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同人》黑色吉祥

2、千年

　　区区东海, 能奈我何！

　　故人来访？
　　自从接任琼华掌门一职，故人……再没有了故人。
　　慕容紫英怔怔望着背对自己的孤高身影，许久，拜下身去。
　　“弟子慕容紫英，拜见师叔。”

　　回头，诧异。
　　走到慕容紫英身边，玄霄皱眉抓起地上人的一缕长发，苍白，如雪。
　　“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没有想到玄霄的第一句话会问这个。
　　慕容紫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玄霄的到来其实并没有太出乎慕容紫英的意料。
　　正如玄霄那时的话，区区东海，能奈他何！
　　“当年是紫英负了师叔！求师叔放过天河和琼华其它弟子！慕容紫英愿一力承担全部后果。”
　　“人既有七情六欲，彼此相处，发生争执乃是寻常，不过只要今生今世还能见面，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最怕黯然分别，从此天各一方，直至老死，就算想求得对方的原谅，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
　　“师叔？”
　　似曾相识的话。
　　慕容紫英抬头，茫然。
　　明明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人，眼中却保留着一丝清澈的稚嫩。
　　暗无天日的东海海底，冰冷，黑暗，千年之久。
　　这不是争执两个字可以担负得起的。
　　若非自己出手，玄霄根本不会得此结局，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玄霄如何报复自己，自己也无话可说。
　　“走吧。”
　　“师叔？”
　　跟在玄霄身后，慕容紫英不敢再多言。
　　也好，既然只找了自己，必然不会报复琼华。
　　无法理解的轻松感。
　　是因为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困了自己一千年的地方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琼华之地，慕容紫英没有太大反应，想必……再不会回来了吧，奇怪地是，自己对这个地方竟没有半点留恋。
　　“师叔！”
　　青鸾峰的方向。
　　脸色一变，慕容紫英顾不得其它一把抓住玄霄的袖子，跪下身子低声求道。
　　“千般过错弟子愿一力承担，求师叔放过天河。”
　　“不找他也可，我问你一句，你必如实回答。”
　　“师叔问话，弟子不敢有半点欺瞒。”
　　降落在青鸾峰瀑布处的巨石上，慕容紫英并没有起身。
　　“为何不升仙？”
　　“……为等一个人。”
　　“等到了么？”
　　“是……弟子等到了。”
　　不敢抬头去看玄霄此时的神情，慕容紫英不再说话。
　　“既然等到了……现在你又如何？”
　　什么？！
　　强大的压迫气息，慕容紫英扬头，九天玄女！
　　一如千年之前，高高在上的神。
　　一手将玄霄封在东海海底的神。
　　“玄霄！千年之前见你尚有悔过之心！所以将你罚于东海受罚！想不到你竟成魔返世！慕容紫英！你现在的修为已足以升仙，待我将此魔消除，你且跟我去吧……”
　　沉默，起身。
　　站在玄霄身侧。
　　剑匣低鸣，寒光在手。
　　“师叔既已成魔，弟子愿以身相随！”
　　不想再犯千年前的错误，不想再等待千年,不想……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这个人。
　　好一句以身相随！
　　玄霄大笑！
　　九天玄女……你终究不是人！
　　终究是懂不了人的七情六欲！
　　所以……
　　“滚回你的天庭去！”
　　长袖翻挥，玄霄冷笑地看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神。
　　真当自己不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在想什么吗？！
　　选择封印自己……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杀不了自己！
　　不让自己升仙……那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神……不过如此！
　　“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什么？”
　　“弟子知道！”
　　重新跪下，慕容紫英平静答道。
　　玄霄隐约皱眉，这个人……竟还和千年前一样！严肃刻板到让自己难以理解的地步！直到现在还跪么！
　　“紫英！是你么？”
　　天河！
　　抬头，玄霄将天河搂在怀里蒙上眼睛的一幕令慕容紫英大骇。
　　扑到玄霄脚下，慕容紫英用力抓住玄霄的袖子，刚想哀求，耳边就是天河茫然的声音。
　　“紫英，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他说什么？！
　　他……能看见了……
　　“大哥！你出来啦！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声音从兴奋一下子低落到谷底，再不明世事，云天河也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天河，我不忍下手，你却招招毫不容情！不错、当真不错！
　　云天河至今也忘不了玄霄说话时的冷厉神情。
　　“不恨。”
　　云天青和这个少年都是自己命中的劫！
　　玄霄淡然出声。
　　“真的？”
　　“真的。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么？”
　　后一句，却是对跪在地上的人说的。
　　“既然天河双目痊愈，弟子世间再无牵挂，从今以后，碧落黄泉！一切任凭师叔做主！”
　　明白了玄霄此时的意思，慕容紫英说的每一个字，皆毫无犹豫！掷地有声！
　　“紫英，你为什么跪着……大哥，你们要去哪里？能带我去么？”
　　“不能。”
　　不恨……却也无法爱上。
　　慕容紫英明白，所以才一直担心玄霄找天河报复。
　　天河的确单纯，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这样的人，往往会伤人至深。
　　“大哥……紫英……”
　　无力地出声。
　　许久，眼前依旧是玄霄一把将地上的紫英搂进怀里御剑离开的一幕。
　　如果……看不见就好了。
　　看不见就好了。
　　看不见……
　　大哥……
　　紫英……

　　“想去哪？”
　　“任凭师叔做主。”
　　“想去哪？”
　　“任凭……”
　　“想去哪？”
　　“即墨……想去即墨……”
　　想去即墨。
　　想去……看一眼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那漫无边际的绚丽灯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