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素文思墨

5、探病钟爷爷

　　第四章探病
　　钟晓这一觉一直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找到了家人，最后所有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拍了合照，他的左边站着笑意盈盈的刘亭松。

　　钟晓带着笑意醒来，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第一条弹出来的是刘亭松的消息，他只问了一句：回去玩得开不开心？

　　由于最近两人联系比较多，刘亭松知道钟晓的全部行程。

　　钟晓立马回复：“昨天大家在一起玩得很开心，还喝醉了。”打完字他揉揉脑袋，醉酒后总有一些难受。

　　“你呢？项目顺利进行，昨晚也喝酒了吧？”钟晓问对面的人。

　　他的光头长出了一些发茬，有些刺手。不过马上要成为教师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次要留着头发了。

　　其实这个光头还是他们宿舍打赌他输了才剃的，结果钟晓剃了之后就爱上这种感觉了，好在他眉目俊朗，撑得起这个光头。

　　“嗯，项目一切顺利。”刘亭松给病床上的爷爷喂了一口水，等待护士来测血糖。

　　这次钟爷爷贪嘴多吃了一些五花肉，导致血糖升高，引起了身体里的其他并发症。这一次起码要在医院呆上半个月才能恢复。

　　“爷爷，我去买早点，你要鸡蛋还是燕麦粥？”刘亭松放下杯子。

　　“鸡蛋和牛奶吧。”刘爷爷昨天刚被医生训了一晚上的饮食，今天格外老实。

　　刘亭松轻轻合上病房的门，看到钟晓的消息举起手机打字，“喝了一点。”

　　“那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干活了。”

　　“好。”刘亭松将手机揣兜里出去买早餐。

　　钟晓起来迅速洗个脸，顺便把小光头擦一遍，感慨：光头真方便，洗头分分钟搞定。

　　他昨晚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厨房里有宽面条，那是院长爷爷他们用自己种的小麦加上玉米做得，味道很独特，也很好吃。配上他们自己做的西红柿青椒酱，简直一绝。

　　钟晓吃完一碗面，顺手将案台上的脏碗筷全部清洗。

　　昨晚吃饭他发现好多床架和桌椅都有点松动和破损，等会儿要将它们都修理好。

　　钟晓将所有需要修理的桌椅板凳搬到屋檐下，这里早上背光，下午有大树的遮阳，不会被暴晒，也不会妨碍大家行动，用来干活刚刚好。

　　搬完桌椅钟晓拿起锤子和钉子去孩子们的宿舍，将摇晃的床架固定得更加稳固一些。宿舍里都是上下铺，好在孩子们随了钟爷爷的爱干净，宿舍里没有什么异味，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杂物。

　　钟晓先将男生宿舍的床架修理好，女生宿舍要等孩子们回来了再修理。从小爷爷就教导他们，男孩子要爱护、尊重女孩子，更不能乱出入女孩子的房间。

　　孤儿院里大家因为种种原因来到这儿，地方习俗原因，女孩儿还是占了总人数的大半。为了避免各种问题，也为了更好的照顾孩子们，所以当年钟爷爷在聘请保安时将叔叔的妻子一起聘请了。

　　阿姨平时为孤儿院做饭打扫，还兼顾女孩子们的生理教育以及母爱的关怀。

　　他们这个孤儿院的孩子除了没得到父母的爱以外，在其他方面都跟别的孩子一样。

　　钟晓还没来得及将工具收起，电话便想起来，是教授打来的。

　　教授的亲戚也就是刘亭松的爷爷生病住院了，他们旅行的地方隔得不远，原计划是要一起聚聚，一联系这才得知亲戚生病。

　　教授这通电话主要是请钟晓帮忙将家里的血糖仪送到那边，把刘爷爷的老款血糖仪替换掉。

　　虽说教授让钟晓先在院里陪大家，过两天再出发，但是钟晓还是决定整理一下出发，越早越好。

　　这时他在想为什么早上跟刘亭松发消息时他没有说，但是转念一想估计是他也不想自己担心。

　　收下教授发来的路费转账，他回屋换下湿汗的衣服，跟钟爷爷说了一声就火速回市区，在门口还被叔叔从窗户里投喂了一块儿烤馒头。

　　坐在高铁上，看着窗外倒退的山林，钟晓抱着血糖仪逐渐产生了一些忐忑，又隐隐有一些期待。

　　总觉得这一趟会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

　　下午三点过，钟晓一出站台便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刘亭松，他穿着工装风的短袖和五分裤，搭配棕色的低帮靴，帅呆了，引得匆忙的旅客也频频回头看。

　　“刘哥！你爷爷怎么样？”钟晓走近问道。

　　“没事儿，就是不忌口血糖升上来，过几天就好了。”刘亭松接过血糖仪，“跟我下去取车，舅舅他们他们在我家，你跟我一起回去先放东西把。”

　　钟晓奇怪，“不先去医院看望爷爷吗？”

　　“不用，跟医生打招呼了，晚上过去拿药输液就行了。”说着把钟晓带到车库，他就停在车库出口的车位上，很容易就找到了。

　　钟晓此刻庆幸自己出发前买了些降糖的水果还有礼品，要不然这空手上门太无礼了。

　　刘亭松家里，教授和钟爷爷在书房，听钟爷爷显摆新收的书法真迹。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钟晓才相信刘亭松说的老人没什么大问题。

　　刘亭松在家长们的号令下带着钟晓在附近转转，他们在林荫大道上慢慢走，听着蝉鸣，吹着清风，被这些大树隔离在酷暑之外，真是惬意。

　　这里是G市有名的别墅区，建在市中心靠南边的半山上，绿化做得非常好。哪怕周围都是高楼，也不影响这片山坡闹中取静的舒适。

　　他们走到一家茶楼，两人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两杯冒着热气的正山小种被放在茶盘山，红茶的香气浸润着空气。

　　教授爱喝茶，钟晓他们几个经常享受到各种好茶的味道。

　　“舅舅说你胃不好，我们先要这个，以后有机会在家里给你尝尝其他的。”刘亭松道。

　　“好，谢刘哥。”

　　“你啊！不用老是设么生疏。”

　　“嗯。”钟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瞬间唇齿生香，他闭着眼睛享受。

　　期间刘亭松一直接到不同的电话，钟晓不便打扰就左顾右看，无意间发现门外的男孩。

　　那是上次爬山碰到的男孩，当时他脸部受伤，又比较以来钟晓，便记住他了。

　　现在是李子成熟的季节，他和一位中年男人用面包车拉了几框李子过来，茶楼有工作人员在接待，估计是水果供应商。

　　钟晓看着桌上喝茶赠送的果盘，果然里面有几种不同的李子和一些其他的水果，而窗外那对父子搬的也是几框不同的李子。

　　钟晓拿起翠绿的空心李放紧嘴巴，香脆又酸甜，很是爽口。

　　那个男孩在父亲和店员交谈的间隙，自己就已经快速的把几箱李子都搬到店员的拖车上了。

　　钟晓想起来上次在K市医院的经历，这个男孩的脸部擦伤，现在离得有一定距离，看不清楚他的伤口恢复情况。

　　倒是刘亭松挂了电话顺着钟晓的视线看到男孩愣了一下，上次在医院接触他也记得这个男孩，当时他包扎之后满脸血，一直跟着钟晓，让他警觉。这小子当时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自以为没人发现，刘亭松发现后觉得奇怪。

　　不过这小子看起来有些熟悉，刘亭松想许久也没想清楚到底哪儿熟悉。

　　可能是他们两个的视线过于灼热，也或许是男孩下意识要看一眼茶楼。男孩转过来，视线跟钟晓钟晓撞在一起。

　　钟晓热情地挥手，其实他刚才是准备出去打招呼的，没想到男孩先看到他了。

　　男孩看到他很惊喜，看自己爸爸在忙就自己往里走。

　　钟晓也往门口走，迎出去。

　　“李诚明！嗯，伤口恢复得不错。”门口，钟晓呼噜了一下男孩汗湿的额头。

　　“嘿嘿，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他是真的很激动，脸上红红的，笑容憨憨的。

　　“我们来玩儿。”钟晓回答，接着又问，“你们家种了很多李子吗？我看你们搬了好多。”

　　“嗯，挺多的，一片山。”他激动地用手比划一个很大的距离。

　　“你俩到这边来聊，门口太热了，也堵着路了。”刘亭松的声音传来。

　　钟晓一看确实如此，李诚明满头大汗，门口要进来的客人也被挡着了。

　　俩人立马道歉，回到刚刚的座位上继续聊天。

　　在安排落座时刘亭松不动声色将小孩安排到对面，自己和钟晓坐在一起。

　　他总觉得这小子对钟晓不怀好意，虽然钟晓长得好，但是这么小的少年应该还不至于懂这些啊！刘亭松心里很疑惑，也很警惕，随时关注着他们，手机被他按成静音放在兜里。

　　“你是和家人一起来送货吗?我看你们搬了好几箱李子。”钟晓问道。

　　“嗯，我和爸爸隔两天来送一次。”说完指着盘子道，“这里面的李子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种了好几种品种。”

　　“哇，我刚刚吃了一些，这个空心李味道很不错。”

　　“哥哥你真的喜欢这个空心李？”李诚明瞪大双眼，仿佛印证了自己的某个想法。

　　“对啊，我从小就喜欢吃这个。”钟晓奇怪。

　　对面的男孩顿时红了眼，看着刘亭松说道：“你是哥哥的朋友吗？上次在小高山你们也在一起。”

　　“啊，我们是好朋友。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刘亭松全身都紧绷了，钟晓没有防备心，这个小子又有很强的目的性，感觉自己拳头都握紧了。

　　看着男孩害怕的神色，钟晓在桌子底下拉拉刘亭松袖子，暗示对方表情不要这么凶。

　　刘亭松逐渐放松，但是人就紧盯着对面的人。

　　男孩似乎很挣扎，透过窗户看着爸爸跟店员一起从侧门进去。过了几秒，只见他英勇就义一般拿出手机，翻找片刻递给钟晓。

　　“哥哥你看这个人，有没有熟悉感？”

　　钟晓接过来，往左边靠靠和刘亭松一起看。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里面是拍的一张旧照片，一名年轻男子站在农家院子里，倚着栏杆笑得很开朗，两个酒窝深深陷下去。

　　钟晓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照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最多就是帅一点嘛，而且老照片都自带滤镜的。

　　刘亭松看了照片再看看钟晓，内心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照片中的人身高体型都跟钟晓很相似，尤其是面容和酒窝简直有九分相似了。只是钟晓现在是光头，而照片里的人头发稍长一些，还梳着以前流行的二八分的发型。

　　刘亭松直视对面的小孩，小孩也倔强地对视，仿佛害怕失去什么。

　　“你俩干嘛？怎么还杠上了。刘哥你咋回事儿，人就一小孩儿。”钟晓无奈，将手机还给李诚明。

　　“我不是小孩，我家里......丢了一个......哥哥，你长得跟我舅舅一模一样。”李诚明哽咽，“我一见到你就......就知道你是，你信不信血缘的感应？我和舅舅去你们学校打听过，你是孤儿，四岁左右到的孤儿院。我哥哥就是三岁丢了，过了一年你就刚好出现在钟爷爷家，后来一起去了孤儿院对不对？。”

　　钟晓简直震惊到嘴巴无法合上，刘亭松也瞬间由防备变得疑惑。

　　“刚刚门口那位是你父亲吗？”停顿片刻，钟晓哑声问道。

　　“对，但是暂时不能跟他讲。”李诚明擦擦眼泪，“前两年他们出去找，找错了，他还受了点伤，所以这次我找的舅舅。”

　　“李诚明，我确实是孤儿，你说的事情太过突然，这个事情我们需要先冷静。”钟晓往外看去，“你父亲在外面等你，你平复一下先回去，啊！”

　　李诚明也看到外面的父亲了，于是他擦擦眼泪，迅速整理好面部表情，看起来像是热到了，并不是哭过了。

　　刘亭松看到门外的人立马走出去，吓了钟晓一跳，准备跟出去。刘亭松那个表情不对。

　　这时李诚明拉住他的衣摆，“哥哥，给你我的头发，你去鉴定机构试一下。我跟舅舅已经问了很多了，现在暂时不能跟爸爸妈妈说，拜托你一定要去！”

　　他说完从头上扯下一撮头发，放在钟晓掌心里，“哥哥，请不要跟我断绝联系。哪怕......哪怕我们不是亲的，我也愿意继续叫你哥。”

　　说完他快速走向自己的父亲。

　　钟晓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刘亭松跟中年男人说话，期间李诚明似乎还在父亲的引导下给刘亭松鞠躬了。

　　钟晓想出去看看，又莫名害怕，所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茶楼私密性不错，位置也摆放得很有空间，暂时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变故。

　　......

　　“他们家老爷子是我小学校长，我爷爷跟他关系不错，那个叔叔我认识。他们家很早之前确实丢了一个小孩，这些年一直在找。这小孩我太多年没见了，所以之前也没认出来。”刘亭松握住钟晓的手，压着他坐在座位上。

　　钟晓现在还很懵，只有手里的头发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同时，他有点心疼这个半大的孩子，这么小就要负担这些事情。

　　他不自觉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