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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若城云家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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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宫殿内。
酒弄正享受着他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
他肆意坐在石座上,面前的石桌摆着一壶酒和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杯内酒液清澈透亮,散发着阵阵幽香。
这露酿酒用的是魔界后山千年树上掉落的露水酿成,露水集天地之精华,凡人服用可治百病,延年益寿,仙人饮用则修为增进,消除心障,魔人服用,则可消解心魔影响,不过影响并不是很大。
毕竟魔界里,有心魔太正常了。
除了天生为魔的,哪个不是有心魔才堕魔的,消除了还能去哪儿?
回凡界?
那不得被乱棍打死。
所以,这些心甘堕魔之魔,饮用之前,都会食用千年树的叶子,达到消解效果之用,再饮下这露酿酒。
露酿酒之所以在魔界极负盛名,还是因为它好喝。
能醉魔。
其他的酒醉,只是醉那么一时半刻,不过一柱香便消解了,而这露酿酒,却能醉魔一整天,还能梦到自己最爱的人事物,在这成魔的,基本都是对凡界有所意难平的,或是被设计逼进,或是犯了大错不得不入,或是未能度过劫难心有不甘,饮上这一口,命都值了。
露酿酒通常也很难得到,毕竟千年树生在魔界,一百年下来,能攒一瓶酒的量都困难,而攒下来后,多是直接献给了酒弄,酒弄鲜少赏赐出去,就算是仙界找人来换,他也绝不给。
因此,还气得仙界的人说要把千年树带走。
这千年树是仙界之树,当年仙女在树下乘凉睡觉,千年树却给鸟搭窝,致使阳光泄进,照醒了仙女,仙女大发雷霆,将这树丢下凡间,正好被酒弄捡到,带回魔界当个摆设。
千年树对仙界有怨言,但也不想与魔界为伍,自己躲进后山。
也不知道为什么,魔界明明与世隔绝,千年树却接到了露水。
千年树本意是叫魔去调查一番,结果魔只顾着享受,根本不管,千年树生气了,所以一百年来,也只给攒那么一小瓶,有时候惹急了一瓶都不给攒。
虽说千年树是仙界的,但既然来了魔界,自然不可能要回去。
于是那年来游说的仙使被酒弄暴打一顿,带着一身伤走了。
酒弄凝视着酒杯。
他喝这露酿酒,纯粹只是因为它好喝。
这些年来,他从未醉过,自然也不似别的魔那样,梦到自己所求之事。
也或许是有醉过,但每每想起,只余一片空白。
他本不欲再喝,谁叫那仙家下讨,甚至还威胁要回千年树,酒弄生气了,便谁也别想要。
像他这么斤斤计较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给别人分享,更别提亲自将对方养育长大。
所以……
酒弄脑中闪过那一具骷髅,神情逐渐微妙起来。
难道他情劫将至,想要孩子了?
光是想想,便一阵恶寒。
说起来,他记得那小骷髅说过自己以前住在魔界边缘的乱葬岗。
他唤来护法:“将负责若城外乱葬岗的魔叫来。”
护法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领进来两个小魔。
小魔一进殿就慌里慌张地跪下来:“小的参见邪神大人。”
“就是你们负责若城?”
小魔赶忙应是:“若城那一块的乱葬岗都由小魔两只负责。”
酒弄就问:“你们可知晓离魔界最近的那块乱葬岗附近,住着一只骷髅,还有……一缕魔魂?”
那两小魔互相觎了一眼,还以为酒弄是在斥责他们办事不力,连骷髅所在都不知晓,赶紧求饶道:“小、小的不知,许是那骷髅和魔魂太过狡猾,还请邪神大人给小的们一个机会,小的们立即过去将他们肃清!”
然而酒弄微蹙了下眉头。
护法观察细致,一眼便看出酒弄意不在此,他给两个小魔一个眼神,主动问:“邪神大人是想知晓他们什么事?”
酒弄闻言看他一眼:“你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能解本座之疑?”
护法低下头:“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定能解疑。”
另外两个小魔这才知晓酒弄并非是想要骷髅的命,慌张地附和道:“小、小的们也是!”
“罢了。”酒弄已接触到桑离,若他不知道的,其他魔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说:“你去调查伪邪神这百年来的行踪,绘制成地图给本座。本座接下来要出去一段时间,护法,你需得看好这里。”
不用酒弄说,护法自然会做好。
即使是没有被湛离子封印,酒弄本也不常待在魔界。
他本不是魔界之人,邪神由天地混沌之力滋养成神,名中带神,已有半个神格,但因为尚未参透法则,这才滞留人间。
上一任魔尊心高气傲,认为天下应只有一位混沌,找死找上酒弄,就这么被吃下肚炼化。
不仅如此,连自己的老巢都直接被酒弄收走。
酒弄就这么居住在魔界中,成了魔界之主,所有魔都得听他命令,直到下一个送死的诞生。
这么多年来,护法已经不再期待酒弄能离开这里,他只想护好魔界,自由咸鱼。
酒弄吩咐完,让他们全部下去,自己则提着酒壶回到石屋。
刚打开门,他突然察觉到留在桑离身上的混沌之力产生异常暴动,应当是桑离遇到了危险,且混沌之力正在急速消失中。
若是完全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的混沌之力被其他力量炼化,二是宿体死亡。
酒弄脚步一顿,瞧着手中的露酿酒,心想真是该走的留不住,接着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半空撕出一个洞来,朝内踏去。
在他离开之时,石门渐渐关合,临关闭之际,一只法杖凭空而现,抵在了石门的边缘,硬生生卡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接着,一只魔身影欺近,他看了眼酒弄离去的方向,咬了咬牙,闯进石屋之中。
顺着隧道一直往前行进,直到有微弱的光亮冒出,那魔欣喜一笑,加快脚步冲过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被放在石桌上的魂灯。
那魔瞧着魂灯亮出的光芒,一时竟有些痴了,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在触到酒弄设下的阵法,被电了一下才猛地回神,赶紧后跃躲开。
一道雷流擦着他的脸颊直直朝石壁砸去。
那魔紧盯着阵法,等它再投出第二道,然而迟迟未见动静,他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追着第一道雷流而去,在雷流即将撞到石壁前堪堪用身体拦住。
那电流一进体内,瞬间将他的五脏六腑烧得漆黑,魔侧头吐出一口黑血,被那强劲的雷霆之力要去半条命。
魔正以为雷流已结束,却突然听到一阵嗡鸣声,他惊恐抬头,眼中满是密密麻麻的雷流。
雷流一旦撞到石壁,肯定激醒在这石屋中的阵法,然而若想挡下雷流,只能以身体授纳,他暗恼自己方才的不小心,接着一咬牙,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物,狠狠捻碎了吃下去。
雷流已至,被吸引着砸到他的身上。
一时间,雷流爆炸的声响不绝于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硝烟过后,方才那魔浑身被烧黑,几乎成了个碳人。
他身体颤了片刻,有黑色的肤块从身上脱落,露出鲜红的血肉肌理。
魔再次吐出一口黑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敢借任何东西支撑,为恐再碰到什么阵法,毕竟他身上能用来防御的东西不多了。
一步、两步……
终于,他再次走到了魂灯面前。
这次,他没再冒失地伸手去碰,而是展开黑漆漆的手掌,露出里面的法宝——
一只妖角。
他以妖角为棍,探进阵法之中,那阵法本还绷得紧紧的,连雷霆之力都蓄起来了,却在妖角探入时,一瞬化为了水般的柔顺之力,温和地贴着妖角缠绕,仿佛在述说着什么。
魔无瑕看这阵法之戏,用妖角扰乱阵法,戳进阵眼之中。
倾刻,那阵法解除。
魔立即收好妖角,伸手将魂灯抬起塞进芥子里,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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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弄已然察觉到石屋中发生的事,不过眼下他无瑕顾及。
那魔手上有他不知道的法宝,能躲过他的阵法,即使现在回去抓住,审问调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他给护法发了传音,接着将视线收回。
躺在藤椅上的骷髅,散发着快死了的气息。
桑离身上的骨头尽数断落,只余下头骨还勉强有气息。
断落之处有着两三股力量相撞产生的灼痕,看来是被力量反噬。
他的混沌之力已经停止,但桑离身上那股力量却霸道的很,驱逐了外来之力还不够,还想把混沌之力完全驱逐,甚至反过来驱逐本体。
他伸手探进桑离魂识,注入更多的力量,暂时压制住那股奇怪的能量。
骨头终于停止断裂,重新拼接在一起,但桑离身上的骨头却烫得格外厉害。
酒弄让豆兵搬出大水盆,往里面倒上一盆凉水,接着把桑离丢进水里泡着。
水很快被吸了个干净,豆兵又倒进去一盆。
反复多次后,水终于不再被吸走,只是上面不断冒出泡泡,像是——
“你……想炖了我?”刚醒过来的桑离被吓得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