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吸血鬼与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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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者出没》第十一章 吸血鬼与巫师
“猜的。”臻枥将视线移向别处。
“噢——”秋祏故意拖长音，歪头睨着他，“你猜东西一向这么准么?”
臻枥没说话，只是转过头来看着他。
一个微微来低下头，一个稍稍扬着头，就这么对峙着。
“要不您给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秋祏明亮的眼睛里含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探究感。
似乎一碰就碎，但又不会轻易消失。
“你觉得我有什么特殊身份?”臻枥看他眯缝着的眼睛，忍不住也眯了眯。
“聪明。”秋祏往后稍稍退了一步，移开视线，“说吧，什么身份?”
“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么?”臻枥扫了他一眼，“还是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秋祏听到这话忍不住往臻枥处看了看。
那双眼睛里摄入了很多危险因子，仿佛警告他适可而止，威胁他不要逼人太甚。
和方才秋祏眼中的探究感不问，这双眸子只透露着一种信息。
而在秋祏这儿，这个眼神直接被翻译理解为：
有本事你就让我告诉你。
“噢——你的意思是，”秋祏虽不直视他，却步步紧逼。“你的身份并不妨碍你说谎？”他在臻枥面前站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做队友就坦诚点，往后好合作。”
——
臻枥凝视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目光里多读出来点儿东西。
他突然有点儿后悔，有点儿难过，有点自责。
因为在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他极力想多回想起点儿什么。
可有关他的一切，包括刚见面时他竭力保存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海浪吞没了一艘巨轮，却连尸骨残骸也埋到了那些，轻易勘察不到的地方。
惊涛过后，风平浪静。
——
很快臻枥回过神:“所以呢？”他摆出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
“所什么以，我就是让你坦露一些作为队友我有必要做点儿心理准备的事情。”秋祏说。
“没办法坦露呢？我说的不是很明显了么？”臻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秋祏皱了皱眉，把先前臻枥说的话想了一遍，忽然灵光乍现，但他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你是说谎者或者中立者，可我问的不是这个。”秋祏正要接着说，臻枥打断他：
“不好意思，你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
秋祏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走到地铺边坐下，拉过被子来盖好了。
“不是说不盖被子嘛？”
“我……说过吗？”
秋祏点点头，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那不盖了。”臻枥扬手将被子都丢到一旁，闭上眼说了一句，“睡觉，明天一睁眼就要开始游戏了。”
秋祏一边心想原来如此，一边觉得这么个啥都知道的角色待在身边，活像一个不定时炸弹。
正经队友再好不过，卧底反派什么也还行，但要是个什么大角色……
当然不至于。
他一边想着一边爬上床去，琢摩着又翻了几个身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
【请各位真人注意，请各位真假人注意，M13728竞技场已就位。
虚拟场景已就位。
888位真假人已就位。
主线任务已刷新。
规则单已刷新。
支线任务待解锁。
真假人技能待解锁。
终极任务待解锁。
关卡合作共赢之『巫师的药汤』准备就绪，游戏正式开始——】
在半睡不醒的状态下听这段话犹如用扩音器将分贝提高了十倍，秋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时揉了揉脑袋，准备倒下继续睡时，蒙眬中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立于窗前。
啊。这个破房间终于有窗了?
重点不在这儿。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那个身穿黑色巫师袍的背影。
“臻……枥？臻枥？”他走下床去，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忽然瞥见自己身上的乌黑。
臻枥将头偏了偏，秋祏看清了那道由耳边一直延伸到脖颈一侧的，触目惊心的近乎发黑的血疤。
他的步子停在离他一米多的地方，心脏的跳动突然猛烈起来，他却屏息敛声。
“咕。”房间里有锅正烧着什么东西，冒了个泡。
——
臻枥缓缓地转过身，不受控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他看向抬起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处传来“咔咔”的响声。
他抬起一双漆黑暗沉的眸子，将细密尖长的牙齿上的血丝舔干净，慢悠悠地哑着噪音问了句：“怎、么?”
——
冷清的屋舍。
一盏青灯，孤独地苟延残喘着。
将要燃尽的灯芯已焦黑，只够在灯罩的玻璃外，再笼一圈模糊微光。
凉风从打开的窗户压着窗框汩汩涌入，寒意爬过细密的针脚，穿过空洞的地方，灌入骨髓。
如豆的灯火轻轻摇曳，摇曳的火苗忽明忽暗。
这是臻枥的眼睛和窗玻璃倒映出的，秋祏所能感受到的世界。
他是臻枥。是你的队友。秋祐盯着他的疤，在心里一遍遍重复。
恐惧劲头过了后。
这得帅成什么样，才能扛住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造型，并且还能帅人一跟头的啊？秋祏心想。
虽然这样的臻枥刚才一开口，那个腔调、那个神态、那个举动简直帅到了人神共愤惊世骇俗，但是——
“你这是啥啊？什么时候起来的？”秋祏问。
“不、要、问、我、这、么、多、问、题，”臻枥一字一顿地说，“我、发、现、我、只、能、一、次、说，一、个、字。”
臻枥面无表情。
秋祏丝毫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臻枥看着他毫不留情地笑完，脸更瘫了。
“只能说一个字是怎么回事?”秋祏努力掐住酒窝憋笑，“幸好我没受到这种莫名奇妙的牛马约束。”
“大、概、是、吸、血、鬼、的、设、定、吧。”臻枥无奈地说，视觉效果上看去就像他还没完全学会说话似的。
“吸血鬼？能见光的吸血鬼？”秋祏仍一脸好笑着,“那巫师呢？”
“你，”臻枥叹了口气，放弃了回答第一个问题。
他盯着秋祏。
被这么一盯，秋祏嘴角器张的弧度终于收敛了几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了，这是你这只吸血鬼独有的特质。”
他冲臻枥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臻枥严肃地和他握了握。
——
“等等，你刚才说，巫师是我？”秋祏走到落在阴影里的一张破败的木桌前，捞起一张颇为亮眼的白纸。
桌上桌下桌沿儿和桌斗儿都结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阴影里还有毛茸茸的不明移动生物，让秋祏一阵恶心。
他拿着规则单，立马缩到了臻枥旁边。
臻枥点了点头。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虚拟场景的游戏名叫「巫师的药汤」?”秋祏问。
臻枥继续点头。
“我的药汤?”秋祏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臻枥再次点点头。
秋祏见他这副被逼无奈懒得说话的样子着实好笑，笑了一会儿后继续问:“我何德何能成为题目……的组成部分?”
“你、厉、害。”臻枥面不改色地夸道。
“我信你个鬼，”秋祏说，想了想他又笑着补充了句:“好吧……你还真是个鬼。”
“是、随、机、的。”臻枥尽量用最少的文字，表达出他的意思。
“你的话不是应该反着理解么?”秋祏谈声问，在房间里走着，将房间里的物品收入眼底。
“现、在、不、用。”臻枥回答。
秋祏停住脚步，抓起油灯旁的一只手，在手里把玩着，对着微弱的灯光细细地看看手上斑驳的血迹。
“你的身份变了？”他有些惊讶此人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发觉大身份的变化。
“算是。”臻枥淡淡地答，手上是一个颅骨有些破损的骷髅头。他正盯着骷髅头空洞的眼窝。
秋祏看着手中的手，血迹居然诡异地流动起来，他的脑海里诡异地闪过一个念头：是技能？
——
“咚。”臻枥猛地将骷髅摔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扶着额头，眼睛紧紧地闭着。
秋祏听到声响后立马跑过来，扶住臻枥。
“怎么了？你没事吧？”秋祏着急地说，手又往他额头上搁了搁，“不会是烧没退要烧晕了吧？”
臻枥看他急成六亲……哦不……队友不认的样子，忽然就……
他撑桌子的手移到胸口前，身体不受控地倒向桌子。他大口喘着气，半死不活地哑声说：“我、大、概、是、是、中、毒、了……”
“中毒？哪儿来的毒药？那解药呢？你知道解药在哪儿吗？”秋祏抓住他的手让他得以保持平衡。
臻枥垂下头，抬起一根手指胡乱地指了指，艰难地张口:“汤……”
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断气了。
“汤……汤……”秋祏念叨着，“药汤……”他立马从橱柜上抓了一个碗下来，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从咕咕冒泡的药锅里舀了一碗，十步作一步地
冲到臻枥面前，就差把碗塞进他嘴里了。
“腿、不、错。”臻枥有气无力地评价道，闻了一下药汤的味道，皱了皱眉。
秋祏见他这样子以为是药汤闻起来苦，于是自己凑近闻了闻。
“呕。”他全情投入地恶心出来了。
——
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闻过的最令人反胃也最神奇的味道了。明明一锅炖的时候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儿，怎么舀一碗出来就臭得如此惊世。
想到刚才沾满血迹的手，桌上过的毛茸茸黑乎乎的不明生物，看到地上倒在一旁的骷髅头，他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锅汤怕不是把房间里能找到的东西都放进里头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又全情投入地一阵恶心。
──
秋祏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臻枥:“要不……你抱着锅喝？”
臻枥神情十分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他诚恳地说，扶了扶额头，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皱了皱眉。
“你没事儿？”秋祏凑进看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你刚才那样子真该给你记录一下，半死不活的。”秋祏由衷朝他竖了竖拇指，觉得此人恢复能力惊人。
臻枥听了神色微动，要是被秋祏知道刚刚的事是他演出来逗他的，他会不会……不可能，他又打不过我，臻枥心想。
——
臻枥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嘴角，决定说下真话。他用脚踢了踢骷髅头，对秋祏说:“它，有、问、题。”
秋祏捡起骷髅头在手中转了一周，“你刚才那副样子是因为它？”
是，但不完全是。臻枥搓了搓鼻子，点点头，严肃地说：“对，就是它。”
“有什么特别的吗?”秋祏盯着他的后脑勺，“后脑勺还挺圆润。”
臻枥对他这波操作简直五体投地服。他揉了揉眉心，无可救药地反思起自己为什么没关注到这颗头骨圆润的后脑勺。
──
臻枥沉默着，一句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好在秋祏是个默契搭挡，他看了看臻枥，问道:“你想说的是眼洞这里吧?”
眼洞……
“眼、窝。”臻枥忍不住纠正道。
“噢。”秋祏应着，手指伸进眼窝里抠了抠。
骷髅头猛地发出了亮光。接着发出了声音。
“回忆之神在上，请向我传达……”声音是传统骷髅人的配音。
“这……”秋祏赶紧拔出手指，有些尴尬地看着臻枥。臻枥夺过他手中的头骨，放回桌子上。“它、能、让、你、看、到、这、间、屋、子、发、生、过、的、事。”
该有多无语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么多字儿啊，秋祏心想。
──
话音一落，房屋舍内传来一阵毫无节奏和规律可言的敲门声。
拍、咚咚、啪啪，咚咚咚、啪、咚、啪，咚……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尖刻带笑的声音:
“巫~师~在~家~吗~？我——可~要~进~来~了~哟~”
秋祏只觉得眼前飘过一串波浪号。他看向臻枥，低声问道：“这……谁呀？”
“巫、婆、吧。”臻枥认真地说。
秋祏差点噎住，脸绿的和刚冒尖儿的青草一样。满脑子都是小时候听童话里，主人公迷路后遇到的巫婆又或是鬼片儿恐怖片儿里妆化得六亲不认的女鬼……
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准备开门。
臻枥一把拉住秋祏，贴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只、有、你、一、人、知、道、我、能、说、话。”
秋祏内心微微一动。
他好霸道。
声音真好听。
真是鬼迷心窍了。
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吸血鬼与巫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