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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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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分钟前。
祁佑也不知道跑到哪条巷道里,直到听到男声疼痛的嘶叫,她才顺着小巷跑过去。
几个人躺在地上,而薄迁蹲身在一旁,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她活了两世,也没遇上这种情况。
祁佑第一反应就是先打110,电话接通,她说明情况。最后,她告诉接线员,有人受伤,先叫120。
祁佑刚挂电话,便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悄悄爬起,抄了块砖头,正准备反击。
此刻,在祁佑想来,薄迁受了伤,她即便出声提醒,薄迁也不一定挡下偷袭。还不如她偷偷摸上去,阻止一下也好。
祁佑提前脱了高跟鞋,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如果不能制服,不妨碍她逃跑。
她抓起后巷放着的垃圾桶,迅速冲了上去。
没想到,很顺利。估计对方受了伤,行动迟缓。刚好让她用垃圾桶扣住。
对方翻身倒地,吱哇乱叫。祁佑上前,对着垃圾桶,就是“哐哐”两脚。
法治社会,竟然群殴大学生!!!
她正义凛然,“敢害人?!!”
说完,她又踢了一脚。
踢完这一脚,她向着薄迁方向走去,想查看一下他的状况,有没有受伤。但没走两步,才后知后觉的脚疼。
“嘶————”
她没穿——鞋啊。
她弯腰抱脚。
唐突了,唐突了。
水泥地发出“擦擦”声,声音停下,祁佑视线中多了双运动鞋。
祁佑往上看去,来人黑裤黑衣,戴着连衣帽。连衣帽下压,拓下的阴影截住小半片脸,偏偏让漂亮却毒舌的嘴巴,清晰的露出来。
薄迁蹲在她面前,手肘支在膝盖上,胳膊随意搭着。他微撇头,黑漆的眸子看着她,薄唇微扯,“祁一米?”
祁佑:……
依米是她的小名。孟紫珺起的。依米花是一种传说中的花,花语是热烈而善良的心。
但薄迁叫她的“一米”,通常是笑话她身高。
祁佑上高二的时候,14岁的薄迁初中毕业,跳级进他们班。比起身边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薄迁也就是中等身高。但还是比当时的祁佑高出一头。
老师安排他们坐在一起。祁佑关心刚到他们班的薄迁,友好的跟他说,“你有什么不知道可以问我。我们坐前面,一起好好加油。”
薄迁淡瞥了她一眼,红唇白齿的冷淡回应,“我坐前面是年纪小,你坐前面,”黑白分明的眸子盯了她一秒,“有一米吗?”
尤其是后来薄迁知道她小名真叫“依米”。评价她,“尊严都写在了名字里。”
不过,祁佑这两年争气,长到了163.5。
这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七啊
标标准准的高个子中国女性啊。
祁佑打量薄迁,他好像更争气,183往上。
祁佑:“你才一米。”
薄迁看她光着的脚,眸光微动,“你鞋呢?”
祁佑指了下拐角处,“放那边了。”
薄迁起身,看了眼周边几个人,觉得没有危险,才向拐角处走去。
不一会儿,薄迁便闲闲的走了回来。他单手勾着高跟鞋的带子,目光很深的从高跟上收回来,“你脱鞋是……走着走着,突然恐高?”
祁佑:“……”
看也是我为了救你吧!!!
她握紧马上要按捺不住的拳头,咬着牙说道,“不然!还有其他可能吗!”
薄迁轻呵,“想也是。”
祁佑:“……”
怎么、有、这种人啊。
祁佑胡乱拍下脚底,正要起身穿鞋的时候,突然被一件衣服糊住了脸。
薄迁身上只剩件黑色的短T,将外套扔给了她,微抬下巴,“擦擦。”
“哦。”恭敬不如从命!祁佑报复性的用衣服将脚底擦得更干净,“谢谢!”
擦完,穿上鞋后。祁佑看着手里的衣服,却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那我洗好再给你。”
极薄的眼皮懒散的抬起,眼神从她脚上落到她脸上,又移开。“不用还了。”
祁佑:他刚才绝对翻白眼了!
她就还!
祁佑笑容美丽,“那怎么行呢?我一定会洗好后,还给你的。我可是知恩、图报的人!”
薄迁嘴角一提,“你还很幽默。”
停顿后,“还恐高。”
祁佑:……
真想一拳抡死他啊!
祁佑想起自己刚才买的手表。她往四周查看了一下,远远看到一个漂亮的礼盒。祁佑赶紧跑过去,将盒子捡起来。
刚才情况紧急,随手一丢,不知道表盘有没有摔坏……
一道很轻的鼻息声,祁佑抬头,发现薄迁跟站在她身边,眼皮下耷,打量着祁佑手中的礼盒,声音懒懒散散的,轻嗤,“哟,百忙之中啊。”
可不是,姿懿估计到地点了。百忙之中救你,还没赚来一句好话。祁佑按下腹诽,“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薄迁吊儿郎当的冷嗤,“那也是戴的人、命不好。”
“啧,你这人、”祁佑这时才注意到,薄迁下颌到颈部有一道划伤,冒出了血。
巷子里昏暗的灯光,笼了一层淡色的温柔,少女珍珠耳坠晃动,关切的说,“你这流血了。”
薄迁躲开她的手,喉结缓慢滑动,“……没事。”
祁佑身上没带纸巾,倒是斜背的口红包上,绑了条软丝巾。她摘下来,“能用、这个吗?”
祁佑犹豫的询问,见他习惯性的微扯唇角,像又要呲她,手已经提前往回收了。但柔软丝滑的布料从她手中抽过,薄迁已经将丝巾覆到伤口处。
“凑合。”
你该说谢谢吧!
“……比你、”薄迁鼻间一抹无名的香似有若无。
祁佑抬起脸,发梢微蜷的黑发垂在肩背,几绺从颈间落下,搭在锁骨上。脖颈纤细,白的耀眼。
似乎只需覆上手指,就能印出红痕。
见他说到一半,祁佑眉头微蹙,“你又要说我什么?”
薄迁别开眼,手指不自禁的摩挲丝巾,“没事。”
祁佑不信。这狗东西一定在骂她!
想她祁佑,活了两世,加起来的年龄都能够生养薄迁了。
祁佑腹黑的想,跟孩子生什么气呢。想她前世开公司,薄迁给她投过资。死前最后通的电话也是跟薄迁。
四舍五入——这就是养老送终啊。
这样想,心里平静多了。
没事,“妈妈爱你。”
她话刚出口,表情就僵住了。
嗯?
怎么说出来了?
薄迁手还按住伤口处,目光微眯,敛眸看她,“你说什么?”
“wo、喔、我,”祁佑咳了声,着急找补道,“我说,姐姐爱你。”
她毫无逻辑的,一通乱说,“你看,你小我两岁,这就是弟弟呀。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你、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薄迁像听不下去似的,背过身去。
巷外传来120救护车的笛声,白衣护士跑在前面,“伤者在哪?”
祁佑立马指薄迁,“他!”
脑子不好。
护士看薄迁一眼,“伤哪?”
没等薄迁回答,后面的医生已经赶上来了。“后面的。”
薄迁看向祁佑,“你什么时候打的120?”
祁佑:“我报了警,警察叔叔打的。”
薄迁面色沉漠,抬头望了眼楼上。
跟薄迁打架的是四个人。事后祁佑才知道,四个纨绔子弟,除了被祁佑用垃圾桶扣住的那个外,一个是酒喝多了,薄迁只用一拳便让他睡下了;另一个挨了几下后躺在地上装死,最严重的是墙边的谢臻麒——下巴脱臼,胳膊骨折,伤的最重。
120来后不久,110也来了。
警察将在场的每个人带走。
***
老城区的派出所今晚一贯繁忙。所内刚处理完一件喝酒闹事的纠纷,抓的抓,关的关。前脚家属刚走,公务警车又将祁佑一行人拉了进来。
祁佑做完笔录出来时,薄迁还在里面。之前躺地上装死的和被她用垃圾桶扣住的人在外面坐着,身边跟着助理和律师。
躺在地上装死的人没什么事,但用垃圾桶扣住的人左眼乌青,脸上还有不少的擦伤。
祁佑一出来,那个被扣垃圾桶的男的便盯住了她,祁佑面色不变的盯了回去。对方休闲西装一身污渍,从视觉上就感觉到了臭味。
祁佑看着他,秀眉微皱,慢条斯理的遮了下鼻子。
“你!”垃圾桶男瞬间从椅子上暴起。但身边的律师拉住了他。
这时,派出所门口快步走进一个少年,开口便嚷嚷,“那私生子呢!!!老子今天绝对废了他!!!”
祁佑看着冲进来的谢炜珂和跟在身后,踱步进门的梁玉堃。一切慢慢跟上一世对上。
上世,这次打架受重伤的,不仅有谢臻麒,还有梁玉堃。
之后,谢家的人选择了和解,但梁家选择追究到底。薄迁才有了后来的处分。
值班民警提醒谢炜珂注意说话,声音小声点。但谢炜珂立刻跟值班民警吵了起来。
陆马姿懿和刁行健这时也走进了派出所大厅。陆马姿懿小跑着抱住了祁佑,“祁佑,你没事吧?”
“姿懿。”终于看到陆马姿懿,祁佑激动无比,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没事。”
刁行健忍不住的看了几眼跟民警吵的谢炜珂,“怎么回事?怎么谢炜珂、”他又注意到旁边的两人,声音放低,“还有温闻和王送嗣也在。”
祁佑皱眉,她虽然不知道温闻,但她听过王送嗣,在新闻上——醉酒驾车,冲撞关卡,还伤了行人和交警。
不愧是跟谢臻麒一起玩的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旁边的谢炜珂吵的更厉害了,“你是不是人民的警察?!!我凭什么不能说一个私生子!一个贱.货下的崽!!害人精!!”
祁佑暗咬了一下牙,她也走到了警察的旁边。“你这种的才是私生子!你才贱.种!”
祁佑不高不低的话,比好脾气的警察叔叔的劝解管用。谢炜珂瞬间停下了辱骂,红脸狰狞,眼珠圆瞪,抬手指着她,“你说什么?!”
“男女领了结婚证,生的孩子。叫什么私生子?”谢炜珂虽然一副冲上来打她的架势,但祁佑唯独不怕他。“国家的法律不算,还非得经过你谢家的认同,才不叫私生子?”
谢炜珂:“你懂个屁,他们有婚约、”
“婚约算个屁!”祁佑立马的怼回去,“能抵得上结婚证?而且在你们家,订婚经过当事人同意了吗?”
谢炜珂一直在夹杂带‘妈’的字眼,一通乱骂。“X你妈**、你个%***,我们家的事,你个外人懂什么。”
祁佑表情逐渐冷漠,“之前的谢夫人死了十八年,你跟你弟却十九岁。你妈是什么时候进你家大门的,你自己没点B数啊?”
听到这,谢炜珂才真有点要打人的架势,“你竟然说我妈、”
“欸——”祁佑后仰了一下,表情却是挑衅,“我可没说你妈。我说你,你跟你哥才是私生子!或者你爸,一个重婚犯!!!你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祁佑扫了一眼旁边的梁玉堃,收眼后,继续说,“自己都没择明白自己,还一口一句私生子。听别人撺掇,就当别人马前卒。不愧是一个数学考13分、只能花钱买大学的弱.智。”
今晚事太多,警力大都分拨出去了。听到外面大厅的吵闹声,里面做笔录的警察也走了出来。
祁佑的话都戳在了谢炜珂的痛处,暴跳如雷的要过来打她。
有警察控制着,谢炜珂打不到她。祁佑指着谢炜珂,向过来的警察举报,“警察叔叔。我举报。我朋友薄迁是枫桥大学的学生,今年还不到18岁,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酒吧附近。”
“肯定是他挑事。他从高中就找我朋友的麻烦。围殴薄迁人里就有一个他的哥哥。肯定有他的事!!!”
祁佑并不是无端怀疑,她跟谢炜珂一个高中,一个年级。那时候开始,谢炜珂就已经找薄迁麻烦了。
谢炜珂依旧骂骂咧咧,中间还推了一把护着的警察。
警察警告两次,旁边一直用嘴劝的梁玉堃才上前,拉住了谢炜珂。
场面终于平静下来,出来的老警察大声呵斥他们。
呵斥完他们,警察开口向祁佑询问,“你刚才说的有证据吗?”
祁佑看向陆马姿懿和刁行健,“我高中的同学都知道谢炜珂经常找薄迁麻烦。”
警察:“跟这次斗殴相关的证据。”
祁佑抿住了嘴。
后面的薄迁斜靠在墙上,下颌上的伤口处理过,有一道昏黄色的药物痕迹。他脑袋微耷,漆黑的眸子望着清丽的身影,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没有证据就不能……”
薄迁站直,抬步走过来。“我还有情况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