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完美畸形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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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述恍然间清醒过来，他正坐在一间会客室中。右边，矮窗外是几棵快秃了的树，此外就是别的房子，全都只有一层高，更远的地方便是高耸的灰色墙体，铺天盖地地遮住半片天。
项述意识到自己在游戏里的那段时间中，他被带到了谷城。
项述冷冷地回过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还是那名女警，他看过她的证件，记得她叫任柯。姓任的挥了挥手，一个人从项述身后走上前——打扮看上去是医生。对方低着头对任柯说了几句话，项述看见那人的衣服外套上写着“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心里万分不爽，他竟然被当作和他继母一类的人。
医生说完话后退了几步，任柯坐直身子道：“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先前晕过去也许只是因为太过激动。但我们还是希望您配合调查。”
项述轻率地倒回座位中：“调查什么？我都说了我是被人骗来的。”
任柯看向项述，有的人确实有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项述正在生闷气，鼻底到人中的凹陷有着精巧的弧度，眼尾挑起，睫毛纤长却不翘，半遮着打下阴影。他脸上少有笑意，等着任柯发话。
“来谷城做什么？”任柯的语调毫无变化，“你根本就不在古城长大，为什么要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
项述微微眯起了眼，这段时间里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估计都被扒了个遍。只不过有一点奇怪，他和叶参朔一起长大，在同一间学校，甚至连父母都关系亲密。
“不是陌生人，很熟悉。”项述深吸一口气，不悦地解释道，“约我的是叶参朔，他请我来气象站商量一个项目的投资问题。他失踪了很多年，直到最近才出现，我只是想见他，没有别的目的。他在谷城研究所当研究员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机构。”
“失踪？”任柯问道，“你没报警？”
项述抬抬眉：“没用啊。看吧，连你都不知道。”
叶参朔消失之后，和他有关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项述怕他出事，又在无数次的碰壁中绝望，等到都快忘了这人时，叶参朔却又重新现身。项述在见到他安然无恙地生活着之后，所有的感情都融成了愤怒。就连当初叶参朔借走的钱也成了诈骗的证据之一。
任柯又问道：“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所有财产，请问她当年投建的‘康健会所’现在如何？”
“什么是‘康健会所’？”项述对此毫不知情，听到这又不满道，“你们还在查她的事？她已经死了十一年了！”
他继母名叫常谅，当年跳楼的时候，跟随她‘追求永生’的还有十几名病患，集体疯狂的行径引起过轩然大波。常谅的死被定性为自杀，但是她对其他陪同跳楼的病患说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
任柯的眼神十分复杂：“这几年来康健会所死了不少人，都和她当年一样，死前声称自己可以‘永生’。而‘永生’又是谷研所正在研究的，你母亲曾经和他们交流密切，直到现在，你手里的公司还和谷研所有利益输送。”
项述愣了愣，他几乎不关注公司的事情，专业啃老，时不时签文件，偶尔参加高层会议，从未在意过公司和别的机构有何联系。
他很清楚，谷城出过那么多意外，甚至落到了封城的境地，“坠落”是一个禁忌词。任柯凝视着项述说：“气象站的电梯一坠落你就知道了，请问你要如何解释？”
项述神色凝重，许久才回答：“无法解释，因为你不会相信我。”
她抿抿嘴，起身道：“行吧项总，这个月谷城分局会为您提供食宿，您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除了去谷城的墙外。”
“这是不合法的！”项述皱眉道。
任柯微笑：“谷城特殊，直到你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项述面带敌意地盯着她，不一会儿靠回椅背上，问道：“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对。”
“那我要去康健会所。”他说，“我连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总得去看看吧。”
任柯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了下来：“康健会所已经被查处停业了。”她眼神一动，“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项述轻哼了声，又道：“那康健会所如今的负责人我总能见见吧。”
任柯刚刚放松下来的神情又一次变得古怪起来。
‘
项述站在谷城分局门口的十字路口处，放学的学生嬉闹着跑过，红灯亮了又灭，挤成一团的数字从四位数变成三位数。
他冷冷抬头，对上街角一个深黑色的监控摄像头，它锁定着他的位置，缓缓转动方向，正中间有个小红点在闪烁。
任柯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朱垭”两字，还有一个住址。
项述对这个名字倒是有记忆。同样是11年前，他继母去世的同个月内，谷城飞艇坠毁事件的那个唯一幸存者就叫朱垭。
当时的项述正在被发炎的牙龈困扰，一下就记住了这个宛如在嘲笑他蛀牙的名字。更重要的原因是，谷城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都从此开始，可以说谷城建墙封城的罪魁祸首就是此人。
项述的手理了理衣领，他身材高挑，即便被失去的几个感官扰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贵气十足地端着少爷姿态。不过这时候，他除了自己身上的东西，无论触碰什么都会穿过，因此他没有带任何东西，就连任柯的纸条也没拿，就这么孤身前往朱垭家。
到底还是下班时间，谷城这方圆十里凑不齐半个人头的地方也喧嚣了起来，总有人抛来好奇的目光。
项述拐过几个街角，讶异地发现朱垭就住在谷城分局的隔壁连栋双层小楼里……真是巧得诡异。
他敲了门，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人打开一条缝，半佝偻着背，从下往上审视着他。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嵌在深陷的眼窝里，他好像有点营养不良，但是整个人很有精神，甚至称得上亢奋。
项述刚要自我介绍，那人便二话不说地邀请他进去了。
朱垭的房子是间一居室，进门两把小板凳，一张桌子堆满杂物，牙刷牙杯、书籍报纸、收音机……完全没有分类，项述看不惯。
这里没有厨房，厕所敞开，洗手池中浸着一个油渍满满的保温饭盒，推测是有人在照顾他。
项述看过的报道是11年前的，从未见过朱垭本人。
朱垭的两颊凹陷，眼神却很锐利，盯着项述不放，干瘪的嘴唇磨了磨才道：“你和她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
“谁？常谅吗？”项述的亲人只有继母，朋友也不多。他闻声抬眉，见对方跨过一把凳子，猛地拉开背后一面帘子，露出靠墙的小床——上面堆满了书。
项述简略地扫了眼，这些书无不和养生、长寿相关，几乎本本都在呐喊——看我，活到九十九！
朱垭屈身在其中翻找，摸出一个相框，举到他面前：“我和你妈一起进过游戏。”
项述略微怀疑地看着照片，他继母常谅，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婉笑容，和朱垭站在某个店面前，而这家店的名字正是 “康健会所”。
“你们都出来了？怎么做到的？”他诧异地问道。常谅确实说过“游戏”，不过他觉得那是精神病的胡话，而且常谅对他太过残酷……
朱垭有些得意地笑笑：“就这么出来呗——玩到最后的人能获得永生。”
“最后？”项述抬头，“永生不是技能吗？”
“什么技能？这是对胜利玩家的奖励。”朱垭把相框交到他手里，转身去搬角落中的椅子。
项述借此机会环视四周，目光停留在朱垭床头的一个监控摄像头上，那和街上四处都有的样式不同，是白色的，最下面有个三角形的图标。
他正要说点什么，忽然间一阵激灵，眼前再度被黑暗覆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完美畸形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