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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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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活儿干,有钱赚,秦语很开心。
他突然就想起了今天刚刷的负分,有点罪恶感。
谭希言到了医学院,换上工作服之后准备直接去老头儿办公室。
作者端APP跳出一条提示。
“读者ID「语不惊人死不休」向您投了一个深海鱼雷,并留言:大大勇敢飞,西瓜永相随~”
真闲啊……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走了。
另一边,秦语投喂过自家“仙女”后,也没在家待多久。
赵永刚喊他去涮火锅,秦语去了。
赵永刚就是那个,在家睡了一天,成功把自己睡emo了,然后给秦语打电话约羽毛球,被秦语无情拒绝,最后怒骂渣男的邻家少男。
秦语当初评价:“邻家少男这四个字真是满满的槽点。”
赵永刚的女朋友深以为然:“配上赵永刚这个名字,他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槽点。”
饭桌上。
赵永刚:“亲爱的,你别总吃肉。来,吃点菜叶子,补充维生素。”
林欣欣:“火锅不吃肉吃什么。你不要把你的生菜叶子丢到我的辣锅里!”
赵永刚:“宝贝你吃太辣了会上火的。”
林欣欣:“赵永刚我告诉你,鸳鸯锅是重庆人最后的底线!你不要没事讨打。”
“哎呀,你上火了我会心疼的嘛。”
“你可拉倒吧。”
秦语默默夹起一块土豆,在一边扮演坏掉了的电灯泡。
林欣欣是个热心肠的重庆妹子,她总算没忘了家里多出来的那口人。
问道:“阿语,你最近很忙吗?学联的活动都没有来。”
“别说学联了。”赵永刚插嘴,“我约他打羽毛球都约不动。没良心,上个月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是谁陪你打了一晚上球?”
秦语:“所以你就腰疼到了现在?”
“可不嘛!”
老干部的目光顿时充满了人道主义关怀。
他嗦了一口火锅粉,又用可乐顺了顺,看着林欣欣:“辛苦了。有空也给他补补。”
“补什么?”邻家少男很清纯。
林欣欣面无表情:“补脑子。”
“哦。可是腰疼不应该补腰子吗?”
林欣欣:“你可闭嘴吧。”
嗯?赵永刚叼着生菜叶子一脸懵懂。
最后被老干部一脸怜爱地摸了狗头。
林欣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们发现没?最近感冒的人好像特别多。”
“降温了嘛。”秦语说。
”真的特别多。”林欣欣咬着筷子,“我昨天去上课,教室里左一声咳嗽右一声喷嚏的,我听着就怕。他们老外是真的狼人,就这个天气,还有露肩露背露大腿的。他们不冷吗?”
秦语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想起工作量突增的秦妈。
“下周还是去把流感疫苗打了吧。”
“那玩意儿真有用吗?”赵永刚问。
“谁知道呢。”秦语说,“算个心理安慰。”
“有总比没有好。”林欣欣对赵永刚说,“我们下周也一起去。”
他们三人一边吃火锅一边约时间,气氛比谭希言这里好了不少。
谭希言的博导是个敏锐的老头儿。可能是在这一行做久了,他对病人远比对学生慈眉善目。
老头儿先是照例挑了一堆刺,把几个师兄师姐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然后才进入正题。
“医院系统记录显示,这个月关于类似流感症状的咨询和就诊增加很快。你们怎么看?”
谭希言没有说话,一般这种问题有的是人抢着回答。
比如他身边的这位小哥。
“现在确实是流感高发期。大众对流感疫苗的认识不够,我建议加大这方面的宣传。”
“嗯。宣传是有必要的。”
老头儿依旧苛刻:“但我问的是,作为专业领域的研究人员,你们怎么看?”
没人说话了。
每年都会出现的情况,又没什么稀奇的,还能指望什么独特的专业见解?
气氛一度很尴尬。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思维敏锐,要主动预见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现在数据都摆在你们跟前了,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分析吗!?”
“流行病学研究什么?研究病、防、治!现在流行趋势有了,你们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老爷子吹嘘瞪眼:“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愚钝的一届学生!”
“可是教授,我们刚刚已经说过了呀。”
终于有人不服气了,“针对流感的应对措施已经很常态了。我不是很清楚你的意思。”
“常态?!”老爷子开始拍桌子,“我说的是常态吗?!我说的是‘激增’!‘激增’懂不懂?!”
小哥顶嘴:“可是流感高发期,数据激增不是很正常的吗?”
“谁告诉你是流感的,我说的是类似流感症状。你是怎么做研究的,连精准学术用语都做不到?”
小哥不说话了,瘪着嘴的样子明显在不服气。
老爷子大手一挥:“希言!你来说!”
火就这么烧到了自己身上,谭希言几乎有种宿命感。
顶着四五道火热的目光,谭希言微笑抬头:“我觉得Andrew说得挺对的。”
看吧。
叫Andrew的小哥挺胸抬头。
用行动向老爷子表示:明明就是您老人家没事找事。
被自己的得意门生当众拆台,这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老头儿刚准备连着谭希言一起骂一顿。
谭希言就继续说道:“类似流感症状并不能排除流感的可能性。而且综合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极大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按照常态化的处理方式应对,确实更加妥帖。毕竟,公众对潜在的未知病毒的看法,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是啊。”Andrew适时插嘴,“总不能让医生对病人说,‘你现在得的病,跟流感很像,但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完全一样,就先按着流感治。’”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示意谭希言:“你继续说。”
谭希言:“但是,既然是类似流感的症状,那说明还是和流感有区别。我建议收集、比对病毒样本和患者症状。以防万一。”
“那这样工作量好大啊,而且得花不少时间吧……”
“耗时费力就不做了吗!?”老爷子又开始吼,“按希言说的做!下个月组会给我报数据!散会!”
一片愁云惨淡中,Andrew小哥捂着脸抱怨:“今天是周六啊,我本来在家和男朋友进行爱的交流……希言,我真的谢谢你。”
谭希言苦笑:“要不你先回家继续?”
“算了。你要是有伴侣你就会知道,这种事,不像接电线,断了还能给续上。”
小哥同情地拍了拍谭希言的肩:“又要住实验室了,我回家洗澡拿衣服。送你一起?”
“不用。”谭希言说,“我搬家了,新住处走路五分钟。”
Andrew了然,他对谭希言搬家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忍不住说道:“希言,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就是距离感太强了。”
谭希言看着他。
Andrew:“你刚来组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开朗的人,但是后来发现你不是。”
“都一起做了好几个项目了,你至今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喝酒。”
“我只是不喜欢喝酒。”
“是吗?”Andrew挑眉,“那下次给你点巧克力香草奶昔。”
谭希言笑了:“也可以。”
都是聪明人,两人心照不宣地揭过这个话题。
Andrew勾着谭希言的肩往外走:“你的新室友怎么样?”
小矮子吗?
谭希言想了想:“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那好好儿相处。说不定会有惊喜。”
惊喜吗?
谭希言独自往家的方向走,不留神陷进了这个词儿里。
他的人生经历过很多次转弯,但迄今为止,都跟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
他在波折中学会了有意识的伪装,无意义的寒暄,和对事情走向严格把控的应对。
谭希言用理性的处事方式包装起自己缺乏安全感的内心,
他原本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但是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冰川下感性的那个自己,仍然在向往着惊喜。
谭希言过了一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生活。
秦语对这个新室友充满好奇,
他是怎么做到人不出现,但是存在感拉满的?
太神奇了。
门厅置物架上多出来一瓶酒精和免洗洗手液。
秦语努力辨认着便签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
“实验室顺出来的,消毒用。”
秦语:“……”
这熟悉的秦妈式操作。
他没多想,背着电脑包就出了门。
今天要继续跟教授谈研究计划,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人生好难。
等回来时天早就黑透了。
他提着两大包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空出手来开灯,就被谭希言吓了一跳。
谭希言顶着一头乱发和黑眼圈:“……你回来了啊……”
秦语:“……”
他都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被吓到。
从第一次被堵门口开始,
要么是大晚上的下楼喝水时沙发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要么,是自己在厨房做饭,谭希言跟个幽灵似的飘过来,从冰箱里拿出他的速食披萨,然后突然问他:“你家烤箱怎么用?”
难怪这人的上任室友最后得了神经衰弱。
秦语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