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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练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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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什么!”
白绮跳下桃树,在临风儿后脑呼了一巴掌,板着脸否认:“我只是看他讨喜,想多看看他而已!”
临风儿抱住脑袋,往后跳开数米,连忙改口:“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像你见着喜欢的花花草草便会移栽到住处,然后盯着看上半个时辰那样?”
“差不多,不过也有些区别。”白绮倚在树干上,仰头饮一口酒,目光悠远,“普通花草我看半个时辰便腻了,但他,我想一直看下去。”
临风儿皱皱鼻子:“你是这么长情的人吗?”
“如果对象是他,我应该是吧。”白绮轻轻一叹,“临风儿,替我取纸笔来。”
“做什么?”临风儿奇怪地问。
“我想画一幅苏意的画像。”白绮晃着酒壶,语笑阑珊,“想见他了。”
房间内,苏意并不知晓客舍里有人在思念自己,只是老老实实按照时间表例行睡前修炼,蕴养灵台间的本源剑气,再将剑气引入新得的长剑中,令二者相互“打磨”、熟悉,增加熟练度。
一个时辰后,他修炼完毕,睁开眼凝视平放于膝前的长剑,指尖触上,感受它的欢喜而舒适的意识。
“爹亲说,修习风月九剑的剑客一生只会有一把真正的佩剑,互为彼此的依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苏意扬起嘴角,“以后你就叫青萍。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你我往后便一起修行,共同进步吧。”
青萍剑锵然一声鸣响,声音清亮,久转不绝。
次日一早,苏意早早地起身,在院子里的水池旁洗漱之后,立刻迎着天边第一缕晨光开始修炼。
他心境通明,意志坚定,因而在观心境的修行无所滞碍,只要再磨砺几日,便能水到渠成地修至观心境大圆满,向下一个大境界发起攻势。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抓紧提升风月九剑的进度。
苏意默默给自己增加了一个KPI。
等苏凭易和苏衷步出房间,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彼时,苏意刚刚完成基础修炼,正准备练习风月九剑的九招剑式。他已经把动作记熟了,但剑式之间的衔接略显生硬,运用起来也不纯熟,大概与他毫无实战经验有关。
他正苦恼于如何改进这一缺点,看到昨日说要教导他的苏凭易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去。
苏衷见状,当即笑道:“那父亲便教导小弟练剑吧,孩儿稍后会命人送来早饭,这便先去处理事务了。”
“去吧。”苏凭易颔首。
苏意听到这话,也乖乖地向他挥手道:“大哥再见。”
揉揉小弟的头发,苏衷带着愉悦的心情化光离去。
长子离开后,院中静了一瞬,苏凭易旋即在水池边的石桌旁坐下,沉声说道:“意儿,你将九招剑式练一遍给为父看看。”
“好。”
苏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让心绪恢复平静,继而举起青萍剑。
乍然有风拂过,吹起苏意束发的带子。他顺着风势旋身出剑,引本源剑气进入青萍剑内,而后持剑闪转腾挪,灵巧变换,招式更迭犹如行云流水,连贯地把整套剑式练了一遍。
苏意原身是有剑法基础的,但这点基础与风月九剑的难度相比不值一提,他也是下了很大功夫才把招式记全练熟。
希望天道酬勤。
最后一剑刺出在空气中打出裂帛般的声线声响,苏意顺势收剑站回原地,惴惴地等着苏凭易指点。
苏凭易淡淡的面色看不出喜怒,亦无批评或夸赞,只是从整体出发,为他点明五个要害问题,再道:“再练一遍,这次尽量做到改正这五个错处。”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苏意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专注精神,应声之后马不停蹄地出剑。
第二遍练习下来,苏意有些气喘,额头冒了些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第二遍比第一遍更加累人,明明只是几个动作的微调,却耗费了比之前两倍甚至更多的力气,这让他怀疑自己之前的练习是不是真的不够到位。
苏凭易却仍不点评,又指出五个错误,其中一个是上回就说到的,被他漏了。
苏意擦擦汗,大概明白了他的教学方法和自己的进益,也没有废话,剑身一转直刺前方。
第三遍,又指出五个问题,其中一个与第二遍提出的相同,第一遍的错误不再重犯。
第四遍,五个问题,其中一个与第三遍提出的相同,第一第二遍的错误不再重犯。
第五遍,五个全新的问题。
第六遍,五个全新的问题。
第七遍,两个问题。
第八遍,一个问题。
第九遍……
第十遍……
在苏凭易精准的指导下,苏意一扫自行练习时的轻松写意。他越来越疲惫,一遍比一遍累,但对剑式的掌握程度却直线上升,就连先前不知如何突破的转招滞涩瓶颈都自然而然地踏了过去,不需要另外练习,更不需要什么指点。
第十遍练习结束之后,苏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臂酸疼得微微发颤,精神上却无比畅快,甚至还想再来十遍。
其实很多时候人们不努力并不是全然出于懒惰,而是努力却看不到成果。如果他以前学习能像今日这样有即时反馈,或许清华北大对他来说便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不错。”苏凭易终于露出笑容,“这九招剑式你已掌握纯熟,再想有所进益,便要到实战中慢慢领悟。”
这也就是说,单纯练习能累积的熟练度他已经拿满,不必再苛求了。
苏意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人一放松,疲倦不堪的身体便不自觉地倒向地下。
他正想顺势坐下歇会儿,却见苏凭易一招手,自己便飞到他身旁,坐在他旁边离得极近的椅子上。
“辛苦了。”
苏凭易捏着袖子为苏意擦拭额前汗水,随后并指凝力,在他手臂、膝盖、肩背等几处穴道轻点数下,温暖的灵力涌入他体内,淌过经脉穴位,舒缓疲劳。
苏意慢慢喘匀了气,笑道:“谢谢爹亲。”
苏凭易唇角微弯:“嗯,不必谢,这是为父应该做的。”
正当父子二人说着话时,院外一名弟子送来了早饭。有灵米烹制的米饭、清爽可口的小菜,以及几盘色香味俱美的菜肴。
饭菜里灵力充沛,香气诱人。苏意刚练过剑正饿着,一嗅到它们的香味,肚子便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好了,先吃饭吧。”苏凭易将米饭与筷子放入他手中,眸底含笑,“吃完父亲再教你对战时如何使用风月九剑。”
“嗯嗯!”苏意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扒了口饭,然后下筷夹菜,第一筷子的菜放到了苏凭易碗里,“爹亲也吃!”
苏凭易十分高兴地应下。
他喜欢指点儿砸练剑!
他要一辈子指点儿砸练剑!
……
云下学宫,居于烟波浩渺处,无垠云海如天梯石栈勾连学宫几处门扉,云路直通太上府。
此时此刻,学宫的藏经阁内忽然发出一声书册坠地的声响。一名中年男子重重摔掉手上的经书,气得吹胡子瞪眼。
藏经阁东面有一扇宽而大的窗,窗上有一人斜倚,昏然欲睡,然后被这冷不防的声音惊醒。
鹿明月懒懒地掀起长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白讲师又怎么了?可是哪名学子的表现不如你意,又惹你生气了?”
白冷眉沉哼一声,抬眼看见他逆光的俊雅侧颜,又哼一声。
“我白家世代于云下学宫教书,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为家族子女争一个内定的入学名额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鹿明月懒散地应声,“反正挤占的是别家孩子的名额,你当然不用觉得过分。”
觉得他在阴阳怪气,白冷眉怒道:“这也是宫主同意了的事!何况我儿子天资聪颖资质非凡!纵然没有这个名额,考上学宫也是迟早的事!我不过不希望他蹉跎时光,为他争取一个本就会有的机会,有何不可!”
“你激动什么?”
鹿明月诧异而茫然地转头看过去:“我并没有说此事不可啊。”
“你!……”
白冷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他怒气冲冲,却让他更是疑惑。
无内鬼,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怕他气出毛病,鹿明月虽然不解,但也强忍着困倦正色道:“名额不是已经发下去了吗?白讲师为何又拿此事说道?难道有什么变动不成?”
“哼!”
白冷眉气得一甩袖:“那苏家的苏凭易醒了,说是想回云下学宫授课。他的小儿子也找回来了,要参加十日……不,九日之后的考核!”
鹿明月不明所以地歪歪头:“这不是两件好事吗?”
“好个屁!”白冷眉怒爆粗口,“宫主方才问我是否该为那苏家的黄口小儿留一个名额,意思就是让我把我家儿子的名额让出去!他苏凭易的小儿子才开始修行,哪有本事通过考核!不好生准备十年后的那场,非要挤占这一届的名额,亏他苏凭易从前还是人族领袖,竟也这般不通事理!”
鹿明月听出味道来了,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去。
“你不是说你的儿子天资聪颖资质非凡,何不让他自己去考?”
“这是两码事!我儿子的名额绝不能让给任何人!”
白冷眉暴跳如雷,像无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抖着嘴唇说:“不行,我这就去回绝宫主,另外也要让我儿子提前准备。他苏凭易定是要给他小儿子准备许多考核用的法器的,我们白家也不能示弱!定要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儿子用上!”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说罢,他急匆匆地出门去,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鹿明月“啧”了一声:“怪道你教不出好弟子,如此自私短视,真不知宫主还能忍你几年。”
“苏先生啊……他那样光明磊落的人,才不会拿这个所谓的内定名额。”他翘起二郎腿,闭着眼不紧不慢地道,“除了你和你那不学无术的懒惰儿子,参与云下学宫考核的其他世家大族之人也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