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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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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青接完电话回来,往沙发上一歪,枕在我的大腿上叹气:“不想上班——”说着伸手把我手上的指尖陀螺拿走,自己转起来,“你说为什么这个东西就能减压呢?”
我想了想:“可能因为它比较简单?”
“简单?”
我用手指随意的给陈雨青梳头:“嗯,转起来方便,不用费功夫,启动之后的结果也很单一,就是旋转。想停下也很容易,伸一根手指头挡一下就可以了。”
陈雨青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就像开车?”
“开车?”
“啊,你继续。你想,开车门、坐上去、点火、挂挡、踩油门,也是动作简单、结果单一,刹车也好踩。就是考驾照不那么容易,而且路上不确定性太高,堵车啊、追尾啊、红灯这些都能气到人。这么说来还是这个好,不用学就会。”
“可能就是控制感吧。”
陈雨青睁开眼看我:“那你玩儿这个的时候会觉得放松吗?”
“不知道,就是随手拿起来,自然就开始转了。”
“就像你数马赛克砖?”
“马赛克砖?”
“就是数着背乘法表那个,你还给我发了好几张图片呢。”
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我自己都差点没想起来。
“怎么不记得,我看你画的那几张图还看了好半天呢。”
我想起来指尖陀螺好像就是在那天晚上收到的:“所以你是看到马赛克砖才买这个给我的?”
“嗯,我从没见过谁这么用乘法表,当时就觉得,可能你是那种天生就很容易产生压力的人,我去搜了一圈感觉这个比较适合,就买了。”
我一直以为这是陈雨青心血来潮送的玩具,就像那些小零食一样,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谢谢。”
“怎么谢。”
我笑起来:“你又来了。”
陈雨青也笑:“我不要吃桔子。”
两个人对着笑了一通才停下。陈雨青躺够了,坐起来斜靠在沙发上,面对着我问道:“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去背乘法表的吗?”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不是:“没有吧。”
“那你怎么会这么去数马赛克砖呢?”
我思考了半天,只好如实回答:“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
“哈哈哈!”陈雨青大笑,把指尖陀螺递给我,“给!”
我接过陀螺,在手里转了起来。边转边想,尝试分析自己:“可能和小时候的事有关?”
“小时候?”
“嗯,要说压力的话,可能就是小时候的事吧。那时候太小,什么也处理不来。”
“小时候有什么事?”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在没在读书会我忘了。当时动画片不是每天5点半准时开始吗,我还会背他们的广告,每当那个广告开始的时候就该唱主题曲了。那天已经在放广告的时候,嗯,谢昶的妈妈,那时候我也叫她妈妈,她在厨房喊我,叫我去买酱油,我想看动画片不想去,就没同意。然后唱主题曲的时候,她拿着锅铲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把电视关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她在生气,只好关了。但看不成动画片我又不服气,就把遥控器摔在了沙发上。准备出去买的时候,她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回来,指着遥控器说‘重新来’。一开始我还没听明白,她就指着遥控器不说话,我才反应过来,她觉得我摔遥控器是错的,所以要惩罚我。可能那时候逆反心理作祟,我把遥控器捡回来之后很快的按了两次电源键,又准备走。但是她还是不同意,但她没再指遥控器了,只是又说了一遍重新来,我就又来了一遍,大概开开关关了七八次。最后一次的时候我瞪着眼睛跟她对视,然后她看了我好久,转身就走了,也没说酱油还买不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电视,但动画片开始好久了,我很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个地方,就是动画片的主人公。然后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视打开了。但刚打开,主角才说了一句话,就听到很重的脚步声,她也没看我,直接往电视面前走,一弯腰就把插头拔了。电视闪了一下就变黑了。
“后来到底怎么解决的我也不记得了,不过那个动画片的结局我还记得,应该是看完了吧。
“还有一次,她带我和谢昶去外婆家玩,谢昶的外婆。吃了午饭我和谢昶去睡午觉,等我睡醒之后,发现所有人都不在家,我喊了几声之后发现没有人,就想出去找,但扭了半天也扭不开门,我估计是他们出门的时候用钥匙反锁了的。我以为他们忘记我还在家了,就爬到卧室那边的窗户上去看,那边是对着小区中庭的,想看看有没有大人路过。然后真的看到一个阿姨,应该是她的朋友,就是谢昶他妈妈的朋友,我就趴在窗口喊她。那个阿姨问了我两句之后,我以为她要上来帮我开门,或者打电话喊他们回来。结果她看了看周围,然后背着包又走了。
“大概是那个时候吧,我应该有7岁还是8岁了,那时候突然就意识到了,可能我和谢昶是不一样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回忆完这些,我看了看陈雨青,有点希望从那里得到些什么回答:“不过她从来没有打过我,也不骂我。”
陈雨青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有些难过又像是要叹气:“那关电视的时候你多大?”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四五岁吧,我记得还和幼儿园同学讨论过动画片里的武器。应该就是在读幼儿园。”
陈雨青没说话。我想到一种可能:“你觉得我小时候可怜在同情我吗?”
陈雨青看了我一阵,突然张着手,笑着说:“来!”
我猜他可能是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了,想逗我。于是掰下他的一只手:“你干什么,好了。”
陈雨青又把手抬起来,还是一样的动作,但眼神里含着鼓励:“来!”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潮。就偏头不看他:“你放下吧。都是很多年前了。”
“谢知恒。”陈雨青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看过去,他还是面带笑容:“来我这里。”
一股莫名的泪意涌上来,我赶紧靠了过去,在陈雨青的衣服上擦掉了没落下的眼泪。
后背上是他紧紧拥抱着的双手。
“谢知恒。”声音近在耳侧。
“嗯。”
“我在这里。”
“嗯。”
“我在你身边。”
“嗯。”
好一会儿,情绪平复了下来我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趴在陈雨青的肩上不愿意起来。
然后就听到陈雨青笑着说:“我像不像你爸爸。”
“不像。”
“不要嘴硬了,我不介意你喊我爸爸。”
“你比我爸爸好。”
“......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只是谢昶的妈妈。我留下来是爸爸答应她不离婚的条件。她没有工作,谢昶也才4岁多。我记得有一次她要去参加她亲戚的婚礼,出门的时候才找爸爸要的红包。
“爸爸总是出差,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夏天的时候每次回来都黑的像煤炭,人也很瘦。
“那时候离婚好像是很羞耻的事,我爸爸什么都不会失去,但是她拥有的已经很少了。
“有时候放学路上碰到谢昶和他的同学,别人问他我是不是就是那个弟弟的时候,他也总是很尴尬。然后很快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好像都有苦衷,也都不容易。其实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在不断的提醒他们某些事实,连粉饰太平都做不到。”
“嗯。”沉默了一会儿后,陈雨青突然又说道,“但他们我管不着,我就管你。”
“管我?”
“马上放假了,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嗯,毕业后就没回去过了。”
“那行!”
“什么?”
“咱们去玩儿!我来做攻略,保证我们谢大人玩儿的开开心心的,连我姓什么都不记得!”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