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济时刻》亦宸言

33、葬礼

　　葬礼定在了第三天。

　　没什么好怀念与追忆的，有的只有执念罢了，来的人很少，现场很安静，都是一些比较老实的亲戚，角落里偶尔会响起显得有些做作的抽泣声，很快又恢复平静。

　　下了葬，守灵这一系列也直接被省略，听到这一决定周围的亲戚都议论起来，无非就是白眼狼一类，而简错没什么反应，穿着黑色的卫衣靠在一边玩手机。

　　路游原穿得倒很正式，一身修身的纯黑西装，裤子下包裹着长直有力的腿，惹来了很多人的注视，他并不在意，一直安静地站在简错身边，看着他处理掉这一切。

　　墓碑立下，上面是简错特意要的空白一片，只有他们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底下没有任何亲戚的姓名——也没有简错。

　　碾压他们的大货车司机现在还在抓，不过简父简母留下的保险金足以让他什么也不干好吃好喝活上两辈子。

　　中途路游原接了个电话出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简错站在雨里仰头看天，他哥打着黑伞大步过来，把他揽到伞下。

　　“回去吧。”

　　简错“嗯”了一声，忽的说：“那几百万我该怎么还给他们？”

　　路游原坏笑着答：“全部换成冥币烧给他们。”

　　简错久违地感到笑意，微微扬着嘴角说：“好。”

　　路游原弯着眼放松地笑起来，亲昵地捏了捏简错的脸。

　　“多笑笑，很可爱。”

　　-

　　某个周末的清晨，简错迷迷糊糊醒来，突然听见楼下有隐隐约约的敲门声，没有多想就踩着拖鞋去开了门，嘴里困倦地问着“谁啊”，一边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却突然听见一个万分耳熟的女声对他说：“早上好小错，路游原在家吗？”

　　呵欠瞬间卡在嗓子里，简错瞪大迷蒙的眼，一个穿着打扮矜持贵气的女人映入眼帘。

　　“……”

　　简错懵了半晌才想起来要打招呼，磕磕绊绊地说：“阿…阿姨好。”

　　阿姨——也就是路游原的亲生母亲，简错的半个干妈摘下墨镜，扬起红唇对他笑着说：“小路还在睡吧，他就是改不了喜欢赖床的习惯，跟个小孩子似的。”

　　“妈——”

　　路游原懒洋洋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穿着短T短裤，靠在墙边，语气万般无奈地说：“别老是和简错说我坏话好不好。”

　　路母笑出声，敷衍地应着“好好好”。

　　简错还懵着，有点搞不清状况，突然想起来自己大早上的在人家儿子家里，还一副刚睡醒的餍足样子。

　　！

　　完了。

　　简错耳尖红了，心里胡思乱想着，余光看见路母安然地坐下，简错忙跑去给她倒水，毕恭毕敬地放在她的面前。

　　路母对他点了点头，像闲聊一样随意地问：“小错啊，最近还好吗？”

　　简错应了一声说：“挺好的。”

　　随后就安静下来。

　　从来没有和妇女聊过天的·简·话题终结者·错。

　　路游原在卫生间洗漱，有点听不下去了，喊了一声：“妈，弟弟怕生，你别逗他。”

　　路母嗔怪地“嘿”了一声，“你倒是殷勤。”

　　听到“弟弟”两个字简错倏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路母心里还只是路游原情同手足的干弟弟。

　　心里有点失落，但面上不显，简错仍然想给路母留个好印象，溜进厨房去做早餐，等端出来时路母已经走了，只剩下一只笑吟吟的路游原大马金刀地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阿姨怎么走了？”

　　路游原懒懒地说：“怕你太紧张，就先回去了，放心吧，他那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轮不到咱俩。”

　　简错“啊”了一声，想了想，最后没忍住问道：“那阿姨……知道我们现在——”

　　话音还未落，就看见路游原点点头，在手机上点了些什么，然后把手机屏幕转过来，递给简错。

　　简错只看了一眼就蒙了，原来路游原早就已经出了柜，甚至连路母都已经同意了，发信息说今早要过来看看。

　　路游原心情很好，笑得很灿烂，站起身亲了亲简错的脸。

　　“乖宝，没有人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了，”路游原轻轻衔住他的嘴唇，弯着眼说，“所有人都同意了。”

　　路游原家风不严苛却也不算开放，可以将古板的父亲说动一定费了好一番功夫，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简错的心脏狂跳，抱住了路游原的身体。

　　“哥，我好爱你。”

　　路游原矜持地点头，再次低下头，用力地咬下去。

　　半晌，在简错宛如劫后余生的大口大口的呼吸中，他听见路游原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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