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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叛逆师徒,雪中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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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神坐忘时运剑,江知缇恍惚间见到站在前方的师父缓缓回眸。
是面容不如往是那般冷,眉眼看着亦没有那般成熟的师父。
仿佛在笑。尽管唇角没有上扬,但眉眼间的笑意,如同寒雪遇熙春刹那消融。
她竟然恍神。
“叮!”
剑尖被一粒石子击中,微微颤抖;这点颤动从剑尖一直传递下剑柄,层层加重,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震颤,使得紧握着剑柄的手,犹如被电击火燎,一下便松开五指。
剑卸力径直摔入雪地,江知缇如梦初醒。
她没有第一时间弯腰捡剑,而是抬起头,对上师父冷若辰星的眉眼。
不是方才恍然间看见的那双温暖眉目。
“抱歉,师父,我分神了。”她赶忙低下头,认错。
她在运剑练剑时走神,被师父责怪也是该的。
师父只抬手将她的剑捡起,看着她低眉垂目的模样。
“在想何事?”
江知缇:“……”
她断不敢将方才恍然间看见的说予师傅听。
江知缇:“只是一时分神,应当是昨夜歇息得不好。”
也没有撒谎,她昨夜确实睡得不大好。
她在床上不知道为何,怎样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辗转反侧的。
没有说什么,道尊只是让她拿着剑。
她不明所以,但乖乖拿住了剑。
“剑柄,抬起。”道尊说。
江知缇赶忙将剑柄一端朝她。
剑柄那端的流苏有些凌乱毛躁了,只见葱白纤长指尖在流苏间翻飞,凌乱毛躁的流苏顿时焕然一新。
原来是要为她整理剑上流苏。
江知缇抿了抿。
“过几日,我们下山。”道尊淡淡道。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抓紧时日在山上勤练剑术,下山后尽管有师父在身旁,但到底安危莫测,如若练好剑术,饶是有预料不及的危险,她也能轻松解决。
“是,弟子谨记。”江知缇抱剑躬身行礼。
……
“下山?就现在?不是还有半年吗?”
广场内,楚秋乍一听见方子泓这般说,惊诧不已。
方子泓正在扫地,他的扫地郎师父在一旁,手颇为不老实地掐一把方子泓的肩胛骨,登时惹得方子泓炸毛尖叫:“你你你干嘛!”
扫地郎一屁股坐在扫作一堆的落叶上,又惹来方子泓一顿尖叫。
扫地郎漫不经心地道:“这小子,根骨不行,再怎么刻苦修炼,都没什么长进,白用功。”
“倒不如下山去,进几个秘境,刨点天材地宝啃啃,洗筋伐髓。”
扫地郎说得不紧不慢,继续道:“再者说,这小子早已不是乾卦门弟子,是我的弟子了,没有那么多烦琐规则要遵循。这半年留在山上,无所事事,倒不如提前下山去。”
“老家伙。”方子泓有些不满地嘟哝。
楚秋微微拧眉:“但这下山,要告别师长,也要拜别宗门……这如何做?”
这流程一般是先向师长请示,获取批准;而后接受师长馈赠祝愿,行十六礼拜别师长宗门,最后才能下山去。
方子泓如今拜一个扫地郎为师,要怎么做?
“我如今不属于天问轩下任何一个门别的弟子了,这种规矩,遵循与不遵循,也没有大碍。”方子泓摇了摇头,说。
楚秋皱眉:“话虽如此……”
只是这难免落人口舌。
玄门没有比凡间好太多——起码在遵循旧制方面一样,森严且不容挑衅。
“那你呢?你过些日子便也能下山了吧?”方子泓问。
楚秋比方子泓早入门,算着日子,确实是差不多要下山去了。
事实上去年楚秋便能请示下山,只是一再拖延。
他本欲待到方子泓也能请示下山了再一齐。
楚秋帮着他扫落叶,道:“如若你不打算下山,那么我便继续留半年。”
他的师父好说话,性子较为温和,也不会强求弟子下山。
用师父的话便是,这每一年下山的弟子那般多,去了又回,回来了又去的,谁会在乎哪个门的弟子有没有下山去。
方子泓听见他这般说,挑了挑眉
这便是要一同下山的意思了。
路上多个伴也是多一分照应,方子泓笑了笑。
扫地郎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俨然是默许。
然而三日后,楚秋在山门外不仅见到了背着包袱的方子泓,也见到了两手空空的扫地郎——
“惊奇什么?这师父陪徒弟下山历练很奇怪吗?”扫地郎嘴里还叼着一根干草。
楚秋这才发觉自己的表情没有半点收敛,赶忙整理了一下,吞了吞:“倒也不是……”
他以为这位前辈只是让方子泓下山,结果是一起下山。
“看来徒弟,你这好友可不待见为师。”扫地郎挑唇一笑。
这句话吓得楚秋连连摇头:“怎么会!没有的事情!”
方子泓只觉额头隐隐有青筋凸起:“正经点。”
“怎么?我还不正经?”扫地郎拂了拂衣袖。
楚秋这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比起先前一贯的装扮,今日他穿得倒是端正许多。
方子泓扶额:“不是,我说的是你的举止。”
“嗤,老子向来不屑于同你们那些弟子师父一般做派。矫揉造作,叽叽歪歪的。”扫地郎吐出嘴里叼着的根儿干草,满脸的鄙夷。
方子泓撇嘴:“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说是怎么说都是我师父,怎可独留于山上,眼看着我下山历练危险多多?都快要落下泪来了,还说理应跟着我下山历练去。”
“我这不是担心徒儿安危吗?”
“你摸着良心再说一次。”
一师一徒就这般拌起嘴来,楚秋牵着黄牛在一旁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是这师徒俩你一嘴我一句地吵着下山,楚秋默默在后面堵上了老伙计的耳朵。
……
路途遥远,师父为她添了两身新衣裳。
霜圆狸此行不同她一起了,师父要将它从江知缇身上拿开时,它抓着江知缇的袖子哭哭唧唧。
不是舍不得江知缇这个人,只是跟着江知缇下山的话能够吃好吃的。
跟着道尊它能吃什么?什么都不能吃,最多只能吃点儿灵花仙草——这确实是道灵兽应该吃的,可是说到底了,它是狐狸,要吃肉,要吃好吃的,而不是吃这些花花草草。
最后它还是被道尊从江知缇身上撕下来了,整只狸子萎靡不振。
江知缇看着但也没有伸出手,一路上带着个显眼的道灵兽,的确不大方便。
“可是,它如何安置?”江知缇仍旧有些担心。
道尊淡淡地瞥一眼霜圆狸,霜圆狸立马收起哼哼唧唧的模样,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便是放由它归山林,它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意思了。
好歹是一只道灵兽。
下山了。
她望着满天的雪花,感到有些莫名的怅然。如今的她不畏风霜寒冷,站在松下看见师父转身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这是一种名唤“难过”的情绪。
明明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的师父就在这飘零风雪之中,于是她朝着师父的方向跑去,伸出双手,抱住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