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清风景如桦》厌非晏

20、并肩的战场与紧握的手

　　初三下学期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黑板旁边的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变小，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试卷油墨和某种无形的压力混合的味道。各科复习卷子雪片般发下来，占据了所有课余时间。

　　陈景桦和陈予风的“官宣”虽然引起了短暂的涟漪，但在中考这座大山面前，很快就被紧张的备考氛围所淹没。当然，那种微妙的变化，在亲近的人眼中，依旧清晰可见。

　　她们依旧是彼此最契合的学习搭档。陈景桦的文科笔记整理得更加系统详尽，重点清晰，几乎成了陈予风在语文、英语、政史地科目上的“救命稻草”。

　　而陈予风则在理科的汪洋大海中，为陈景桦搭建起坚实的舟楫，将复杂的物理电路、化学方程式、数学几何，拆解成她能够理解和掌握的步骤。

　　不同的是，如今的互动里，掺杂了更多心照不宣的亲昵。

　　晚自习时，陈景桦被一道数学难题困住，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蜷缩。陈予风会放下自己的笔，轻轻碰碰她的胳膊，在她看过来时，递过去一张写满清晰步骤的草稿纸，指尖在某个关键步骤上轻轻一点，眼神交汇间，无需多言，陈景桦便能恍然。

　　而当陈予风被冗长的文言文翻译折磨得头昏脑胀时，她会轻轻靠向陈景桦那边，下巴几乎要抵上她的肩膀，用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气音抱怨：“同桌，这段什么意思啊……” 陈景桦虽然会微微红着脸瞪她一眼，却还是会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给她解释。

　　她们的课桌下，空间似乎也变得狭小起来。膝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起初陈景桦会像受惊般迅速移开，后来便也习惯了那片刻相贴传来的温热。

　　有时，陈予风会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握住陈景桦的手，只是几秒钟，便快速松开，留下掌心一片滚烫的温度和加速的心跳。

　　这种隐秘的接触，成了枯燥备考生活中，独属于她们的甜蜜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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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桌的苏薇薇依旧咋咋呼呼，为即将到来的体育中考和文化课成绩焦头烂额。
　　“啊啊啊！怎么办！我立定跳远还是差一点点！”苏薇薇抓着头发哀嚎。
　　姜妤歌被她吵得烦，把一本体育训练指南拍在她桌上：“嚎什么嚎！晚上加练！”

　　“你陪我？”

　　“不然呢？指望你自己能自觉？”姜妤歌语气恶劣，眼神却瞥向苏薇薇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放学后的操场，常常能看到苏薇薇在练习跳远，而姜妤歌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嘴上不停地挑剔：“姿势不对！”“发力点错了！”“笨死了！”，却会在苏薇薇一次次失败后，沉默地去把沙坑重新铺平。

　　当苏薇薇终于跳过及格线时，她会兴奋地扑向姜妤歌，而姜妤歌虽然一脸嫌弃地推开她，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却没能逃过远处偶尔望过来的陈景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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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南溪和温稚雪则是另一种画风。她们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是彼此最可靠的盟友。

　　课间，她们常常凑在一起分析最新的模拟考试卷，讨论着更优化的解题方法。

　　“南溪，你看这道压轴题，如果用这个公式，是不是步骤能更简洁？”温稚雪将笔记本推过去。

　　楚南溪仔细看着，点点头，随即又提出自己的见解：“但是这里容易忽略隐藏条件，我觉得加上这个步骤更稳妥。”

　　她们讨论问题时，头靠得很近，声音轻缓，眼神专注。偶尔抬头对视，看到对方眼中同样的认真和智慧的光芒，会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是并肩作战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共同憧憬。

　　她们约定好要考同一所重点高中，这份约定，让所有的努力都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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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第一次全市模拟考，成绩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陈景桦和陈予风的名字紧紧挨在成绩单的上游，她们的“强弱互补”策略成效显著。

　　楚南溪和温稚雪稳定发挥，苏薇薇在姜妤歌的“暴力”督促下，文化课成绩居然也堪堪挤进了中游，体育成绩更是突飞猛进。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同学们拖着疲惫的身体陆续离开。

　　陈景桦收拾好书包，感觉肩膀有些酸涩。连续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让她有些吃不消。

　　走出教学楼，夜风带着凉意。陈予风跟在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装了不少复习资料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

　　“重不重？我帮你拿。”陈予风的动作流畅自然。

　　陈景桦想拒绝，但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肩上骤然减轻的重量，最终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周围是匆匆回家的同学，喧闹却又显得遥远。

　　走到那段相对安静的小路，陈予风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陈景桦。

　　“手，伸出来。”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柔。

　　陈景桦疑惑地看着她，还是慢慢伸出了手。

　　陈予风握住她的手，不是之前那种短暂的、试探性的触碰，而是实实在在地，将她的手掌完全包裹进自己的掌心。她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模拟考结束了，别绷得太紧。”陈予风看着她，眼神在路灯下柔和得像荡漾的春水，“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别怕，有我陪着你。”
　　她轻轻收拢手指，与陈景桦十指相扣。这一次，不再是游戏，而是郑重其事的牵手。

　　陈景桦的心猛地一颤，感受着指尖紧密相嵌的触感和对方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一直强撑着的坚强，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支点。鼻尖有些发酸，她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回握住那只手，很轻，却很坚定。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无需更多言语，紧握的双手，已经传递了所有的支持和力量。她们并肩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前方是中考的战场，身边是想要紧紧握住的人。

　　夜色温柔，星光虽微，却足以照亮彼此前行的路。

　　（第十八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