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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知其喜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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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皇后一如往常,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几句话便应付了过去,见姐姐不愿多言此事,元竹枝也未再强求。
一路跟随两人的柳行丘正在殿外候着,瞥见那身统领袍,元竹枝心中多了些想法,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得问清姐姐的处境才能安心,元皇后既是不愿多讲,柳行丘那自是容易些。
有了法子,元竹枝轻松了许多,在偏殿陪着姐姐,没有旁人,这笑意便也真了几分,好似又回到了儿时,姐妹们相互扶持,那日子还算自在。
“姐姐你不常出宫,这些年宫外出了不少事,小云儿日日同我讲着,正好今日得了空,攒着的话也该说给姐姐听。”
元竹枝神秘兮兮的,钓足了胃口,元皇后日日在宫中守着,的确是闷了些,顿时对妹妹的话生了兴趣。
“小云儿那丫头,大大小小的事都爱寻来,往日城东李家公子结了亲,城北顾家少夫人生下龙凤胎,但凡是西景皇城发生的事,她都会一一记下,原先是日日守着姐姐讲,姐姐入了宫,她倒缠上了你,小云儿这性子也就只有你会待她好。”
小云儿年岁小,平日里闲着无事,便以此打发时日,只是可惜她未一道入宫,今日明面上是恭王夫妇进宫拜见,若是带上一个小丫鬟,也不大合规矩,因此,便让她留在了王府。
“小云儿心思干净,不似那般坏心思的丫鬟,讨喜着呢!我怎会嫌她,小云儿的消息也不知从何来的,听她说三年前姐姐在故楼山,见过的那棵半枯的古银杏树,而今又活了过来,开的枝繁叶茂,在山下远远的就能瞧见。”
三年前的上元节,故楼山下的灯火通明,唯有那棵古银杏黯然,许多人瞧过,皆道救不活,如今恢复了生机,也是奇了。
“人有命数,树也有祸福,能死而复生,这古银杏也是福运,以往娘亲常在这树下练剑,若知这树还活着,每年中元节也能停些日子。”
“说起娘亲,竹枝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貌了,不过娘亲在世时,总说姐姐更像她,竹枝见了姐姐,便也觉着娘亲就在身边。”
元皇后莞尔笑了笑,她疼爱妹妹,自是不会有假。
“我们一个性子像娘亲,一个容貌像娘亲,姐姐倒是羡慕竹枝呢?继承了娘亲的名号,这京城第一美人,姐姐可不如你。”
“谁说的!竹枝才不是什么美人,姐姐才是,西景的元皇后,容貌自是一等一的。”
“你就会说些好听的惹姐姐开心。”两人相视一笑,这喜意由心,更衬得偏殿比正殿自在。
“对了!竹枝在恭王府可还好,让你住在那,姐姐不大放心。”
昨夜元皇后梦见了些不吉利的事,只恐妹妹受了委屈,南宫逢元虽说还算恭敬,可这人有两面,谁知他是个怎样的人。
元皇后的担忧全写在脸上,为免姐姐为自己忧心,元竹枝赶忙说道:“他还算守礼,想来也是个正人君子,姐姐多虑了,我在恭王府还有小云儿陪着,哪有什么委屈。”
“没受委屈就好,只怪姐姐未能为你求来自由,这婚事虽说已经作废,但明面上还得维持恭王妃的身份,一半自由,一半枷锁,姐姐心疼着呢!日后他若惹了你,只管同姐姐讲,姐姐定不会饶了他。”
“姐姐放心,竹枝……在恭王府一切都好。”
元皇后很是严肃,她与西景帝不和,便也对恭王不喜,护短之心显现,元竹枝有这么个姐姐,也是福气。
问起南宫逢元对她是否守礼,元竹枝瞬间想到了今日入宫时的那一幕,这人好生无礼,莫名挽着她的手,偏偏还在宫人面前。
若不是记着她还得担着恭王妃的身份,她才不会任由南宫逢元执手,想到此,元竹枝更加笃定恭王是个登徒子,一定没安好心。
这伪君子,可不算是君子。
在宫中寻人的南宫逢元,若是知道元竹枝对他有这般深的误会,怕是会向西景帝诉苦吧!
明明小心翼翼守着的女子,偏偏对他误会之深。
西景帝与南宫逢元在青鸾宫外寻了一会,后有宫人来报,说元皇后在偏殿之中,两人便又向青鸾宫而去。
只是,途中遇上了西景龙卫司的人求见,说是有急报,两人不得不去见那人。
这西景朝设有两卫,一是龙卫,二是暗卫。两者职责相同,只是一个可以在明暗处自由行动,一个行的却皆是暗处的任务。
设两卫,也可相互监督,以免一方职权过大,只手遮天,不过龙卫司的统领一向不为世人所知,暗卫统领柳行丘却常在宫中行走,明面上做个带刀侍卫,护卫西景帝。
也不知龙卫司查出了什么,竟让两人匆忙赶回了明君殿,路过青鸾宫也未做停留。
一刻钟后,明君殿传来西景帝大怒的声音,宫人皆是垂首在殿外候着。
顺着殿门望去,便能瞧见南宫逢元坐在一旁,殿中长跪不起的人蒙着面,想必是龙卫司的人。
“皇兄稍安勿躁,此事非是无计可施。”南宫逢元劝慰着西景帝。
“朕怎能不气,慕阳侯将狼卫的给了肃远王,他目无君上,行事如此,半分没有顾念兰若,朕……”
西景帝闭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惧慕阳侯与肃远王合作,他怕的是若是处置了慕阳侯,元皇后该如何?
“皇兄,臣弟三年前在狼卫中安插了几人,若是他们能够胜任新一任的狼卫统领,那这一支精锐,便可……为皇室所用。”
南宫逢元此言一出,西景帝猛的睁眼,侧目询问着。
“据朕所知狼卫皆是父死子替,世袭制的狼卫,你如何能安插进自己人?”西景帝知道南宫逢元一向有谋略,不过能做到这些,他很是惊讶,原先他也曾派人混入狼卫,可从未成功过。
“皇兄有所不知,这父死子替,也就只有一个狼卫名额,但一个父亲,可不止有一个儿子,人有善恶,也能辩忠奸,比起侍奉肃远王,自然是选皇兄才是正道,总有人能明白这一点。”
西景帝展颜看向南宫逢元,恭王为君无忧,自是胜过了旁人,也省了许多人手。
“你安插的人,忠心如何?”
“家世清白,忠心可鉴。”南宫逢元选的人,经过多方考查,想来也是能用之人。
西景帝对狼卫一事,渐渐放下心来,有南宫逢元作为,他少了几分顾虑,如今更让他担忧的是肃远王。
西景帝目光移至下方,龙卫司那位蒙面的男子依旧恭敬侯着。
“肃远王这阵子有何动静?”西景帝问道。
“回陛下,肃远王正张罗着其子的婚事,打算借机拉拢朝中大臣。”
“他倒是狼子野心,父皇当初留他一命,又给了他自由,他非但不知感恩,还妄想取代朕,逢元,这一次朕不会再忍。”
肃远王与先帝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今成了这般局面,也是让人唏嘘,那张椅子,好似有什么令人神往的法术。
肃远王乃是西景帝的八皇叔,他身居高位,不能做忠臣,便只能是逆臣。
南宫逢元静默不语,他知皇兄这一次是真怒了,即便曾答应父皇容忍肃远王,可如今这局面,哪能再忍?
“皇兄这些日子便留在宫中,宫外自有臣弟,肃远王近日与赤衣阁有往来,恐对皇兄不利,皇兄身边多派些人守着,以免赤衣阁的人下杀手。”
“好大的手笔,连赤衣阁的人也请了,朕很是好奇肃远王会花多少银子买朕的命。”西景帝未有惧意,反而是把玩起了桌案上的玉玺。
“皇兄不可小觑,赤衣阁的杀手从无败绩,若与皇室为敌,不得不防。”
“一个赤衣阁罢了!朕还不放在眼里,朕有龙卫与暗卫护驾,还怕他不成,倒是逢元你在宫外要万事小心,莫要再像三年前那般,若有什么好歹,朕可失了左膀右臂。”
“臣弟会多加小心。”
西景帝紧盯着玉玺,眸子聚拢,他看向龙卫微微说道:“可还有事要禀告?一并说了。”
龙卫思索了片刻,恭敬说道:“陛下要的青黛云纹团扇,有消息了。”
“哦!它在何处?”西景帝将玉玺扔在了一旁,急切的看着龙卫。
“在……在恭王府。”
西景帝侧目而视,赞许道:“逢元,这团扇朕寻了许久,不曾想竟在你这。”
“臣弟今日回府后,再派人送进宫来。”
“皇兄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么着吧!等兰若生辰那日,朕邀竹枝与你一道去故楼山观灯。”
青黛云纹团扇是制扇大师千无,最后制的一把扇子,这价值之高,西景帝以观灯一事交换,在旁人那不是等价,在南宫逢元这,却是行的。
若是他自个相邀,元竹枝定会拒绝,有这么个由头在前,便也能成事。
“多谢皇兄。”南宫逢元拱手说道。
龙卫司的人禀报完后,悄然退下,没有惊动旁人,算着时辰,尚食局的菜式早已备好,西景帝赶忙从高位上下来。
“只顾着政事,差点忘了今日要在青鸾宫用膳,我们得快些去了,兰若未用早膳,这个时辰,怕是也饿了。”
“是皇兄。”
不出两人所料,当他们赶到青鸾宫时,元皇后正在用膳,哪里有等人的意思。
元竹枝原想等人到了再用膳,只是姐姐说没有大碍,先行吃一些也无事,她拗不过姐姐,便也浅浅吃了些。
西景帝与南宫逢元再次进殿,元竹枝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惟恐姐姐被怪罪,反观元皇后却是神色平常。
“陛下来迟,臣妾先行用了膳,若是……”
不等元皇后说完,西景帝抢先一步说道:“不妨事,兰若不用等朕,是朕自个误了时辰。”
西景帝认错的态度,哪像是个皇帝,元皇后闻言也是顿了顿,启唇的话又收了回去,眸子松了松。
南宫逢元坐在元竹枝一侧很是安静,许是明白自己不讨喜,以免多说多错,维持着一定距离,也能改变元竹枝对他的看法。
此时的气氛缓和了些,大抵是众人心中都明白,身侧的人不能割舍,便也愿退一小步。
“竹枝愣着做什么,可是尚食局的菜式不合胃口?”元皇后见她不动筷,觉得很是奇怪。
元竹枝正要答,南宫逢元却道:“许是这汤里放了姜沫,她不喜食。”
说完,南宫逢元拿起汤勺,将姜沫尽数舀出。
众人心思各异,元竹枝亦是不解,南宫逢元竟会知道她的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