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奏曲》不见欢喜

28、chapter28

　　一年后。
　　B市机场挤满接机的粉丝，她们手中提着不少礼物。

　　在她们的期盼中，两个穿着休闲服的少女在保安和经纪人的拥护下出现在T3出口。

　　“宋梨！宋梨！啊啊啊啊！宋梨！”

　　“陆嘉！陆嘉！嘉嘉看我！”

　　“姐的青春完整了！”

　　陆嘉摘下口罩，面带微笑朝她们打招呼。宋梨只摘了帽子，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染成了葡萄紫。

　　“宋梨，这是给你的信。”一位女粉举着手机录视频，顺带将手中的信塞给她。

　　“谢谢。”她淡声答道。

　　经纪人凑到她耳边：“可以热情一点。”

　　“林姐，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陆嘉岔开话题，笑嘻嘻的问道。

　　“一个真人秀，你和宋梨作为飞行嘉宾，明天开始拍摄，现在还没透露消息。”

　　宋梨点点头，目光落在接机的粉丝中，有一瞬间怔愣。

　　少女穿着粉色毛衣和牛仔裤，黑色的卷发披在身后，手里举着一块灯牌。

　　【欢迎回家——XCX】

　　夏从许啊……
　　她们好像很久没见了，她的声音也快要记不清了。

　　夏从许知道她看见自己后，就从拥挤的人群中退了出去。

　　“见到人了？”江迟朝穿着薄外套和黑色的卫裤，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非常扎眼。

　　“她好像不是很开心。”夏从许摸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刚拍的照片给他看：“她染发了。她不喜欢葡萄紫，我记得的。”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江迟朝答非所问，“你打算考哪里？”

　　“出国。”

　　“那冷连川呢？”

　　“他？”夏从许垂头看自己鞋尖，“不知道。你呢？”

　　“Q大。”他语气决然。

　　“因为许岁？”

　　“不仅仅是因为她，另一个原因就是，你都走了，怕没人给她撑腰。”江迟朝嘴角擒着笑，“可惜，上次她被黑粉扔石头的时候，我们都只能从微博得知她的信息。”

　　·

　　回到酒店后，宋梨先是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陆嘉正坐在沙发上刷视频。

　　“七点了姐，你晚上还睡得着吗？”陆嘉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宋梨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吧台，拿起热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我点外卖，你吃什么？”

　　“想吃辣的。”喝完水后，她挨着她坐下。

　　“吃麻辣烫吧。”

　　等外卖期间，宋梨突然来了想法。

　　“要不我们开个直播吧，最近挺多艺人直播。”

　　陆嘉想了想那个画面，倒在一旁笑，“我俩跟她们聊什么？两个话题终结者凑在一起，气氛想想就好笑。”

　　“笑屁啊。”宋梨拍了她一下，“我手机没电，用你手机。”

　　“行呗，给她们来个突袭。”

　　两人都没带手机支架，只能用纸巾盒抵着手机。

　　“我的天，我脸好大。宋梨，我们换个位置，你颜值比较抗打。”陆嘉说着，就要往她后面躲。

　　“爬开，我脸都没洗。”

　　粉丝乐了，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真人！你们居然开直播了！】
　　【嘉嘉脸才不大！】
　　【所以说这是素颜？素颜也这么好看，我晕！】

　　当然也有部分恶意评论。

　　【宋梨能不能滚啊？我只想看陆嘉】
　　【点名宋梨，滚出直播间。】

　　“大家文明发言。”陆嘉皱了皱眉，将评论往下翻。

　　【霸占别人的位置，你不会愧疚吗？】

　　宋梨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她手肘抵着大腿，手掌托着下巴，“你倒是说说，我霸占谁位置了？给我判死刑之前也得先给我定罪吧。”

　　【徐杏穗】

　　“啊！我晕。”陆嘉无语的靠着她的肩，“徐杏穗本人都不在意这件事了，你们粉丝还揪着不放，纯属给你们主子招黑。”

　　徐杏穗是当初选秀中的一员，和宋梨一样都是个人练习生。节目组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最后能出道的个人练习生只有一个名额。当时她比宋梨多十票，最后环节宋梨的票数突然涨了五百，成为第一。粉丝不甘心，开始骂她刷票。从一年前骂到现在。

　　“能骂点新的东西吗？骂来骂去就那几句。你们不烦我都烦。”宋梨扭了扭脖子，“你们再怎么骂，我还是照样发新歌，照样有资源，照样拿工资。你们的话对我没影响。”

　　与此同时，听到消息的粉丝迅速涌入直播间，将那几个黑粉怼的狗血淋头。

　　“我感觉我要掉粉了。”说着，陆嘉拿出另一部手机登上自己的微博，“果然！掉了一百多个。”

　　宋梨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背景图。

　　“……你什么时候拍的啦啦？她把照片放大，“还拍得那么丑，你该去学学摄影了。”

　　【啦啦是谁？】
　　【啦啦是你们之间的秘密语言吗？】
　　【我不管，我也要看啦啦。】

　　陆嘉笑得不行，“啦啦是她养的一只萨摩耶，贼可爱，就名字太拉垮了。”

　　“好意思说我，你的猫还叫咩咩呢。”

　　外卖刚好送到。外卖员在门外敲门。

　　“去拿外卖。”陆嘉朝房门扬了扬下巴。

　　“啦啦好看还是咩咩好看……”她吸了吸鼻子，“那肯定是咩咩啊，必须是我们咩咩。”

　　宋梨将外卖放在茶几上，啧了声。

　　“不要信她的鬼话，我跟你们说，咩咩是一只黑猫，特别胖。晚上它蹲在角落里不仔细看你会以为是个球。眼睛绿绿的这个我还挺喜欢。”她边说边拆开包装盒，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大多时候都是两人在斗嘴，cp粉疯狂磕糖。

　　吃到一半，宋梨手机响了。

　　“霍音给我打视频。”她扯掉充电器，“她一给我打视频就没好事，一般她都打电话给我。”

　　果不其然，视频一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就开始嚎叫。

　　“阿梨！！！啊啊啊啊！我对不起你！我把你的金鱼养死了。”

　　正在嗦粉的陆嘉猛的一咳，连忙抽了几张纸捂住嘴。

　　“霍音，我俩在直播。”

　　霍音：“……”

　　看直播的粉丝：……

　　【！！什么鬼！霍音温柔人设崩塌了！】
　　【还是我记忆中的温柔女神吗？】
　　【我养的金鱼也死了……呜呜呜】

　　宋梨将两台手机屏幕相对，“来，和你的粉丝打个招呼。”

　　“大家……晚上好。以后叫我霍·生无可恋·音。”

　　“没事，我的金鱼买了保险，你给它找堆土埋了，记得立个碑，免得我想去看它的时候都找不到地儿。”她敲了敲桌面，“我的鸟还活着吧？”

　　“活着呢，天天拉屎，服了。”

　　“人有三急，更别提动物了。”

　　陆嘉咬了口牛肉丸，“以后我们想去动物园直接去你家算了，又是金鱼又是鸟的，都不用拍假期volg了。拿着手机在你家逛一圈，拍几张照，再跟粉丝说我们去了一个高级动物园。”

　　“爬。”

　　因为晚上玩得太晚，翌日在林霞三番五次的电话轰炸下，两人才艰难的从被窝爬起来。

　　“不想工作……啊啊啊……好烦。”

　　妆造要去拍摄场地让专门的化妆师弄，两人洗漱好后，各自从行李箱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

　　宋梨的帽子颜色是香芋紫，和她今天的衣服非常搭。

　　“啧啧啧，论代言人的自觉性。”陆嘉早已收拾好，靠着门，打量着她。

　　宋梨一身都是PoecAi家的，在国内外都比较有名的奢侈品牌。也是她出道一个月后第一个找她代言的品牌方。

　　“我觉得PA家的彩妆不太行，他家之前找我代言那个口红，我没答应，之前用过一次，很干，还显唇纹。”陆嘉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所以那支口红你就送我了。”宋梨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将房卡揣进包里。

　　“我现在不是陆嘉，我是陆减。”

　　“……”

　　两人乘电梯下楼，黑色的保姆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大小姐们，快点啊！不然营销号又说你们耍大牌。”林霞坐在副驾驶，忍不住催促道。

　　“知道了林姐。”陆嘉打开车门，先是让宋梨进去后才跟着坐在她旁边。

　　在车上两人都不太爱说话。林霞和她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聊天有代沟。

　　昨天太累了没来得及看，今天一眼望去，发现B市还是变了很多。以前闭着眼都不会迷路的地方，霎时间变得陌生起来。

　　汽车缓慢行驶着，宋梨觉得这条路很熟悉。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她看到一处路标。

　　随着汽车的前进，路标上的字越来越清晰。

　　【前方学校，减速慢行】

　　“前面是斯南中学。”宋梨突然说。

　　“斯南？”陆嘉摇下车窗，“你以前读的高中吗？”

　　“嗯。”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林霞看了眼手表，“十分钟，搞快点。”

　　一开始保安不让进，后来陆嘉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保安大爷。

　　“这是私立高中吧？”陆嘉以前在Q市读的也是私立高中，环境和斯南差不多。

　　“嗯。帅哥美女很多。”宋梨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要去看你以前的老师吗？”

　　“走吧。”

　　话落，忽然响起运动员进行曲，敏学楼的学生很快有秩序的下楼集合。

　　前面几个班队伍整齐，最后一个班简直成了散沙。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缓慢悠到升旗台前。

　　她一眼就猜出是三班，接着她还看见了李志。他走在队伍最后面，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双手插兜，但还是觉得他像个痞子。

　　“去三楼。”等人都走光后，她领着陆嘉从最边上的楼梯口上去。

　　刘明朗正在改试卷，办公室的门敞开，他忽的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刘老师。”

　　他觉得这声音耳熟，抬起头，看着面前打扮精致的两个女生还有点懵。

　　“你们是？”

　　宋梨摘下帽子和口罩，“我是宋梨，她是我朋友。”

　　“原来是你啊…现在都是大明星了。”刘明朗唏嘘不已，“以前总担心你的未来，现在看来是我目光短浅，果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你太夸张了。都是努力的结果。”

　　赶时间，只草草聊了几句就道别。

　　经过二班时，她下意识的停了停脚步。恍惚一阵，就听见班里的广播响了。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沈嘉御。这次来和你们分享我的学习心得。我没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上课认真听，下课认真记，作业认真做。不懂就问老师，沉默不是金，你不说没人知道你不懂。当然，大家也别让自己太紧张，可以适当放松。高中三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还有一个月高考，大家加油，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学习分享结束后，沈嘉御手里捏着几张稿纸准备回教室，却发现敏学楼的楼梯口被学生堵死了。

　　“哟，有热闹，等着，我去瞧瞧。”白祈安说着，就往人群里挤。

　　不一会儿，他神色复杂的回到两人身边。

　　“出什么事了？”冷连川问。

　　白祈安瞥了旁边的人一眼，语气平淡：“来了个明星。”

　　“叫什么名字？”沈嘉御将纸张叠成纸飞机。

　　“宋梨。”

　　“……”

　　少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他转身朝后操场的方向狂奔。

　　“我去，怎么就被发现了。”陆嘉喘着气，摘下帽子扇了扇风。

　　“让你戴好口罩你不听，还没踏出教学楼就被认出来了。”宋梨缓了缓，走在前面，“我们从后门出去，你给林姐……”

　　看见少年的身影，她一顿，把后面的话说完。

　　“你给林姐打个电话。”

　　沈嘉御背靠着一颗梧桐树，单手插兜，狐狸眼直勾勾望着她。

　　对视十秒钟，他抬起手，将手里的纸飞机朝她所在的方向抛出去，刚好落在她脚边。

　　他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在台上发言的模样，宋梨看见了。

　　那是斯南为高三学生开的学习心得分享会。沈嘉御作为年级第一是第一个上去的。他穿着斯南统一的校服，白衬衫和黑色校裤。头发比以前要短了点，骨节分明的双手捏着几张稿纸。神色从容淡定，像沙漠中挺拔的柏杨树。

　　少年身后是蓝天白云，还有看得见的梦想征途。

　　宋梨捡起脚边的纸飞机。

　　她有点庆幸她放手了。他这种人，就该是光芒万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