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成长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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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俊的学校不难找，因为名气还是比较大的。
校园里笔直的道路和道路两边同样笔直的杨树，给司橞一个不愧是个纯理工大学的印象。
统一的灰色调建筑物把这所名牌大学衬托得更加沉稳低调，一路走来看到三三两两的同学即使在交谈也是一副比较严谨、严肃的表情时，司橞都忍不住在心里想：兰俊是怎么适应这里的这些冷色调的？
在司橞的记忆中，兰俊表面上虽然高冷、炫酷，但其实他内里却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就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有没有改变？
随意打听了一下兰俊所在的院系以及宿舍，司橞背着个小背包就朝兰俊的宿舍方向步行而去。
她没有拨打他的电话，也没发任何只言片语给兰俊说要来找他，她总想：无论什么话，还是当面讲好些。
她甚至都不想去确定，到底兰俊的电话还能不能打通。
时至下午，偏西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春风拂面的感觉有些温柔又有些冷，司橞坐在长椅上，她把风衣领子立起来了点，一副边框眼睛架在小巧的鼻梁上，齐肩头发早就拉直顺披着，远远看去，就是个漂亮学妹学习累了暂时在这休憩一会的样子。
有两个男生还嬉笑着你推我我推你的故意过来跟她搭讪，司橞客气地笑了下却问他们认不认识兰俊。
两个男生立马僵笑起来，那较高的男生“啊”了一声之后说：“兰俊啊！他现在应该……他们系今天有篮球赛，估计这会应该还在体育馆，学妹你原来是要找兰俊啊？”
司橞“嗯”了一声。
个子矮的男同学却笑说：“兰俊已经名草有主了，小学妹，你就别在这等了，没戏的，他和王娅这会儿应该手拉手准备吃食堂去了呢！”
司橞：“……”
王什么……王丫还是王娅？
她是兰俊现在的女朋友吗？
司橞有片刻的尴尬。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他表妹。”司橞喃喃解释。
两个男生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看样子不太相信。
司橞不想多讲了，她低下头看起手机来，两个男生还想再聊点什么，但都被司橞的冷漠给打退了。
“既然来找他，要不还是先给他发条短信？”
司橞正想着，蓦然间就听见了兰俊的声音——
“王娅，你别闹了，给我，我先回宿舍洗个澡。”
“就不给就不给，谁让你喝她的水来着？”
“我那不是拿错了嘛！你这……吃的哪门子醋这是？”
“反正我就是不爽她，明明都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了，还不死心，绿茶婊！”
“王娅，你……算了，你拿着吧，我先上去洗个澡。”
“喂！喂！兰俊，那我就在这等你……”
透过人行道花园茂密的万年青隔断，司橞看到穿着球衣的兰俊大步往前面的宿舍楼跑去了。
剩下那即使发着气声音依旧很好听的女孩抱着个包在原地来回走着。
原来，这就是王娅啊！
瘦高瘦高的，扎个高马尾，着一身黑红格子裙装，看上去年轻又朝气。
虽然距离有点远司橞看不清她的五官长相，但凭感觉应该不会差。
毕竟，她知道兰俊是个“唯美主义者”，如果对方长得不好，估计入不了兰俊的眼。
“唔！心思都跑偏了。”
司橞暗笑着给了自己一拳，随着胸口的疼痛，她才后知后觉有些迷茫……兰俊都有女朋友了……那我还要见他么？
见了说什么？
不见的话，我大老远跑来干嘛？
“那个至始至终等着你的人，才是你的爱情。”
“而那个曾经来过又走了的人，只不过是你的青春。”
司橞的青春早就不在了，又何况爱情？
那么多年都没有了交集的两个人，见与不见，其实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还是不甘心哪，她都还没当面跟他说呢！哪怕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当年的“不告而别一去不返渺无音讯”？
还是对不起一直以来的“东躲西藏不求上进自以为是”？
可这些“对不起”究竟是该对兰俊说还是该对自己说呢？？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个是无可奈何，一个是自由自在，他们早在那年十月，当她决定不告而别时，就已经越来越远了。
不能跟时间争的，争不过。司橞想。
西边的残阳已经沉下，唯留几缕晚霞余光，那个来回踱步的女孩一直在数着什么，司橞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想知道她是怎么被兰俊看上的。
会不会也是那样“我可以追你吗”的开场白？
或者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的老基调？
还有，他也会抱她亲她要要她吗？
司橞觉得自己冷极了，她好像打了个不太响的喷嚏，这个小动静引起了踱步女孩的注意，她转头往这边看过来……
“王娅，你傻不傻呀，饿了不知道自己先去吃吗？”
兰俊的声音瞬间把女孩完全吸引过去——“兰俊，你终于来了。“
只一瞬间，司橞就看到那个红格子身影跳上去抱住了迎面而来的高大男子，男子也条件反射地两手兜了她一下。
然后，被抱在胸口处的女孩低下头来吻向男子……男子似乎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推开。
吻着吻着，司橞看见女孩渐渐把自己完完全全送进了男子的怀抱里面。
司橞没见过什么劲爆的场面，今天还是头一次睁着一双大眼睛，在隔着不到三十米距离的地方，仔仔细细地看足了一场“激吻”。
而那个“激吻”之一的男主角，本是她这次下定决心想要来面见的人。
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瞬间出眼泪，司橞只不过鼻子酸了酸，但她还能忍得住。
真是个“木头姑娘”啊！司橞想。
名副其实，没错了。
其实方圆五十米以内的圈圈里不止司橞一个旁观者，还有好多来来回回的校友和同学，可在这夜幕下，他们个个都只是笑笑，然后稍微绕一点走过，竟然没有人觉得站在大路中间“激吻”的两个人有什么不道德。
——除了司橞。
啧！兰俊，你就不能选个无人的地方吗？
司橞有种想要伸出长手去拍醒不远处那个男子的想法，可惜，实现不了。
所有想要的，想做的，想说的，想解释的，看来都实现不了啦！
最后，司橞收回目光，偷偷把脸埋进风衣里，任凭珍珠般的眼泪滚滚而下，她……哑声了。
从理工大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司橞一直没看到兰俊回宿舍，她浑身无力，头疼病好像又犯了，于是不敢再耽搁，直接一出校门就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在急诊室里待了一夜，第二天，司橞想着走了算了，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走了就永远回不来了哦！
是啊！走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不光是她，还有他。
于是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的司橞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决定了又满血复活了，等吃过早餐司橞就走回到理工大学门口，她冷静地在附近找了一家青旅住下，然后洗个热水澡，调好闹钟安静睡午觉。
下午三点，司橞起床梳洗打扮好走出酒店，她在理工大学门口来回走动着寻找目标——她想请人去帮她把兰俊叫出来。
终于有两个女生与她对视上了，她客气地上前去与她们交谈。
一说到某某系四年级的兰俊，两位女生马上说“知道知道”，于是她的请求被接受了。
看着两位热心肠的妹妹因为她一句“电话弄丢了找不到表哥”的谎话而认真去帮忙的背影，司橞脸红了。
不过想到很可能马上就面对面见到兰俊，她又“刷”的一下脸白起来。
她在想：兰俊会来吗？如果来，是一个人还是……
司橞最终也没敢就那样站在校门口等人，她跨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咖啡馆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全部看清校门口来往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橞的心情也一起一伏波动着。
四年多了，他们从同学变恋人，不过前后才四个多月，这分开的岁月与相处的岁月之间，就有十倍的差距，他们……还能有共同的语言么？
等下应该怎么开口第一句话呢？
还没等司橞想好那第一句话，兰俊就出现了，一身运动服，白色上衣，蓝色裤子，两手插兜，走路带风，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他——真的来了。
司橞瞬间红了眼，她颤抖着站起来，她想着赶紧迈步，她要跑过去……
但同时，她又看见了昨天傍晚的那个女孩，红黑格子裙装，束高的马尾，跳跃的动作，她也来了，还左看看右看看后跑上来挽住了兰俊的手。
司橞看到，兰俊并没有推拒，反而低头跟她说着什么。
司橞的心思又跑偏了：红黑格子裙装的姑娘好像比自己高些啊！兰俊都不用太低头就能跟她接吻了吧？！
可自己以前想吻他，还得使劲把他拽下来才吻得上呢！
真难啊！难的是人比人……光身高就比不上了。
司橞又捶了自己一拳。
这一拳，司橞把自己重新捶回了椅子里。
这天晚上，司橞站在酒店落地窗前，她孤独地看了眼前的夜景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司橞买了一张高铁票，她离开了北京。
高铁票的终点站是江城，司橞在火车上的时候就联系了肖飞叶，于是一下车她就来接她了。
过了好几年都还一点没显老的肖阿姨一见到她，就跟被什么辣到了眼睛似的，一直不停掉眼泪，惹得司橞又四处给她找纸巾。
有时候司橞简直想问她：“到底是我经历坎坷还是您经历坎坷啊？”
司橞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一眼那个从她身体里分割出来的小孩。
已经当上奶奶的肖飞叶一提到她的孙子，那容颜，简直要笑成花了～～
司橞安静地听她唠叨孙子这样孙子那样的，看上去比较繁琐，但仔细感觉了下，才发现肖飞叶这是在炫耀呢！
中途肖飞叶提到了她和兰俊的事。
从神态、语言和情感上看，司橞还是感觉到肖飞叶在努力撮合他俩的，只是一直都太“君子”了些。
话说这么些年了，难道就真没机会透露点什么信息给她的小儿子么？
为什么他们一家人都这么“信守诺言”？更何况，司橞也没要求他们发过誓啊！
算了，不想去猜了。
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放学的时候，司橞跟着肖飞叶一起去江城市最好的那家幼儿园接小孩，时隔四年，她第一次面对面看见了那个小不点——胖嘟嘟的小脸，黑黝黝的头发，一身印有“智慧双语幼儿园”的黄蓝运动装，一双白色小球鞋，看不出是否帅气，但很精神。
等他张开两只小手“吭哧吭哧”地往她们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司橞无意识地也张开双臂……但是小孩扑到了他奶奶的怀里。
——他不认识她。
等三人一起坐到豪华奥迪车里的时候，小孩问司橞：“你是谁呀？”
司橞还来不及回答，肖飞叶就抢先道：“喊阿姨啊，度度。”
度度马上礼貌地叫了司橞一声：“阿姨好！”
司橞内心激动得差点大吼起来，但表面上她却只微微一笑，也礼貌道： “你好！”
又问了句：“你叫度度啊？是哪个度字呀？”
小孩立马拉起她的手，然后用他的小手指在司橞手心里写了几笔，奶声奶气地说：“度量的度，兰度度，是我爷爷取的小名，是希望我以后能像个宰相一样有很大的度量，可以装得下一艘大船那种。”
“这样啊！”司橞笑道，“取得真好，很有意义。”
“可我小叔却说这名字忒俗气。”兰度度撅着嘴说。
肖飞叶：“……”
司橞：“……”
眼见两个大人不说话，兰度度急了： “阿姨，你也觉得这名字很俗气吗？”
司橞：“……没有，很好听呀！你小叔乱说的。”
兰度度闻言笑了起来：“就是嘛！我小叔的审美很差的。”
司橞：“……”
兰俊审美很差么？
在这一点上，怎么母子不同心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成长之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