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妻投喂指南》醉后渔歌

7、第 7 章

　　第7章

　　管家皱着眉头，马车上的回门礼其实是一份，是送到桑老大家的，成婚前也是这个流程，这次大夫人也是按照这个拟的礼单。

　　屋内陈月娘跌跌撞撞奔出来：“枝儿，枝儿……”
　　桑枝一把扶住陈月娘，见她脸色苍白步子虚浮，惊道：“娘，你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枝儿……”陈月娘抱着桑枝嚎啕大哭，“我苦命的枝儿……”

　　跟在陈月娘后面出来的是陈大舅母和她家大郎陈栓。
　　桑枝一边搂着陈月娘，一边对陈栓道：“栓子哥，快，帮忙搬东西。”
　　“搬什么？”陈栓问。

　　桑枝朝他眨了一下眼：“我的回门礼。”

　　陈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妹子看着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便撸起袖子上前，但被两个小厮给挡住了。

　　管家跳下马，看了一眼周围围着看热闹的村里人，小声道：“二少奶奶，要不咱先去老太太那里让老太太过一眼，然后老仆再让人给二少奶奶送回来。”
　　“不用啊。”桑枝先将陈月娘交到大舅母手里，然后才笑吟吟看着管家，“正好就到我家门口了，省的来回跑了。”

　　“桑枝。”桑宁跳了下来，脸色很是难看，“你非得在这里丢人吗？”
　　“丢人？”桑枝惊诧，“我回自己家有什么丢人的？”

　　桑宁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警告她：“桑枝，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嫁进程家都是因为我，别不要脸。”
　　桑枝撩起眼皮盯着她，目光变得冰冷：“我自然记得我为什么嫁进程家，你最好也别忘，谁都别忘。”这里面可是有原主的一条命呢。

　　桑宁被她冷漠的语气吓了一跳，再回神时，桑枝又笑眯眯的：“堂姐，我看到你奶奶和你娘往这边来了，你确定要为了这点子东西闹起来吗？”

　　桑宁：“是你在闹。”
　　桑枝低笑：“我不怕闹的，反正我不要脸，但你可是程家的大-少-奶-奶呢。”

　　桑宁脸色一变，抬眼时就看到不远处骂骂咧咧往这里走的桑老太，再一扫是村里人看热闹的视线，她深深吸了口气，对管家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既然枝妹已经到家了，要不就先将礼物搬过去，省的王叔你来回跑。”

　　管家也看明白了，这个二少奶奶不是个省心的，便点了头。

　　马车上拉了什么东西，管家是心中有数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必要为了这点儿东西闹得不好看，而且桑大家也不值得他维护。
　　管家指挥着小厮搬，桑枝就站在一旁瞧着，管家不愧是管家，不偏不倚，将原本一份的东西愣是丝毫不差的分成了两份。

　　桑老太已经冲了过来，一过来就破口大骂：“谁让在这卸车的，怎么不回家？”

　　管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桑宁一把拽住桑老太：“奶，先回家，回家再说。”
　　桑老太跳着脚要骂街，桑宁低声道：“奶，程家人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儿等我走了再说。”

　　桑老太脑子倒是还挺清楚，几乎一瞬便安静了下来，只狠狠剜着桑枝，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她。

　　桑枝才不管她呢，扶着陈月娘进了家门。

　　“二少奶奶，老仆现在去大少奶奶家里，回府的时候过来接你，珊儿，好好伺候二少奶奶。”
　　珊儿应着，管家便转身出去了，马车也从门前离开。

　　陈月娘坐在凳子上拉着桑枝的手，这泪就一直没止住。

　　桑枝拿了帕子给她拭泪：“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我爹呢？”
　　“你爹……”大伯母刚开口，便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儿呢。”

　　桑枝回头，就看到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精瘦汉子走进了院里，确实是原主她爹。

　　“爹？”桑枝有些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陈大舅也走了进来，叹口气：“你爹担心你。”

　　原来，那日桑老二去县里找桑枝后，被陈大舅的话点醒了，他闺女已经嫁了，他若去闹只会对桑枝不好，但他又实在担心她，陈大舅说三日回门，到时看看程家会不会让桑枝回门，若不让，他们再去程府找人。

　　桑老二不愿意回家，要在县里等桑枝。
　　陈大舅便让陈二舅他们先回去，顺带着把陈月娘送回大丰村，他陪着桑老二在县里等人。
　　好在陈大舅在县里有个同村，那人是个店小二，他给了两人方便让两人住了两晚柴房。

　　今日一早他们就去程府那里瞧，看到桑枝坐上马车往大丰村走，两人这才跟了上来。

　　桑枝看着蹲在那里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桑老二，替原主开心，她的爹娘对她很好。

　　桑枝也没浪费唇舌去安慰人，她今日回来能待的时间很少，必得将事情安排明白了。

　　桑枝看了一眼表情无辜的珊儿：“我要跟爹娘和说几句体己话……”
　　“我去门口待着。”珊儿很会看眼色，立刻转身出了屋子。

　　桑枝先看了一眼这破落的屋子，突然生了些忐忑出来。
　　“爹，娘，我要是被休了的话……”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桑老二闻言猛地抬头红着眼瞪着桑枝，“闺女你别怕，要是被休了，爹娘养你一辈子。”
　　陈月娘已经呜咽出声：“我苦命的丫头啊……”

　　桑枝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换个角度看，她穿越后没给她一对极品爹娘，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幸运了。

　　“枝丫头，你是怎么上的花轿？”陈大舅突然出声。
　　“我是被桑老大打晕的。”桑枝提起这个就生气。

　　“什么？”

　　陈大舅将之前桑老二打桑老大时从桑老大口中得知的事情说与桑枝听，桑枝也将自己如何成婚的事情说给家里人听。
　　双方交换了一下信息后，终于彻底明白了这桩婚事到底是如何生成的。

　　桑枝在马车上时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现如今更是清晰明了。

　　现如今这个朝代没有小说里写的那样看重嫡庶，所以程家两位老爷中，二老爷也就是程二少爷的爹更被老太爷看中，因为他极具经商天赋。
　　但二老爷并不想被限制在这永兴县内，总想着到处去看看，想要扩张家里的产业，后来便死在了行商的路上，那年的二老爷才二十五岁，程二少刚七岁。

　　这些都不是秘密，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太爷有心想要培养程二少，可程二少越长大越完犊子，加之老太爷因他没了爹他更是宠着他，于是这程二少就成了个啥也不是的废物，倒是程大少爷越来越出色。

　　这个朝代的财产分配也并非对子女的均分，而是会选出继承人将几乎全部的财产都给继承人，其他子女分的很少，但可以依附于继承人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将家族的荣耀继续传承下去，不然若是与现代那样均分，分不了两代，财产就被稀薄了。

　　所以程家的继承人便是程大老爷，等老太爷没了后，二房母子俩就只能依附着大房过活。

　　老太爷逼着大少爷娶桑宁，大房想将婚事推给二少爷，可老太爷不同意，所以大房便开始两头瞒。

　　这边逼着桑老大将桑枝一起嫁过去，那边又告诉老太爷是桑家挟恩图报一定要嫁两个闺女。
　　所以桑老大哪怕不想桑枝飞上枝头也只能妥协，而老太爷那边又因着桑老爷子已经过世，不想辜负这番恩义，便同意了。

　　而这一切不过就是因着大房那边不想二少爷娶的媳妇儿比得过大少爷罢了。

　　于他们而言只需要动动小手指的事儿，却赔上了桑枝一条命。

　　桑老二恨的牙都咬出血了，都是他无用，都是他无用。

　　“爹。”桑枝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得想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
　　“我得想办法被休。”之前桑枝只想着程二少不想娶她，可如今还牵扯到大房那恶心人的做派，她就怕等老太爷没了后，大房把桑宁休了却不肯让二少爷休她。

　　“爹，你得好好赚钱。”如果真有一天走投无路，有了钱才能有更多的生路。

　　听闻此言，桑老二又开始捶地，他若是能赚得着钱，他闺女又何至于此。
　　陈大舅也叹气，谁不想赚钱，可钱哪是那么好赚的呢。

　　“爹娘舅舅舅母别急，我会赚钱。”桑枝安抚他们。

　　几人看她一眼，又是齐齐叹息。

　　陈月娘将桑枝拉进屋里，撩起她的衣袖检查她的身体：“娘听说那个二少爷是个混子，他有没有对你……”已经嫁了人有些事情不能多想，她现在就怕那人对她的枝儿用粗。

　　桑枝笑着逗她：“没有，娘，我很好，那二少爷看不上我。”说着，还转了个圈给陈月娘瞧。

　　陈月娘却不笑，只默默掉眼泪。
　　桑枝无奈，揽住她的肩膀：“娘，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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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珊儿掐着腰站门门口拦着那些想要往院里进的人。

　　村里人见进不去也不硬进，就站在那里看着珊儿笑。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啊，这脸真白，这衣裳穿的也好，像个小姐，不像丫鬟。”
　　“这比枝丫头长得还好看，二少爷能看得上枝丫头吗？”
　　“小点儿声，说这些做什么，反正现在枝丫头是二少奶奶了，命可真好啊。”

　　“那也比不上桑宁，这程家的产业都是大少爷的，要是桑宁生了孩子，程家就都是她儿子的了……”
　　村里人齐齐发出羡慕嫉妒的感慨声。

　　珊儿：“……”可真敢想啊。

　　院墙上，大牛趴在墙头上喊：“叔，我娘做豆腐，豆浆熬好了，枝妹子不是爱喝豆浆嘛，待会儿做好了豆腐，再给你们送过来。”

　　陈栓走到墙角处接过大牛手里的瓦盆，大牛小声道：“枝妹子还好吧？”
　　陈栓叹气：“瞧着还行。”

　　屋内桑枝眼前一亮，豆浆，对，她有赚钱的法子了。

　　“爹娘，你们就先卖豆腐吧。”做事情得一点一点来，不能指望一口气吃个胖子，也得给她爹娘一个适应的过程。

　　“豆腐？”桑老二皱眉，却还是点头，“豆腐虽赚的少，但也能卖钱，爹多走几个村就是了。”
　　做豆腐是体力活，后半夜就得起来磨豆子，又烧火又熬煮的，也赚不了几个钱，一般庄稼人不干这个，白天下地就够苦了，要是再卖豆腐，那不得累死？
　　所以做豆腐的人家要么专门做豆腐，要么家里人口多，赚个辛苦钱。

　　“不。”桑枝眼睛亮闪闪的，“不算是豆腐，准确说应该是豆花。”

　　桑枝说干就干，接过陈栓手里的瓦盆，找出家里的棉布先将豆浆过滤一遍然后倒进锅里，让陈栓烧火。

　　“枝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大舅母有些好奇，“我们都会做豆腐，豆花也会，没成型的豆腐就是豆花。”

　　桑枝转身去到桑老二和陈月娘的屋里拿出了一个小油纸包，打开后里面赫然是几块石膏。

　　陈月娘身体不好，常年喝药，石膏能入药，熬药的时候要先将石膏放进锅里熬煮后再放药，所以郎中给包了一些单独放着，桑枝也是刚刚听到豆腐时想起来的。

　　拿过石臼子交给桑老二：“爹，砸成粉，越细越好。”

　　桑老二现在脑子一片混沌，闺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拿着石臼站到一旁默默砸，越砸越起劲，把这石膏当成了桑老大，那日打桑老大打轻了，好在现在枝丫头还好好的，若她出了什么事情，他非杀了桑老大不可。

　　豆浆很快就翻滚起来，桑枝开口道：“盐卤点的豆腐粗糙，这个点的豆腐嫩。”后世大家在网上为了南北豆腐大战三百回合，现在嘛，可没有这个机会。

　　桑枝估摸着用量，将石膏粉分了几堆出来，用碗盛了一碗豆浆：“先试一下，我怕失败，点不好，卖相就不好了。”

　　桑枝试了两次都不太成型，有些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第三次减少了些石膏粉用量后，滑嫩嫩的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滑洁净有弹性的豆花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众人惊呆了，他们自是做过豆腐的，可这样细嫩且平整的像一张白纸的豆腐却是第一次见，不，白纸并不白，这豆腐可是白的很。
　　而且这豆腐竟然没有坑坑洼洼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陈栓抢先用勺子盛了一勺放到嘴里，大舅母给了他脑袋一巴掌：“看给你急的。”

　　陈栓挠着头：“挺滑溜的，但……也不咋好吃啊，没味，一下子就滑下去了。”他们做的豆腐虽然糙但有豆腐味，还能嚼，这东西出溜一下就没了，这要炖菜，一筷子就去就全都散了。

　　桑枝估摸着用量将锅里剩余的豆浆都点完后，这才转身去调调料。

　　家里有酱油醋，还有青嫩的小葱，回门礼里有几斤红糖，桑枝调了两种料汁，也就是甜豆花和咸豆花。
　　加了料汁后的豆花卖相登时就上去了。

　　陈栓又是忍不住先盛了一勺甜豆花来吃，主要是红糖难得，他馋……
　　甘甜滑嫩，一种特殊的滋味在舌尖绽开，不等他回味，就咽下去了，豆花那特殊的香味掺杂着红糖的甘香，那滋味……

　　“太好吃了。”陈栓看着桑枝，一脸惊奇，“枝妹子，这也太好吃了吧。”说着砸吧了一下嘴回味。

　　看陈栓那丢人的样子，陈大舅夫妇实在是不忍看他。

　　“爹，娘，大舅，大舅母，都尝尝。”

　　桑枝将豆花推给他们，然后端起一碗甜豆花招呼陈栓：“跟我来。”

　　陈栓先端过一碗咸豆花倒进嘴里咂摸着味然后跟着桑枝往外走：“咸的不如甜的好吃……喊我出来干啥，妹子？”

　　“珊儿……”桑枝招呼珊儿。
　　珊儿跑进来：“二少奶奶。”

　　“给。”桑枝将碗递给她。

　　“什么？”
　　“你尝尝。”

　　珊儿看着那染着淡红的白嫩，眨眼：“羊乳做的？”

　　“你尝尝就知道了。”
　　“谢二少奶奶。”珊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舔着唇眨着眼，“这是什么，好好吃。”又细又嫩，甜滋滋滑溜溜，比单喝红糖水有滋味多了。

　　桑枝笑了笑，然后拽过陈栓：“珊儿，这是我哥，我娘病着，我担心她，所以让我哥隔几日便去程府说一声，到时就找你好不好？”
　　“你哥？”珊儿歪着头看着陈栓，“堂哥还是表哥呀？”她知道二少奶奶没有亲哥。

　　桑枝立刻明白了，这时候表哥表妹是可以婚配的。

　　“他家还有个表妹，到时让我表妹去寻我好不好？”桑枝看着珊儿。

　　珊儿歪了歪头：“好，表妹呦，不能是表哥。”说着还站到了桑枝和陈栓中间。
　　她们二房已经没有名声了，她要捍卫最后的名声。

　　“我给好珊儿再盛一碗，要咸的还是甜的？”桑枝哄着她。
　　“还有咸的？”珊儿眨眼，“咸的好吃吗？”

　　“好吃呀。”桑枝拽着珊儿往屋内去。

　　陈栓跟进来：“妹子，这个能卖，肯定好卖，怎么卖呀？”

　　桑枝用勺子盛了几勺到碗里，然后加入料汁递给珊儿：“这样一碗，卖……”桑枝竖了一根手指出来。

　　“一两银子？”陈栓瞪大眼睛，“有人买吗？疯了吗？”

　　桑枝忍不住瞪他一眼，真敢想。

　　“一文钱。”桑枝道。
　　“一文钱，这也太少了吧。”陈栓又瘪嘴。

　　“咸豆花一文，甜豆花三文，毕竟红糖太贵了。”桑枝道，“什么调料都不加的，一文钱两碗，自己买回家自己加调料。”

　　“啊？”陈栓惊了，“这能赚着钱吗？”

　　陈栓着一惊一乍的给桑枝逗乐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嘛。”她又没卖过，她哪儿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