侍从。
秦禧入府连梳洗的心思都没有便直直去了书房，虽说知道瑞王正发火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一副潦倒形容推开门，弓着身子避开瑞王破空而来的鞭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摸起泪来，“父王，儿子回来了……”
瑞王见着是他先是收了鞭子，而后又扬起，轻了些力道落在了秦禧背上。虽说收着力，但那衣衫却也应声破开，皮肉随之绽裂。
“混账玩意儿，一天到晚地闯祸。”
秦禧呜咽一声趴在地上，待瑞王骂过这才膝行靠近，“父王，此事定是有人算计儿子，你消消气。”
随手撂下鞭子，一脚踹开脚边的秦禧，瑞王转身回到书案后落座，眼泛冷光的盯着堂中人。
早先他是想明哲保身的，战星云不是个好对付的，且铸币上头抠抠搜搜弄出来的银钱也入不了他的眼。可那战家的竟黑了心，让人搬空了他大半府库。
日子过得紧巴，还要养兵，他只得出面保这不成器的长子。
幸而此事牵扯薛家，那头也愿意配合，两方合力出一人顶罪，便将此事搁下了。
计谋如此还未实施，战星云却又将秦禧下了狱，怕事情再生变故，是以他当即网罗了一些人去宫中想要给战星云施压，谁知那人竟避而不见去了北郊大营练兵。
自古军营重地非战氏不得随意出入，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无人敢违抗。于是乎他只得带着人候在大营外，前后十余日方才探到战星云的踪迹。
他一早便预备了说辞要与之发难，到头来战星云竟是连面也不露，还勾得他险些在军营外动兵刃，桩桩件件真是气煞人也。
瑞王越想越气，起身踹翻一旁的鎏金薰炉，“欺人太甚。”
“父王……”
秦禧正想开口，便被开门声打断，秦禄与秦祈两兄弟齐齐入内，“拜见父王。”
“你们来做什么？”瑞王又撑着案几落座，伸手按压额角。
两兄弟没开口，秦祈径直去到瑞王身侧，伸手替他揉按着额前，这才说道：“父王勿忧，大哥已然平安归来，铸币权仍旧牢牢地握在我们手中，说到底也是我瑞王府赢了这局。”
秦禧一听这话，眼珠子一番，暗中蔑视。
“瑞王府赢了，他秦祈也赢了，输的竟只有他秦禧一个，这算盘打得这样响父王却还偏袒他，真是和他娘一样，上不了台面只会钻营这些。”
当然，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还是祈儿有孝心，不像你大哥二哥，只知道气我。”瑞王就此被秦祈三言两语宽了心，只不过说到秦祥来，好些日子没见着人，瑞王府出了这样大的事也毫不关心，果然和薛氏一般，是个冷心冷情的，“老大先回去，祈儿去找找你二哥，让他带点东西去谢谢薛家。”
即便如今撕破脸，但面上工夫也得做，若是能重修旧好也是扳倒战星云的一大助力。瑞王这样想倒是不错。
秦禧的话终究没说出口，见瑞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只得弯着腰，艰难地挪步离开。
此后秦祈与秦禄二人也应声而去，瑞王府的鸡飞狗跳暂时停歇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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