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师尊重生了》明色秋

12、第十二章

　　若非亲眼见证，他也不敢相信藏书阁在修建之初还在阁中建立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浓重的血腥气从里面传来，让宋时玥不由得皱起眉，他本想施展法术驱除这血味，但是当他嗅到其中夹杂着龙的气息时，他停止了这么做。

　　这处密道与温尧有关联，宋时玥盯着脚下地板沾染着的血迹，眉头皱得更深，虽然它一向喜净，现在却强忍住了这股气味，绕着地道下行。

　　密道极长，似乎深入到山脉的中央，在宋时玥走进来后不久，他就听到身后传来重响，他转身去看，只见外边传来的光彻底消失了，现在只剩下悬挂在地道墙壁上的烛火晃动着照亮着这条道路。

　　听到这声响，宋时玥也明白了身后进来的道路已然关闭，前方或许会有埋伏，他的手掌摸到了自己腰侧悬着的剑鞘，边往下走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形。

　　幽深的地道弯弯绕绕，不时有水声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玩水，可这声音出现于此，很是古怪。

　　血腥味在越往里时就越浓重，这时候，宋时玥已然可以分辨出这血液上沾着的龙的气息，属于温尧了。

　　宗主将这次的事件嫁祸给温尧，让他进入大牢，目的就是为了采取温尧的血液么？

　　宋时玥走下最后一阶，来到了平地上。刚才的水声在他的耳边越发响亮了，他抬起眼，望见了一片血色的湖泊。

　　宋时玥快步走近岸边，他俯下身探查，果不其然其中混杂着温尧的血液。这么一想，温尧倒还真是顽强，不过他身为龙族的混血，恢复能力当然是强得可怕。

　　宋时玥站起来，他紧抿着唇，他盯着这片血水组成的湖泊，想不明白宗主刻意地要温尧的血做什么。

　　也就在这时，血水突然漾起来，波纹一圈圈绕着，又不断变大，似乎是水中的某种东西受到了惊扰，想要钻出水面。

　　宋时玥下意识后退一步，下一秒，大片的血水溅落在方才他所站立的位置，他不由得感到喉头一阵恶心，在血水形成的波浪完全落下去之后，巨大的阴影从前方投落下来，阴影几乎遮住了宋时玥的整个身子，与此同时，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宋时玥快速地在空中划着符咒注入灵力驱散这刺鼻的气味，稍后他抬起眼眸，看见了被束缚在血池中的妖物。

　　它的上半身还呈现出来人的形状，那是个好看的女人，她的眉目秀丽，此时垂眸看下来给人一种无尽的哀愁之感，而她的下半身还有大片浸没在水中，暴露出来的部分生长着蜘蛛似的步足，细密浓黑的触须从步足上生长出来，看起来十分可怖。

　　就在宋时玥抬头看这妖物的时候，妖物的上半身也弯折下来，于是它上半身生长的女人低下头，扑鼻的恶臭一下子刺穿了法术的障碍，萦绕在宋时玥的鼻尖。

　　宋时玥一时间被那股气味恶心得想要呕吐出来，但是下一刻，当他辨认清楚女人的样貌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古怪感从他的心底涌出来。

　　女人的面容，跟宋时玥记忆中的师母——宗主那死去多年的夫人，竟然重合起来。

　　宋时玥按着喉咙忍着恶心，唤出自己的银剑，正当落霜剑出鞘之时，女人似乎是慌张了起来，它从口中发出“嗬嗬”的响动，好像是被关在这太久了，她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讲人类的语言。

　　它只好将前端端歩足从水中抽出，在空中书写着字句。

　　宋时玥的剑悬在空中，维持着一种警戒的距离，他盯着妖物挥舞在空中的步足，问道：“你想和我交流？”

　　妖物上半身生长的女人点了点头。

　　她贴得更近了，似乎是在学习宋时玥刚才说话的方式，过了片刻，她才开口说道：“是江盂教你来？”

　　这一幕着实古怪。

　　宋时玥眯起眼睛，他盯着面前的怪物，道：“能保持清醒与人交流的妖物，真是少见。”其实这哪能叫少见，妖物能跟人交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上辈子堕魔成妖的温尧，也是疯疯癫癫的，听不进去人话的。

　　听到宋时玥的话，女人一愣神，它低下头，看着自己下身的蛛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鸣。

　　它无可抗拒地变得悲伤和疯狂起来，连话语都变得不甚清晰，“不是这样的，醒之前我不是这样的……”

　　“十八年前，我也不是这样的……”它自言自语地说着，人脸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它直起上半身，巨大的影子在地面摇晃着，它的身形也在水中晃动着，溅起大片的血水，“我们不该去那里的，十八年前，不应该的——”

　　它的声音低下去，在过了片刻之后又问道：“我泡的是什么？”

　　宋时玥说道：“以龙血为引，混合着人血的池。”

　　但是出乎宋时玥的意料，女人在听到宋时玥的话之后，它变得更加哀怨了，“龙？原来是江盂从遗址捡回来的那个妖物。是叫温尧吗，他还活着吗？”

　　宋时玥冷哼了声，他说道：“死不了。”

　　“那就好。”女人笑起来，它咧开了嘴，在人脸上几乎算是豁开了一张大口，血液从撕裂的嘴角处落下来，而这时候它也意识到了自己面部的变化，它潜入了水底。

　　宋时玥说道：”好什么？他最好死了。”

　　女人摇了摇头，它从水里冒出头，此时它的面部又完整了，它说道：“他不死，我们就不会死。他死了，我们都得死。”

　　话说着，它发出了神经质的笑。

　　宋时玥甚至懒得理会了，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留下的目的，不过他确认了妖物的智商确实不太高——他怜悯地瞥了眼泡在血池中的女人，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它，上辈子温尧活着也屠尽了整个越山宗的人，除了宋时玥被关押起来外，别的活物，不管是人还是妖，全都死完了。

　　等到笑声结束了，宋时玥问道：“温尧对妖物而言，极为重要？”

　　女人点了点头，她咧开嘴，说道：“我还能和人对话，就是因为他呀。不过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啊。”

　　似乎是因为许久没有见到活人，这女人表现出了极强的倾诉欲。

　　宋时玥看了看它的身躯，隐约地猜测着这池混着温尧血的池子有将堕魔而成的妖物恢复成人型的作用，这样而言，温尧的血确实是宝物了。

　　女人依旧在倾诉着，“十八年前，我们不应该去深渊附近探查的。江盂寿命将尽，他想要飞升，但是此片大陆之上早已没了飞升之人，而那处位置有着上古龙族留下的传承，传言，与飞升有关。”

　　女人停止了说话，它盯着宋时玥，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说道：“你知道古来至今，为何真正成仙者甚少，堕魔者却众多么？”

　　宋时玥眯起眼睛，他后退一步，在女人说出这话的同时，他莫名地感到有一股重压从头顶施加下来。

　　妖物是不可信任的。

　　不能再听下去。

　　宋时玥立刻施展了一个禁音术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法术能隔绝外界的话语，他后退着想要走出密道，但是女人后面的话语却直直地击穿了禁音术，在宋时玥的耳边响起。

　　“那是因为——”

　　后面的话语宋时玥没能听清楚，女人的话语变成了尖锐的啸声，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他做不到思考，甚至连站稳都有些困难，他急促地呼吸着，感觉到自己的额间流出了某种湿润的液体，抬手一摸才知道是鲜红的血。

　　女人凑近过来，它低下头，脖子被极限地拉长，凑到宋时玥的面前，它盯着宋时玥手上的血，嘻嘻地笑着，说道：“你想知道吗——”

　　语言在此时仿佛化作了尖刀，而在外力的压迫下，宋时玥下意识地唤出剑，利刃划破空气，将女人所说的话语隔绝在外。

　　见宋时玥拔剑，女人从池中又拿出两根歩足，它撑着从池中蹒跚地爬起来，却因为体型太大而又摔进了池水中，它还想再爬起来，却再也没有。

　　血水在此时沸腾起来，好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池中的血水翻滚着，似乎带着极高的温度，一时间那泡在池中的怪物被灼烧得尖叫起来，血水凝聚成了龙的形状，将池水中的怪物彻底地、完全地压进了水里。

　　而后刚才平息下去的血水再次沸腾起来，它们像是活物般蠕动着，组成龙的形状，从池中爬上来，小心翼翼地爬到宋时玥的身边。

　　宋时玥皱起眉头，他本能地感到嫌恶，银剑随着他的意识而动，朝着血水劈砍而去。

　　——噗嗤。

　　不像是砍到血水，而像是在劈到了某种活物，而后组成龙形的血液又化开来，退到了血池中，于是密室内一切归于寂静。

　　宋时玥垂下眼眸，他伸出手，抹去自己额角渗出的血珠，抬腿走到池边，俯下/身查看。

　　随着他指尖的血珠落入水面，池水这次却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他忽得因为失血而意识昏沉起来。

　　宋时玥缓了口气，他将要站起，却身身体一晃，将要坠入血水汇成的池中，却也在此时，见到池水翻涌而上，几乎将他全身吞没。

　　另一面，还处在牢狱中的温尧睁开了眼眸，他用手指抹过自己的嘴角，放在自己的眼前看，片刻后，他眨着眼睛，念道：“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