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28、第28章

　　吃完了蛋糕，众人就将桌面收拾出来开始玩游戏了，还是玩上次的游戏，不过这回不猜骰子了，改猜大小，老规矩，猜错的人就要喝酒或者表演才艺，许文在公布完游戏规则之后说：“光喝酒和才艺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大的，谁要是输的最多，这顿饭就谁买单。”

　　陶晓松推了推眼镜，笑着附和：“这个我赞成。”

　　众人纷纷哀嚎出声，有人起哄说不玩了，许文扫视过去，冷笑道：“怎么，输不起是不是？喝了老娘那么多酒，你们还想免单，门都没有。”

　　大家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开始玩起了游戏，猜大小比猜骰子要更难赢，很多人在第一轮都输了，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喝酒，轮到庄乐言的时候，她笑说：“我给大家表演才艺吧。”

　　“好！”庄乐鹏给妹妹捧场地拍起手掌：“大家安静，乐言要给大家表演才艺了！”

　　庄乐言今晚很漂亮，是现场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大家都很给面子的鼓掌起哄，她丝毫没觉得羞怯，落落大方的，朝陶晓松一笑：“松哥，舞台能借我用一下吗？”

　　许文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每次和丈夫说话时都要摆出这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她不悦地撇嘴，正要说话，陶晓松就说：“随意。”他话落，就听到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无奈一笑，在许文耳边轻声哄道：“给乐鹏点面子。”

　　闻声，许文这才没说什么。

　　曲晨抬起眼睛，看见一抹烟粉色的裙摆优雅地划过了视线，庄乐言起身上了台，舞台上摆着架电子琴，似乎一早就准备在那里了，庄乐言轻抚了下裙摆，姿态从容地坐在电子琴跟前。

　　舞台上明亮耀眼的灯光笼罩着她，庄乐鹏给大家做了个手势示意安静，在一片沉静的氛围当中，曲晨听到清亮婉约的琴声徐徐传来，前奏过后，一道如涓涓细流般温缓柔和的歌声传入耳中。

　　“Spotlight shining brightly, on my face
　　（耀眼的聚光灯投射在我脸上）
　　I can’t see a thing and yet I feel you walking my way
　　（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受到你向我走来）
　　Empty stage, with nothing but this girl
　　（空荡的舞台只有这个女孩）
　　Singing this simple melody and
　　（唱着这简单的旋律）
　　wearing her heart on her sleave
　　（将内心的一切袒露无余）
　　……”

　　庄乐言弹琴唱歌的时候眼睛偶尔会看向舞台下方，准确来说是看着谢嘉煜的方向，曲晨好几次和她的眼神交错，清楚地知道她是在看自己身旁的人，明亮的灯光将她的双眼里直白坦荡的情绪都呈现了出来，她注视着谢嘉煜，将自己的情意都融入了这首歌里。

　　谢嘉煜保持着原本懒散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搭在扶手上，曲晨垂眸盯着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余光瞥见他没什么动静，无法确定他是否也注视着舞台上动情唱歌的女生。

　　曲晨听着这道婉转动听的歌声，她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酒，轻轻抿了一口，两口……

　　庄乐言唱完这首歌后，庄乐鹏带头给她鼓掌叫好，众人在她下台后纷纷称赞道：“牛啊，乐言，不仅人长得那么漂亮，歌也唱得那么好听！”

　　“是啊！刚刚在台上，整一个小仙女似的！”

　　“琴也弹得不错，乐言，我们乐队还差一个键盘手，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还有人开玩笑说：“乐言，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我条件还不错……”

　　“……”

　　众人嬉闹声中，曲晨刚要抬起酒杯，一只骨节匀称的手轻轻盖在了杯口上，谢嘉煜在她耳边轻笑：“真把酒当水喝了？”他道：“适可而止了，万一喝醉了，我怎么和大哥大嫂交代？”

　　闻声，曲晨浅浅抿唇，她没说话，也没抬头看他。

　　庄乐言在众人的夸赞声中温柔地笑了笑，她往谢嘉煜这边的方向看过来，眼神里满怀着期待，但她发现谢嘉煜没有看她，也没有附和到众人的夸奖里，他低着头，侧颜轮廓依旧是温和的，但却是在和曲晨说话，庄乐言目光里的期待逐渐淡了下去。

　　曲晨今晚很幸运，连续玩了几轮都猜对了，她是现场唯一一个没有受到惩罚的，所以在接下来这一轮，她终于猜错了之后，众人都很兴奋，起哄着问她今晚要给大家表演什么精彩绝伦的才艺。

　　“不能再用红酒作画了啊，这个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庄乐鹏笑说：“给我们整点新鲜的。”

　　“对！整点新鲜的！”众人鼓掌附和。

　　曲晨自从上次的红酒画惊艳了众人之后，她就被大家当成宝藏女孩来看待，所以都很期待她这次会给大家展现什么新奇的技艺。

　　“一群大老爷们瞎起什么哄！”许文跟上次的态度明显不同，她站出来帮曲晨说话。

　　曲晨垂着视线，她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感觉头脑有些昏沉，好像今晚的酒喝得有点多了，酒精在她体内发酵，将她心底深处的某些情绪也一并蒸腾起来，急需找个抒发口，她脑子一热，听到自己对谢嘉煜说：“小叔，能不能把你的吉他借我。”

　　闻声，谢嘉煜轻抬了下眉眼，他对上曲晨漆黑沉静的瞳仁，唇边漾开笑：“行。”他没问原因，伸手将自己摆在一侧的琴包拿过来了。

　　众人见谢嘉煜将自己的吉他递给了曲晨，所有人都感到诧异，庄乐鹏瞪圆了眼睛：“操！小侄女该不会连吉他也会吧？”

　　许文也同样感到几分错愕，回过神后她坐直了身躯，两眼放光地看着曲晨：“妹妹玩真的呀？”

　　谢嘉煜看着将自己的吉他抱在身前的女孩儿，他垂眸笑，有种配合她玩闹的意思，他温和道：“你要弹什么？”

　　曲晨没说话，她也没理会周围人的惊诧声，低头看着身前的吉他，头脑在酒精的作祟下有些昏胀，但那首歌的琴谱她记得很清楚，手指搭在琴弦上时，曾经的记忆仿佛也被唤醒了，她的指尖像流水般扫过琴弦，清澈明亮的琴声顿时响彻在每个人的耳中。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前奏响起，谢嘉煜的神情忽地凝滞住了。

　　庄乐鹏脸上的表情也停住了，渐渐显出了震惊的神色。

　　庄乐言也对曲晨展露的技艺感到意外。

　　许文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陶晓松，像求证般确认：“这是你们……”

　　“嗯。”陶晓松点头，他往曲晨和谢嘉煜的方向看去，“是那首歌的旋律没错。”

　　除了他们几个人，其余人从最初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全都用兴奋的目光看着曲晨和她手中的吉他，体内流淌的热血随着她漂亮的指法和弹奏沸腾起来了，有人忍不住惊叹道：“卧槽！”

　　曲晨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她全程低头看着吉他，手指灵活自由的在琴弦上跳跃，她曾经为了谢嘉煜想考音乐学院，后来考不成了，但也没有阻止她想要向他靠近的想法，高考结束后的那年暑假，她用兼职赚来的钱报班去学了吉他，学习了吉他的基础知识后，就让老师教她弹这首歌，她乐感不好，当初劝她放弃的老师说得对，她不适合学音乐，这么多年，她花费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就只学会了弹这首歌。

　　这首歌是谢嘉煜的第一首原创歌曲，也是所有梦想的起点。

　　八年前，谢嘉煜靠它赢下了原创音乐大赛的线下海选总冠军，借此登上电视荧幕，让万千观众知道了他的姓名。

　　这首歌，在之后的八年，日日夜夜在曲晨的耳机里循环播放。

　　以思念之名，让她能在自己的路上走得更远。

　　曲晨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吉他，她肆无忌惮地弹拨着琴弦，有股不管不顾的冲劲，清亮的琴声像高山流水般让人心潮澎湃，如同拨开了雾霭沉沉的云雾乍然涌现的天光，让人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曲晨太长时间没弹了，指法有些生疏，她弹到中途的时候突然卡壳了一下，琴声中断了。

　　谢嘉煜从曲晨带给他的惊喜和意外中回过神，他敛眸淡淡笑了，起身走到对面，拿起了不知道是谁放在沙发一侧的吉他，他接上了曲晨刚才卡壳的地方，修长的手指勾着琴弦，继续弹奏。

　　他的琴声更加流畅清澈，偶然采用的泛音类似钟鸣，清亮，带有金属感，让曲子更加饱满。

　　曲晨闻声，从忘我的状态中抬起头来，就看到谢嘉煜抱着吉他坐在她对面，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时而叩击琴弦发出的声音令人心神震荡，他往她这边抬起眼，唇边浅浅地勾着笑，似乎有意引导她，他演示了一段后，就放慢了速度，等她。

　　曲晨微微蜷缩起手指，过了几秒，她按着琴弦跟上他的弹奏，谢嘉煜见她的节奏跟上来了，他压下眉眼一笑，继续配合她弹拨着琴弦，两人的琴声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像飞鸟划过高空，自由，高亢，呈现了一场极为美妙动听的听觉盛宴。

　　大家的情绪都被他们的琴声调动起来了，欢呼，吼叫，甚至有人拿起乐器也合奏起来了，庄乐言作为旁观者待在一旁，看着谢嘉煜温柔地弹奏吉他配合着曲晨，她心头忽而多了层落寞的情绪。

　　这首曲子的尾音落下后，曲晨搭在吉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胸腔因为激荡澎湃的情绪微微起伏着，仿佛刚刚挣脱了自由的枷锁，心底卷起了千层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这些情绪起伏过后，曲晨感到了一丝懊悔。

　　“卧槽！精彩啊！”

　　“操操操！听得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牛啊！”

　　“操！谢嘉煜你侄女怎么那么深藏不露啊！”

　　“……”

　　就在大家纷纷鼓掌称赞她的时候，曲晨突然放下了吉他，没看任何人，起身走出去了。

　　大家的夸赞声停了下，有人喊：“哎你去哪儿？”

　　曲晨没有回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她讷讷地说了声：“洗手间。”然后就溜走了。

　　闻声，谢嘉煜不由得弯唇笑了。

　　众人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先带头笑了，所有人都哄笑出声。

　　有人喊：“操！谢嘉煜，你这侄女怎么那么可爱！”

　　还有人腆着张脸跑到谢嘉煜身旁坐下，挠着脑袋笑了两声：“哥，你这侄女儿有男朋友没？你看看我做你的侄女婿怎么样？”

　　谢嘉煜瞥了他一眼：“你啊？”

　　这人点了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谢嘉煜敛唇笑：“做梦。”

　　“……”

　　许文若有所思地坐在位置上，从刚才琴声结束她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等曲晨离开了一会儿后，她也跟着起身，陶晓松问她：“去哪？”

　　许文神秘一笑：“还能去哪，看我妹去呀。”

　　曲晨来到洗手间，她进了其中一扇隔间，关上门后安静地靠着门板没动，她抬手轻轻捂着自己的额头，刚才琴声一落，她的酒劲也跟着清醒了几分，这会儿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懊悔。

　　她很少有过这种失控以及情绪外放的时刻，刚才弹曲子的时候没有任何顾忌，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害怕自己的情愫不小心透过琴声传达出去了。

　　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万一被发现了……她完全不敢去想谢嘉煜的反应。

　　他会不会觉得她的心态扭曲，从此与她形同陌路了。

　　曲晨控制不住地想，万一谢嘉煜发现了她的情意，会不会觉得她……很恶心。

　　她闭了闭眼睛，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曲晨思考着对策，想着要如何解释自己刚才那番行为，她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等所有情绪再次沉淀回心底之后，她才打开门出去。

　　她走到盥洗台前洗手，余光察觉到有人站在门边，她看过来。

　　许文倚着洗手间的门框站着，她双手酷酷地环在胸前，眼神带着某种意味打量着她，半晌后，她开口：“妹妹，你是不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眉眼挑起笃定的笑，问：“喜欢谢嘉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