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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重生虐渣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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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高门,但小女终日束缚于家规,不得自由,感谢薛公子近日劳累,让小女感见近两年京中时新之物,奈何家慈突然有疾,御医言须清水煮野菜,以野菜之酸甜为引,吾王家上下对此之物知之甚少,家慈患疾易不敢轻信他人,郁结于心,恐近日再来回复公子信件,望自珍重。
放走了信鸽,王宝钏喜笑颜开的抱着双手在窗前看了许久。
武家坡的野菜我都尝遍了,哪有酸甜的啊,你就一个一个去吃吧,吃到我满意了为止。
果不其然,下午王宝钏就收到了薛平贵的回信。
他首先问了相夫人安,然后说什么野菜这种东西怎么能让高门贵女去寻,自己定当全力以赴。
王宝钏本来以为,就算他寻不到酸甜口的野菜,自己也能清净些时日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又收到了薛平贵的来信。
信件的内容也很简单,说他今日先尝了一个,叫做荠菜,微涩。
他居然想吃一个告诉我一个,这个男人,不仅虚伪至极,而且急功近利,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讨好我的机会啊,这样也行,那我就能监督你是不是一个一个真的去尝了,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七八日,信鸽在窗前走走停停,薛平贵的来信就没有断过。
他也没有说旁的事情,就是每天都在告诉她当日所尝的野菜,什么苋菜,苦菜,蕨菜,杜荆。
清水煮了食之,味道多是苦涩。
他还在安慰她,说让她放心,等他把武家坡的野菜都尝遍了,肯定能找出酸甜口的来。
王宝钏看着,自然是乐得不行。
但是这么解气的事情,光看他写的这些文字有什么意思啊。
于是乎,她故意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换了男装偷偷溜去了武家坡。
这里的路她都熟悉得很,她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不远处的窑洞前,直接架了口烧热水的锅,薛平贵就蹲在地上,灰头土脸的。
他将放在地上的野菜,直接往里面涮了涮捞出来吃。
明明难吃得要死,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还在逼迫着自己慢慢的咀嚼,细细的品尝其中的味道。
然后呸呸呸的连忙吐出来,喝了几大口清水涮着嘴巴里的苦涩。
王宝钏捂着嘴一阵恶作剧般得逞的笑。
薛平贵啊薛平贵,你这才几日就受不了了,你可知我那十八年,顿顿食不果腹,夜夜冷不能寐是何滋味啊,你在西凉那温柔富贵乡里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我半分!这才哪到哪儿啊,这武家坡的野菜,你必得都吃完了才算。
天色渐晚了,她也并未在这里待多久。
回去的时候,在河边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钓鱼的人。
王宝钏眯了眯眼睛,这背影,见着就眼熟。
看了许久,才看清楚了。
又是他?真奇怪啊,这个人怎么在哪儿都能见到!
薛让也注意到她了,此前在红袖招与身着男装的王宝钏有过一面之缘,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笑着站了起来,“王公子,真巧啊,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是啊,薛公子,还真是巧啊,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赶着回家,我们有缘再见”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了她,“等等,王公子,上次在红袖招你走得实在匆忙,忘记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洛璃姑娘日前还在同我说,你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要是再见到一定要设宴款待”
“洛璃姑娘?”王宝钏过了一下脑子,才记起来这号人,“哦哦哦!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于王公子来说,可能是小事,但是对她们姐妹俩,绝对是恩同再造,看王公子锦衣华服,也必然不是什么平民百姓,我看,相请不如偶遇,我替她们姐妹请你到南楼吃饭吧”
“不……”王宝钏正想婉拒,听到南楼,她便迟疑了。
南楼是京中最繁华的酒楼,京里许多时兴的菜色都是南楼里做的,上一世,她便总是吵闹着让爹爹她去南楼吃饭,但爹爹总说女孩子能在闺中待着便不要出门,南楼人来客往,不太适宜,她本来可以偷偷的去的,但是那地方出入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不少,又怕遇上一两个叔伯给爹爹去告状。
后来她嫁给了薛平贵,别说南楼了,京中的那些客栈酒肆,她门槛都没有踏过了。
今日身着男装,还有人宴请,倒也确实是个去南楼见世面的好机会。
听这个姓薛的花匠说,那个韵儿姑娘给自己赎了身,将剩下的钱都留给了洛璃姑娘,就带着几身衣服嫁给了她的周郎,可是那个周郎啊,见到她没有带出来了银钱,立刻就变了脸。
不仅没有什么成亲的礼,还将人直接锁到了后院,绝食禁水,非打即骂,一定要将那些钱财弄到手不可。
还是洛璃姑娘见写给韵儿姑娘的许多信,迟迟没有回音,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她托薛让去看了看,这才将韵儿姑娘救了回来。
韵儿姑娘身体康健以后,怒斥周郎不义,也从此断情绝爱,改过自新了。
她们姐妹俩用剩下的银钱给洛璃姑娘也赎了身,在京中安置了宅院,开了个绣坊。
如今,这日子才总算是入了正途了。
王宝钏喝了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像韵儿姑娘这个年纪的女孩,对那些情情爱爱向往些无可厚非,只有等她经历了才会知道,男人的那些鬼话都不能信”
“呵呵呵呵……”薛让低声笑了笑,“王兄这话说的,倒像是个处在深闺中的女子”
王宝钏被他拆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是很快她便挺起胸膛回了过去,“就是因为我是男子,我才更知道男子的那些心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英雄所见略同,他们碰了个杯子。
吃饭的间隙,店小二跑了过来,异常热情的给他们打了招呼,“薛公子来了啊,来得正好!老俞头酿的青梅水就剩下最后一壶了,方才好几个客人要我都没有卖,等着,算我账上,我请你喝!”
他异常热情,薛让也没有太客气,“今日有宴,我就不客气了,谢了啊”
青梅水?就是大姐夫上次赠与爹爹的,说是南楼里卖得最好的佳酿。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啊?不就是个花匠吗?不仅认识红袖招里的琵琶女,还认识南楼里的店小二。
“薛兄,不知家承何业,在这京中四处都有朋友啊?”
薛让给他倒了杯酒,自嘲的笑了两声,“什么家承何业啊?我呢,穷苦出身,家中还有个弟弟,因为养不活我们兄弟,十岁的时候我就离家外出了,在江湖上飘着,脏活累活什么都干,拜了几个师傅,什么都受过了,也什么都见过了,自然要比旁人通透些”
“本想云游四海,做个闲散的江湖人,奈何,三年前,家中的弟弟来信,说是父亲身体不太好,需要人照顾,我便回京了,在京中种花养草,兽医的活儿也能干一些,养家糊口罢了,红袖招绿植就是我负责打理的,还有方才那个店小二,日前他们家大水牛不肯下地犁田,也是我看好的”
王宝钏听得津津有味,“你这日子,听着倒是十分有趣儿”
薛让没有接这句话了,还是自嘲的笑了两声,眉眼间散着郁郁不得志的忧伤。
但是很快,这抹淡淡的忧伤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哦……在下姓薛,单名一个让字,还未请教王兄尊姓大名”
“啊?”王宝钏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姓王,单名一个三”
“王三?”薛让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见王兄锦衣华服,想必是京中哪位达官贵人家里的公子吧?”
“啊?我……我……我……我是丞相府的……远房表亲,呵呵呵呵……”
王宝钏脑瓜子转了一圈,终于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身份,“我家中排名第三,故名王三,因要参加秋闱,所以提前来了京中,如今借住在丞相府邸”
“如此……”薛让垂了垂眼眸,“那便预祝王兄,一举夺魁,荣登榜首”
“我哪有那本事啊……呵呵呵呵……”
“不知何故,初见王兄就觉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是,呵呵呵呵……”王宝钏明知故问的笑道。
“丞相府……”他低声念叨了一下这个地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曾经与丞相府的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她在我这儿赢了一株绿梅,王兄既是丞相府的表亲,与三小姐实在颇为相似,难怪看着眼熟”
“啊?是,是啊……呵呵呵呵……家里也都说我和三堂妹生得相像……”
王宝钏这谎实在扯不下去了,又怕露出什么破绽,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就说了告辞,离开的时候薛让还是没有忍住,叫了他一声,“王兄……三小姐,最近还好吧?”
“啊?”什么意思?我不过就是赢了他一株绿梅,还不至于这么亲近吧?难道又是个想攀龙附凤的伪君子?
“哦……”薛让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的意思是,那株绿梅,绿梅本生在南方,在京中存活极为不易,我也是费了许久的心思,它才抽了芽,实在需得好好照料”
“你放心吧,那绿梅生得正好,我出门前才见了,薛兄,告辞了”
薛让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了,然后慢慢的垂下了嘴角,眼睛里失去了神采,静静的倒了杯酒,像是混着什么浓厚的苦闷,一起仰面送进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