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嫭斐

4、寝室长非你莫属

　　吴依看着微信群列表中的五个头像，蓝眼睛布偶猫的是阿舒，微长卷发笑着的女孩是白煜，清爽短发女孩吹泡泡的是子衿，纯黑底色上写着白色的一是悠悠。而她自己则是偶像张艺兴的Q版小人儿。都说头像看性格，吴依不由地思考了良久，才轻声开口，说：“咱们还没有群名呢。”
　　舒霁忙不迭地啊了一声，后知后觉长叹道：“我就说差点啥呢，叫啥叫啥？”她按着床位顺序和走向，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靠门的是子衿的五号床，同侧离她最近的是一号床吴依，紧接着是二号床悠悠，另一侧是挨着的白煜三号床和自己的四号床。
　　“快乐富婆！”白煜躺在床上，又喊了一声。
　　子衿立马笑着说：“快乐我有，富在哪里？”
　　悠悠看着手机，信息不停，她把收拾一半的行李箱踢到一边去，再次坐下来，快速打开电脑。
　　舒霁看到这儿，赶快抓紧时间开口，说：“大家都想个名字，发到群里，然后咱们投票决定用哪个，可以不？”
　　吴依率先点头，立马说：“好。”
　　子衿附和，说：“行，let me 想想啊！”说着她翻过身，举着手机躺好，侧面看去，下颚线清晰地锋利。
　　白煜举起手来表示加入，喊着，信誓旦旦地说：“等我给大家来个绝的！”
　　舒霁瞄了一眼已经在游戏中的悠悠，捏着下巴思考起来。
　　吴依在聊天框里缓缓地打出了四个字，看群里没动静便迟迟未发。她向来如此，她要等，等有一个发的，她才会立马跟上发出去。从不做出头鸟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她的原则。
　　趁着等待的间隙，吴依不由自主地偷偷看向舒霁，她觉得她脑子好灵光，又聪明，活生生的一副精明相，恰好又不咄咄逼人，好生惹人喜爱。是她从小就羡慕却迟迟未成为的那类人，她早早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成不了，下辈子可一定要好好试试。
　　突然微信群里子衿发出来了一个表情包来试试水，舒霁随即开始大笑，看向子衿，欣喜地说：“这个必须偷走啊，笑死我了！”
　　子衿得意极了，难掩欣喜，说：“这是入门级。”
　　白煜莫名的胜负欲燃起来，喊着说：“等一下，看我这个呢？”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嬛嬛有点子东西啊。”子衿边说边坐起身来。608首届表情包大赛就这样无声无息、毫无预兆地开始了。
　　吴依盯着斗图的全过程，一张接着一张，上面的文字甚至还是有来有往的上下句，有的还是对偶对仗的工整格式。
　　吴依因为不理解其中的快乐而真心实意地表情复杂起来，她双手捧着手机，两个大拇指贴在一起纠结极了，终于她咬咬牙，按下回车发了出去，正是那早早编辑好的四个大字——天圆地方。
　　此时本来没错的四字一出，却也显得格格不入，加之斗图随即陡然停止，微信群陷入了无端的沉默。
　　吴依在脑袋里快速地把每个人此时心里的想法都按自己的猜想从头到尾演绎了一遍，不想还好，一想到这，她彻底尴尬的脚趾抓地，虽然自己是背对着大家的，但还是感到万分的无地自容。
　　小天使舒霁开口即拯救，语气明快，她是笑嘻嘻地开口，却可以让人感觉到满心饱含着赞许和崇拜，说：“哇哦，芽芽，我好喜欢这个，寓意非常好，内涵丰富，天南海北的我们，然后都在这里聚合，就这个啦！非常不错，我们也取不出来了，行吧，各位？”
　　子衿熟练地竖起大拇指，配合着点点头，说：“改吧，我没意见。”
　　舒霁抬起头盯着白煜，问：“白白？”
　　“我的富婆还有机会么？”白煜明显是在开玩笑地垂死挣扎着。
　　“你觉得呢？”阿舒配合着她接戏，演出这一记死亡反问，白煜赶紧竖起大拇指，说：“在下告退。”
　　舒霁果断改好群名，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看向吴依，撒娇说：“芽芽真棒！好友同意一下呗？”说着她晃着手机，鼓着腮帮等待着。
　　吴依鲜少被人夸奖，完全愣住了神，一动也不动，活像一个立在路边的只会眨眼的人形立牌。
　　“芽芽？”舒霁还是轻声地叫了一下。吴依反应过来，紧忙打开手机，“我同意了，阿舒。”
　　舒霁这下集齐了所有人的微信，开心地点头，说：“好嘞！”
　　子衿打开柜子，拿出睡衣，提醒道：“七点半了啊！”
　　舒霁若有所思地缓缓起身，吴依以为她要去窗边看看，所以眼神跟随，不想她的脚步却停在了二号床的位置。
　　“这局完事儿没？”舒霁轻轻地拍了拍悠悠的肩膀，大声问道，生怕她戴着耳机听不到。
　　悠悠正巧打完一局，她看着屏幕上的胜利字样，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摘下耳机来，帅气利落地扔在桌子上，点点头，说：“嗯，说。”
　　舒霁自然地向后，倚靠在悠悠的衣柜上，脸微微地侧向她，难得正经地把仪式感拉满，一字一句地说：“为了你以后可以收到学校的所有消息，余私以为这寝室长一职非你莫属啊！”她眼神始终注意着眼前人细微的表情变化。
　　“其他人呢？”悠悠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快速扫了周围一眼，然后紧盯着舒霁。
　　白煜拱起上身来，头放在床头栏杆上，快速开口，说：“我没意见，不，是都没意见。”
　　吴依刚要开口附和，嘴张了一半，就听见，“都没意见，那就我呗！”悠悠利落地扯过鼠标来，歪头看着舒霁，“还有我事儿么？”
　　“没！”舒霁陪笑着，她就是料定了悠悠的痛快，思考过才开口，方能争取达到万无一失的效果。其实她早早给白煜发了微信，以求帮助，还特意备下了其余的话术，只是现在都用不上了。她满意地笑着，边倒退着回去边说：“那您继续，我发群里了。”
　　悠悠点点头，没再过问任何。白煜在栏杆上送来了拙劣的wink，阿舒立马回应OK手势。
　　吴依虽不知这其中小小的猫腻，但基于此刻，她心中对阿舒的佩服已经盈满，快溢出来了。在她看来，这件事足够麻烦到这一整个晚上不得安生，最后还极有可能解决不了，甚至产生人员“伤亡”，使初见变得不欢而散，谁成想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完美解决。
　　事实证明，吴依不是多虑，后来听说真的有寝室因为这件事大学第一天大打出手。
　　吴依出神的思考，完全忘记了自己崇拜的眼神还停留在舒霁身上，迟迟不肯移开。正巧舒霁走到她眼前，看着喜欢发呆的芽芽又一次出神，她摆摆手，像逗自家的布偶猫一样，挑挑女孩的下巴，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笑起来，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又想啥呢，芽芽？”
　　吴依瞬间羞红了脸，嘴巴抿成一条线，快速坐回去，捂住笑脸，声音含混着，说：“没事儿，我总愣神。”她慢吞吞的，又很好逗，现实版的可爱闪电。
　　“你咋那么可爱呀。”舒霁并未走开，而是在她身后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真可爱。”
　　寝室又一次恢复静默。
　　直到吴依的闹钟在十点半响起，吴依合上书，一脚刚踏上楼梯。身后舒霁听到声音，从小说里抽身出来，看了一眼时间疑惑不已，问道：“你这是要睡觉了吗，芽芽？”
　　吴依撤回那只脚，站在地上，回过身来，点点头。
　　子衿正打算拿着脸盆起身出去。窗帘里，白煜正在接家里打来的电话。
　　舒霁又看了一眼时间，继续问：“这么早？”
　　吴依站在梯子旁，一时间进退两难，有点疑惑，问：“那你平时几点睡觉啊？”
　　“嗯……”阿舒也有迟疑的时候，她想了想才继续回答，说：“十二点，一点吧，其实主要取决于小说内容，我决定不了，好看就必须看完，不好看就找下一本。”她耸了耸肩，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吴依点点头，她的意思是她又学到了。听到舒霁的晚安后，吴依也赶紧笑着回了一句晚安，才踏上楼梯，安心地躺在床上。
　　子衿打水回来，抬头一看，自觉地降低音量，轻声道：“芽芽睡觉啦？”
　　吴依睁开眼睛，立马回了一句，“嗯，晚安，子衿。”
　　“好的好的，晚安晚安。”子衿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擦着脸。
　　这一天在寝室的强制关灯下悄然结束了，坐了一天的车从家而来，十八岁第一次出门远行上学，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总之，回忆起来，只有一句话是睡的很香，其余一概不记得了。就是这样，人最后记住的向来是自己想记住的。
　　“才不是！”六点半，各个床铺上发出响动。阿舒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嘟的老高，典型的身体醒了，而意识并没有。
　　“有蚊子！”白煜头发睡的炸起来，她缓缓起身，眼睛半闭半睁着，委屈地带着含混的哭腔，很快又像自由落体一样躺下去，“一起拼蚊帐不？”
　　门口，子衿缓缓地举起手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同样的幽怨十足，“安排！必须给我安排！”
　　舒霁摸过手机来，已经打开某购物软件。
　　子衿越想越气愤，双手撑着身体，强制自己苏醒，靠在墙上，说：“它要是咬到我脸上，影响我桃花，我！啊！”
　　突然，门开了，是洗漱回来的悠悠，她拿着盆，听到子衿的惨叫，她看了一眼后快速走回座位上，顺便说：“都起来吧，要迟到了！”
　　白煜再次起身，看向斜对角的一床，被子已经叠成了豆腐块，她瞬间清醒过来，问：“芽芽呢？”
　　唯一目击者悠悠淡淡回道：“我起的时候，芽芽已经准备走了，她说先去找一下军训场地，到时候发群里，怕咱们找不到。”
　　舒霁越听越清醒，颤抖着双唇，信誓旦旦地说：“我一会儿绝对给芽芽一个大大的抱抱！”
　　子衿正在镜子前梳着头发，附和着，说：“算我一个！这人怎么能好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