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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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看到他父亲，他的脚就走不动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黎中元留下一张纸条后消失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吴邪告诉他，如果要找他父亲，就顺着他给的信息来古潼京。
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偏偏是这栋诡异的石屋子？
“爸！”黎簇朝着洞口喊道，“黎中元！！”他洪亮的声音依然没能得到任何答复。
石洞幽幽地袒露在他面前，像一张怪兽的巨口。
黎簇的脚步迟疑不定，他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篇沙漠里的怪东西实在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可能夺走他的命。
“别进去。”海月在他身旁低沉地说道。这一次照面，他不再像原来的模样了。身材矮小，和石床上的那具尸骨一样高。他的脸相比原先变得圆圆的，身上的饰品也少了很多，和以往相比看着竟然有些寒酸。
他现在比黎簇要矮的多。
海月虚虚地抓着他的手，像一个弟弟抓着他哥哥的手。他侧着脑袋，面无表情道：“这里面很可怕。”
黎簇偶尔也有错觉，他觉得自己和海月之间像是隔了一个巨大的世界，他们间隔着这段空间在说话。
“世界上还有你害怕的事情。”黎簇发觉自己的态度异常冷淡，啊……他的心，又像是失去了温度。
海月这下得仰头看着他了，他说：“在我的族群里，我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和其它比起来，简直是大象眼中的蚂蚁。”
海月是赤足踩着石头的，他身上过长的大衣垂落在白壁上。他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衫，很是努力地披在对方身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呢？”黎簇困惑地去看他。月光下，男孩的脸庞散发着珍珠一般的美丽光泽，他的脸依然显得很素淡，在珠宝的映衬下才显得万般华贵。
他看起来与人类别无二致，但黎簇确信，对方正是造成他畸变的罪魁祸首。他依然忘不了对方掏出钟兴心脏的那个画面，而他自己的背部、小腿还有手指，正慢慢地生长黑色的鳞片。有些时候，他也怀疑自己不再是人了。
“我们自古以来就存在，”海月空洞地说，“我们，可不是怪物。”
凝视着对方的黄眼睛，那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瞳孔里闪动着黑色的瞳仁，黎簇下意识地一阵心悸。他心底生出一股对巍峨存在的敬意，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变得无比渺小。
紧接着，他朝着对方毫无缺陷的脸扇了一巴掌。
海月几乎懵了，他跌倒在地上，几乎没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黎簇骂他，“对我来说都一样！”
其实黎簇早就想过，他父亲可能早就死了。一旦卷入这些牛鬼蛇蛇的故事中，你看看其他人，那个黄严，还有沈琼，不都是死了吗？他父亲要是半死不活地活着，那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海月看起来呆呆的，“可吴邪说，他会保护你父亲的。”
黎簇：“这不是我们现在在说的事情。”
海月的瞳孔缩了一下，很快就慢慢扩大了。他整个人的关节像是生锈了，动起来的时候一卡一卡的。他似是失落地说：“那你进去吧……只要进了这扇门，你就会明白的。”
“我会死吗？”黎簇的声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海月摇了摇头，他抚摸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他虚弱地回应：“在我的世界里，我会努力让你活着的。”
海月站在石头房子的门口，他不敢进去，柔柔弱弱得好像是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的没人要的孩子。
黎簇突然很想抱抱他，但介于他刚才还打了对方一巴掌，他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拢起外袍，走进了窄小的石门。
他向来是不怕的，否则他就不会引爆C4炸药了。
海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黎簇的身影的石门口消失。
石屋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黎簇靠着墙壁，生怕踩到什么空子。可他还是没有抓紧，因为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悬崖。他唰地一下掉了下去，指甲因为刮蹭墙壁而疼得要命。过了好几秒，黎簇才掉落到地面上，他只觉得浑身都热骨架都要散了。
洞口探出一个小小的影子，“忘记把手电筒给你了！”
这绝对是报复！
我的骨头肯定都断了！黎簇碰了碰自己的腰，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肯定受伤了。可是他摸了摸自己，又觉得没什么事情了，一骨碌站起来了。
黎簇摸索着打开手电筒——他已经不去想这东西的来源了，过分明亮的白光笔直地向前，一条巨大的河川蜿蜒着前进。
沙漠的下面竟然有一条这么深的河，但是上方并没有因这条水道扎根出任何植物。
黎簇顺着河道往里走，越往里，隧道越狭窄，也越黑暗。
地面上杂乱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有很多人走过这条路。
那盒录像带里，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回去的人基本都死了。
黄严来过，沈琼和她的父母来过，他父亲也来过。
咚。
黎簇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他发现河水粼粼闪光。可当他挪开手电的时候，河水依然闪着银蓝色的光。
他想起视频里的那个人因为接触了水而导致了双手腐烂，黎簇在地上找了一块小木片，丢进了河水里。就这么短短一两秒的时间，一大群小东西从河里翻了上来，冲着那块木片，把它翻来覆去。
黎簇才发现那是一群银蓝色的小鱼。
或许是发现目标不是活物后，这群小鱼又回到了水下。它们的鳞片依旧往外散发着引人注目的光辉，而浮在水上的那片木头，却已经斑斑点点。
不会是食人鱼吧。怪不得那个人的手会变成那副样子。
黎簇吞了吞口水，他走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他也不敢靠近石壁，说不定墙壁上也有脏东西。
但他走了很久，仍然没有走到尽头。
一股腥臭味从身处传来，几乎让人呕吐。黎簇掩住口鼻，他的脚步比原先更慢了，万一里面有僵尸、木乃伊什么的呢？
黎簇本以为自己要走到了，毕竟恶臭已然越来越浓厚，像是把他在菜缸里来回腌了一整年。可一片红水阻止了他的步伐，他眼前的路完全被淹没了地上流淌着暗红色的浑浊的液体。它不停地往外流，让人没有一个下脚的地方。
臭味就是从这些液体上传出来的，黎簇感觉那很像是腐烂的猪血。
他无法下脚，只得往里面丢一些东西探探情况。这片血河比那银蓝色的河流要丑陋的多，可它的里面似乎没有藏着什么别的东西。
保佑我吧。黎簇喃喃自语。他能做的也就是像某种存在临时抱佛脚一下了。
他真的踩进那条血河里了，令人惊讶的是，它反而很温暖，让人想起加热的牛奶和开着暖气的卧室。红河上升至他的小腿，竟然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但黎簇不敢确定，前面的河岸是否还这般浅。
好寂静。
竟然什么声音也没有。
在其他人的说法里，这里存在着一个超过了至少两千年的古代皇陵中。
这个沙漠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古代坟墓遍地都是吗？随意走进一个洞穴就是陵墓，以前的王公贵族可真会选地方。
黎簇在不久之前恶补了一些知识。曾经，党项族在这篇沙漠的边缘建立了西夏国的重镇——黑水城。虽然他们后来臣服于当时的中原皇帝，但并没有把全部的内容都迁走。也许，这里的陵墓有党项族的手笔。
像他这种全校倒数的学生，历史也是感兴趣的记一笔，不感兴趣的全部划过去。黎簇能零零散散记住这些内容，对他来说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下一秒，他又踩空了。
黎簇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修建的，就算是台阶它的阶高也太过分了！腥臭的液体涌入他的口鼻，他被这条不知深浅的河冲往（他已经不知道方向了）另一端。他抓住了一个支柱，整个人竟然晃晃荡荡地挂在半中央了。
他咬着手电往下照去，竟然如同瀑布一样地湍急，让人想起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只不过这瀑布是红色的。
黎簇感觉到死地了，他身上什么装备也没有。
也许跳下去也没关系，痛苦和生死总是时有时无的。
这个地方几乎是圆的，深不见底，像一个巨大的柱体。比起人类建造的，更像是某种伟力构筑的。大自然会有这样的力量吗？在沙漠地下制造这般庞大的一个空间？
……要松手吗？继续攀在这里，似乎也得不到什么。
黎簇还是决定松手，他祈求海月的承诺能够落到实处。
在下落的过程中，他几乎感受不到长度的变化。也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在短暂的几秒间，黎簇终于脚踏实地。这里依然漆黑，不借助手电筒什么都看不见。可打开手电，他也只能照亮自己跟前的十米，他根本看不到尽头。
黎簇仿佛被幽禁在一个巨大的瓷瓶里了，他触摸不到边缘，这让他不由地焦虑起来。
“喂——”他最后喊出声，希望通过回声来估略这片区域。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而后，一瞬间灯火通明。
红色的火焰在四周熊熊燃烧着，破旧的灯盏明明已经烧尽了油芯，如今却重放当时的光明。
一个白色的巨茧矗立在地面上，它几乎是座建筑物了！那么庞大，黎簇和它比起来，真的是只蚂蚁。这有多么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
无数的白丝从茧上分泌出来，勾着周围的墙壁。那些丝线看起来无比柔软，却串着许多奇怪的东西。黎簇大着胆子去靠近那黑乎乎的肉块，离他最近的肉块上面裹着半件墨绿色夹克。
数不清的团块荡在半空中，它们都是干瘪的，毫无水分的。简直就像是蜘蛛网上的昆虫尸体，等到它们彻底干燥了，粉碎了，才会从蛛网上掉下去。
太变态了……这种场景，黎簇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白茧里说不定是什么一睁开眼睛就会灭世的反派大BOSS。
白丝层层缠绕着。透过莹白色的丝线，黎簇好像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吞了吞口水，给自己壮了个胆——但也没有靠太近，在距离还有三十公分的地方观察着那东西。此时，身旁的一个团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东西还没有完全干瘪，看上去是白茧最新的猎物。
一张扁平的、干枯的脸，皱皱巴巴的，但又有些瘦长。面皮裹在肉块上面，像一张过度扩张的塑料纸。
黎簇的呼吸暂停了，他伸出手去摆正摇摇晃晃的团块，他与那张脸面对面。
那是他老爹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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