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喜青菜

8、归途

　　李明正要走，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袭来，他扭头一看，竟是那老道，只见老道手持拂尘，此刻正望着他，目中似乎很满意。

　　老道笑着道：“小友可当真是百年难遇之人呐，我这一盘真气赠于你倒也显得不亏。”李明拱了拱手道：“多谢前辈！晚辈求学心切，才在石盘上打坐，不想竟弄巧成拙，还望前辈不要怪罪。”老道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在石盘上撑了过去，便是天意，贫道也没什么可怪罪的。”

　　他眼光微眯，仔细打量起李明来。只见他盯着李明的面容微微道：“小友可是李究之子？”李明心中一顿，顿时千万种感觉奔涌而来，再次听到有人叫起父亲的名字，他心头似翻起热浪般，猛然道：“正是！前辈难道认识家父？”

　　老道叹了口气，并没回答。只是悠悠道：“可惜啊，可惜。”他又转头看了看李明，接着答道：“我也不认识，只是听说他有一本奇书，你既然是李究之子，那本书可曾见过？”李明摇了摇头，他以前也问过爷爷，爷爷却从来没告诉过他这本书的去向。一来二去，他也就没再追问了。老道眼中似有些失落，转而又对着李明道：“小友不必在意，我也只是问问，既然你也没见过，那便无谓了。你此番离开昆仑，还需多加小心，虽然你体内有雄厚的内力，可毕竟这股内力并不属于你，要想完全融汇自己体内，还需要时间，此番你离开昆仑之后，便再与我无瓜葛了，就算有人出手杀你，我昆仑一派也不会阻拦，小友可明白？”李明点了点头，随即道：“多谢前辈，晚辈不敢奢求别的，此番能学到一些本事已是感激不尽。”老道看着李明，眼中些许赞赏。

　　接着捋了捋他那雪白的胡须，点了点头，道：“好，小友果真不凡…即如此，你便下山去吧。”。李明对着老道拱了拱手，转而又对牧童作揖，道：“晚辈告辞！”牧童瞧见他的样子赶忙道：“小兄弟，不必这样，我还要提醒你一下，无论是谁，只要还在这昆仑山上就绝不可以擅自使用武功进行杀戮，否则…”牧童的话很隐晦。李明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味。缓缓道：“前辈放心，晚辈谨记。”

　　他告别完二人就往山下走去。顺着栈道走到下面，一群白鹤飞过，落云涧，他望向中间一处空白之地，仿佛那里曾经有个人，他当然知道那人已离开，只是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敢停顿，往山下而去，现在一路走来，步子轻巧太多，竟完全不费力，也不知是不是体内的真气作用，不一会儿就已来到了山下。他转头看了看溪水尽头，仿佛有三个孩童在哪儿玩耍，仔细揉了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就像是溅起的水花，片刻又恢复了宁静。李明叹了口气，朝着溪水处躬身拜了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千离开昆仑山后，进了凤凰城，他在这里已呆了许久，他要找到那个暗藏于此的神秘组织，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抬头望向空中今晚月色很美。月色竟有些发红，十五的月儿可真圆。他不禁有些想念家，对于家人，他心中万分愧疚。

　　今夜的风很大，呼呼的风声吹开了窗户，窗帘被风拉扯着在风中摇曳，蜡烛也被风给吹熄掉了。宋千缓缓起身，抬起手准备将窗户关上。忽然他身形一抖，猛然道：“谁？”此刻他感觉像是有人在房间内，屋内虽然黑漆漆看不清，可宋千依然能感觉到有人。他的直觉不会错！只见一声笑声传来：“哈哈哈，我以为你早就发现我了。”宋千微微道：“现在也不迟。”

　　只见他左手握拳，一用力，一道火焰自手掌中缓缓升起，周围瞬间有了光亮，宋千看向声音处，只见一蒙面之人站在门口，那人负手而立，眼中似乎有些得意，缓缓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宋千闻声低下头，终于还是说道：“他已在昆仑山上，那道士应该不会教他武功。”“哦？那本书呢？”宋千摇了摇头。那蒙面人冷笑一声，缓缓道：“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宋千眼中似有不甘，却还是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蒙面人微微道：“只要你完成答应我的事情，她自然无恙。不过…”他顿了一下。

　　宋千赶忙问道：“不过什么？”蒙面男子哼了声微微道：“不过，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任务，不要真和那小子成了兄弟，别忘了，她还在等你回去。”他的话刚说完，门已经打开，那蒙面人走出门外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宋千感慨一声，他何尝想要这样，却也变得不得不这样，他只能忍受，只能等待，看着空中的那轮明月，他心中的思念之情更浓郁了。

　　月色朦胧

　　李明看了看，门前两台硕大的石狮子，凤凰城，终于还是来到了此处，这里是记忆的开始，也是他此次回去的必经之地，此刻再来到这里，他心态已改变许多，竟有种老友重逢之感，他缓缓踏入城内，这种感觉更为浓烈了。

　　如意酒馆，李明看到这家酒馆处生意兴隆，便让小二把好酒拿出来。又切了二斤牛肉，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他出来已一年有余，这次回去就能见到爷爷。他心中想着，便高兴起来，多喝了几杯，微微有些醉意。这时店内进来了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长相十分清秀，她发髻盘起，青丝垂于耳后，手中持有一柄剑鞘，剑鞘内却什么也没有。一把空空的剑鞘放在手中也真是奇怪。李明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那女子口中微微道：“一瓶女儿红，半斤烧肉。”小二看着女子清秀的面容，一脸坏笑道：“姑娘一个人也不怕喝醉了。”

　　那女子不说话，手中微微用力，桌子竟碎裂开来，那小二吓得手中女儿红掉落在地，坛子打碎，？酒撒了一地。李明不禁叹了口气，大声道：“浪费，浪费！实在是浪费。”那女子瞥了他一眼，转头递给小二一锭银子，道：“换个好点的桌子。酒，肉，还是一样。”小二连忙点头，刚才他已被这女子所震慑，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换了个桌子，酒肉也送了上来。周围吃酒之人看到女子这般，也都吓得纷纷收回了自己垂涎的目光。

　　女子喝着酒，目光所及之处，人皆避之。江湖之人最怕的就是刀刃，谁都不想惹麻烦。可是女子此时身上只有一把剑鞘，鞘内连剑都没有，却能威慑众人，她眼光扫到李明，李明正大口喝着酒，看到她望着自己，悠悠道：“来。喝点？”女子却没有拒绝，竟真来到李明桌前，坐了下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明不禁拍手叫好。自己也一杯饮下。脸色微微发红，女子道：“你喝多了。”李明微微一笑：“我喝酒会脸红。不过并没有醉。”女子狐疑的看着他，道：“小二，再来一坛！”

　　推杯换盏间，李明已喝了两坛酒，肚子鼓的像个大圆球一般，那女子盯着李明肚子不禁发笑道：“倒是挺能喝的。”李明有些醉意，似问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把我喝醉？”那女子缓缓道：“我现在说了，也许你明日就忘了，不如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李明道：“不…不可能，怎么会忘。”女子悠悠道：“那你告诉我？”李明声音轻淡：“我…我叫…”他也不知自己说没说出口，便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女子望着他熟睡的面容，对着小二道：“把他送到房间去吧。”转而又递给小二一锭银子。小二脸露惊喜之色。心想今天是遇到大户了。便将李明扶起，搀扶着走向楼上…

　　女子看着李明被扶上楼去，淡然一笑，自己又喝了杯酒，便离开了。

　　李明觉得头有些昏沉，睁开眼睛，天已大亮，看来自己昨夜确实是喝多了，他打开房门，看到小二在旁边走过，连忙拦住问道：“我怎会在这里？”小二打量了下他，赔笑道：“客官怕是忘了，您昨晚喝醉了，是昨天那姑娘让我把你送进房间休息…”李明不禁一愣，又继续问道：“那那姑娘去哪了？”小二摇了摇头，回道：“昨天她吃完酒就离开了，小的也不知。”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开了。李明恍惚了下，他抬头看着酒楼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若有所思。

　　倒也奇怪，那女子虽已离开，李明心中却似乎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他摇了摇头不去多想，天下间奇怪的人很多，他也许只是好奇罢了。

　　他离开酒楼准备去寻宋千，他要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已经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了。

　　桌子上的酒一滴一滴落在房间的地板上，此刻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趴在桌子上，他双眼无神，明明没有喝醉，却也不想清醒。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他已经得到消息，今天李明就会从这里经过。“好快啊。”他心中不由感叹，顺着他的面容看去，此人略胖，却不惹人厌，一副富贵姿态，宋千站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发笑，此刻他还是他吗？他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整理了下衣服，便走出门去。

　　李明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街道，看样子已经离凤凰城出口不远了，这次倒是挺快的。看这样子，宋千并不在城内。他打算出了城先回去看一看爷爷，然后再去寻宋千。

　　他往前又走了些路，不时回过头看了看，总感觉身后似有人在跟踪，李明不去多想，径直往前走，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巷口，李明猛地转弯躲进了巷子口，他又往里走了几步，转过头来朝巷口看去，他要看看是谁在跟踪自个儿。良久，那人终于出现，李明看到那人身影，猛然一掌击出，那人面不改色，站立身前，李明掌风将他耳旁黑发吹起。竟然是…李明赶紧收了掌风，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千！

　　宋千此刻满脸狐疑地盯着李明，良久，疑问道：“你…会武功？”刚才他从李明一掌之中已感觉到此掌雄浑的内力，如若没有半点内力加持，是使不出的，而他却不知道李明刚才这掌才只用了一成力，就已有如此的威力！此刻宋千不禁暗暗赞许，眼前这个男子已然不再是当初烧子酒楼那个毛头小子。再看起李明来，竟有些异样的神采。

　　李明被宋千盯着，有些腼腆，淡然道：“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日你倒憔悴了许多！”说着便与宋千紧紧相拥，宋千感受到李明那份真诚的兄弟般的情义，不禁有些发愣，他将李明推开，平复下了心情，淡然道：“好了，好了，不成样子，你现在也有实力保护自己了。以后我也就放心了。”宋千心里不是滋味，他难过于李明对他的兄弟情义，更悔恨自己一直在利用他。不过比起这个，他内心最煎熬的莫过于自己在乎的人的命运掌控于别人手中。终于他强压下心中泛起的情义。为了他朝思夜想的人儿，他不得不这样做。

　　李明看着宋千立在原地发愣，猛然摇晃了下他的肩膀，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宋千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离开这里好久，猛然回来，有些怀念。”李明哈哈一笑道：“大哥若是喜欢，我就留在这儿多住些时日，我们好好玩玩，将这凤凰城逛个通透。”宋千眉头一皱，不由道：“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眼下还是先做你该做的。”李明听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对啊，我该回去了。爷爷还在家中等我。”他顿了下转而又道：“大哥，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回去怎样。让我爷爷也知道我交了个好大哥。”宋千看着李明，脸上露出推脱之意，道：“你都能保护自个了，我也不用再跟着你了。”李明赶紧挽留道：“大哥放心，不会耽误你太久，不如就跟我回去吧，况且我还没报答过你的救命之恩。”李明再三邀请道。宋千看着李明那真诚的模样，悠悠道：“我不要报答。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也不枉我救过你。”李明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宋千看了眼李明，半晌终于又道：“好吧，你一个人走，我也有些不放心，但是，事先说好，把你送到，我就会走，我不会停留许久的。”李明微微一笑，感激道：“好，一切随你！谢谢大哥！”李明不禁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异常响亮。

　　李明抬头有些得意的瞧着宋千，心中不禁想起了个点子，对着宋千道：“大哥，如今我已学会运用内力，不如我们比下脚力如何？”宋千眉头轻挑道：“哦？”

　　李明忽然加快步伐，一瞬间已来到宋千身前十丈开外，他回过头看向宋千。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宋千有些吃惊，毕竟那李明才几天不见，竟已达到如此地步，他的成长如此之快！宋千忙追了上去，拦住李明，表情肃然，问道：“师父收你了？”

　　李明被宋千一脸严肃的神情所惊到，忙道：“大哥，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前辈能收我为徒吗？”宋千听到李明喊牧童称呼还是前辈，顿时口气温和下来，道：“没，只是感觉你进步太快，想知道是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教了你特别的法子？”李明听后微微一愣，解释道：“大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个啊猫啊狗的还行，若是遇到斩月台之人肯定第一个跑！再说前辈他也没有收我。”

　　宋千有些不信，又问道：“哦？那你这功夫从何而来？”李明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身体得到了一点真气，现在也只能使使轻功。”宋千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笑着道：“没事，你这轻功也可用来防身，倒也挺好！”他渐渐露出笑意。

　　李明感到宋千今天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总感觉宋千像变了个人似的。宋千毕竟救过自己的命，李明摇了摇头赶紧打消了心中的胡思乱想，专心赶路，两人脚下步子一直没停，顺着城中道路一直前行，不一会儿就出了凤凰城，再往前方走，就离那凤凰城越来越远了，两人加快了步子，不一会儿那凤凰城的城门在两人的背后已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