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v戾野v

3、第三章

　　从第二天开始，贺无就正式开始了他的打杂工作。因为整个后厨只有他一个是打杂的，所以他就得在后厨各个隔间里跑来跑去，（后厨每个隔间之间的窗户都用的是透明玻璃，为的是互相之间好传气儿），帮这个择菜洗菜，帮那个递盘子端菜，又帮前厅的服务生乘米饭加包子之类的……打杂的工作很杂，谁都可以使唤你，你也必须去做。

　　但其中有一个掌勺的老是会在贺无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喊他过去帮忙，被喊了几次，贺无发现他负责的菜不是晚上才需要准备，就是一些其他无关痛痒的他本人伸伸手就能解决的问题。再怎么迟钝，这也能看出来那个人是故意找他碴儿了，本来在贺无就在忙着在帮凉菜师傅摆盘，但那个人又在另一边喊他去做事了。

　　凉菜师傅是个四十多的大叔，姓王，他们都叫他吴师傅。吴师傅明显也听见了，看着贺无说“没事，你忙完我这儿的再去那边看看，我跟他说。”说着就朝那个人喊了回去，说他这边比较急，让他等一会儿。贺无听着凉菜师傅的话，就一直在凉菜房里呆着知道摆盘完成以后，才去了那边。

　　那边那个男生起先看到贺无没什么反应后，又不甘心的多喊了几次，一直没得到回应，然后又听到王师傅说他那边比较急，不甘心的应了一声“好”。应完又把手里拿着的一把茼蒿摔到了切菜板上，嘴里还嘟囔着“一个打杂的，刚上班第一天就知道偷懒找靠山，啧啧啧，这种人肯定呆不长久。张石，你说是不是？真不知道厨师长和部长是看上他哪儿了”

　　他身边站着炒菜的的张石，听到他嘴里说的这几句，皱了皱眉，只淡淡说了句“好好干活比什么都强，吴力志。”

　　说完这话张石就没再接张力志的话茬了，张力志听到这话觉地张石帮一个新来的有些不可思议便说“怎么一个个的都帮着新来的？长得帅有特权吗？”

　　吴力志没等到张石的回话，又看着旁边的张石把他当空气，有点生气的又摔了一下手里的青椒，咬了咬牙，只能听到切菜的声音比平常响亮了许多，切菜堪比剁肉的声响。

　　贺无没有他的打扰感觉心情都明媚了不少，一直在几个隔间里蹿来蹿去，面点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姓刘，还有给她打下手的两个阿姨也跟她是差不多的年纪。看着贺无就觉得孩子长得精神，还踏实，让干啥就干啥，心里都很喜欢贺无。

　　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喊贺无过来帮忙开一下蒸箱把蒸好的包子、花卷都从里面拿出来，放到旁边的台子上。贺无第一次开蒸箱门的时候不知道那个蒸箱门温度是很高的，毫无防备的就把手抓到了蒸箱门的把手上，那过高的温度立马就刺了一下贺无，贺无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开了抓着把守的手，但还是被烫到了两三根手指。

　　刘阿姨本来一直在等着贺无给他把做好的东西端过来来着，一直没等到，转头看了下贺无抓着手在那儿吹气，这才想起来，这个蒸箱还没有让他它冷却来着，估计孩子是已经烫到手了。想到这一茬，刘阿姨立马拿手边的抹布擦了下手，就走到贺无的身边看了下烫伤的情况，烫到了三根手指，几个指节那儿都红了。

　　刘阿姨看着贺无有些担心，“我刚才忘了提醒你那个箱子特别烫，哎呀，都是阿姨不好，快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一下烫到的地方，然后去外面买一支牙膏涂上，这儿你先不用管了，快快快”，说着就用手推着贺无的后背，一直推到了门边，才松手。

　　贺无 “不用”两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推了出去，看着刘阿姨又跑回隔间忙碌的身影，贺无想了想还是乖乖听她的话去卫生间冲手指烫伤的地方比较好。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头发偏长，人走得比较急，贺无也只能瞄到侧脸，挺好看，看着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身高蛮高的，比他高一点，他又想了想自己的身高，嗐，不说也罢。

　　进了洗手间以后，贺无站在洗手台边上拿凉水冲了一下烫伤的地方，冲完再看那几根手指的的时候已经起泡了，但是没有刚被烫伤的时候那么疼了。

　　便走出了店门，去外面的商店里买了一支牙膏，又想起来今天早上用的还是一次性的牙刷牙膏，自己要长住，就得买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他随便挑了点儿就去结帐了。

　　拎着手里的东西往回走的时候贺无觉得有一丝丝的肉疼，毕竟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百多了，真的太穷了。

　　他走到后厨人员专用的更衣室，拿出新买的牙膏挤了点儿出来涂到了伤口上，烫伤的地方立马有了点儿清凉的感觉，比灼烧感好了太多，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柜子里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厨师长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也没说什么，就提醒他还是小心点儿，不要受伤最好。

　　然后就让贺无该干啥干啥去了，贺无剩下的活儿也不是很多，就只剩下晚上预订包厢的客人点菜需要的一些食材了，他只需要把那一筐菜择好洗干净，就完事儿了。

　　等到晚上都上完菜的时候他就只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面点阿姨和糕点师傅那边他倒是不用打扫，一直都是她们自己打扫的。

　　每天晚上下班都是九点多左右，他在后厨每天跑来跑去的挺累的，回宿舍都是洗漱一下就躺床上睡着了，倒是跟他一个寝室的张石，每晚都拿着手机玩到很晚，偶尔他起夜的时候都能看到张石被窝里有手机的光线。

　　贺无看着玩手机的张石，决定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了就去买一部手机，晚上睡觉前拿来看看剧刷一刷也挺好的，手机也不用太贵能用就行，毕竟他还得存钱。

　　贺无每天的工作都是差不多的流程，给糕点师傅和面点阿姨搬搬面粉，帮凉菜师傅摆摆盘，择菜洗菜，偶尔把厨余垃圾用小板车拖出去运给运送泔水的师傅，最后就是打扫厨房的卫生。

　　时间就在他忙碌的生活下一天天过去了，他倒是记得自己进店的日期，只是每天都忙回屋就倒头大睡谁还记什么日子呢，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好像来店里挺久了，就问对面的张石这天是几号，张石看了了看手机日历就说“ 12月29号，要跨年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贺无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居然在这家店已经待了差不多一个月了，那这么看再过一两天，他就能拿到自己的工资了。

　　这么一细算，正好就是跨年那天他就能拿到全部工资了，正好用自己挣的钱给自己买个手机，当成没过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吧，自己送自己一个礼物。想到这儿，贺无笑了笑，得好好活着，还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正想着这些呢，就听张石问他“跨年店里聚餐完要不要出去看烟花？”

　　贺无想了想就答应了，他从小就挺喜欢放烟花这些的，开开心心看点儿美好的东西谁不愿意呢。

　　剩下两天时间也不算难熬，工作上手了就没觉得太累了。况且吴力志找他茬儿的伎俩也就那么几个，多了就摸清套路了，偶尔贺无烦了也会怼回去，后来不知怎的，吴力志找他茬儿越来越少，反倒是天天在贺无手里挨怼。其他人也就天天当看个笑话，娱乐一下，后厨的氛围还是蛮融洽的。

　　跨年晚上领完工资，众人就在店里吃了一顿火锅，期间经理还过来讲了一番话，大致是感谢店里员工的勤奋之类的，才让饭店的收入刚开店就很不错，然后借跨年的机会让大家热闹一下，最后临走的时候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包。

　　期间吃火锅的时候他们桌上都是年轻小伙子，喝了很多啤酒，一个个回去的时候都七倒八歪的，贺无还行，中间光吃东西了，虽然也没挡住一个个给他灌酒的，但确实没怎么醉，一群年轻的小伙子沿着大马路回去的时候还蛮壮观的，喝醉的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开始唱起了歌，各种神曲都来了一遍，偶尔路上有行人，就跟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们。

　　最后十一点多的时候才把他们一个个安顿好，张石和贺无算是几个人里最清醒的了，把吴力志扶到他房里的时候吴力志嘴里还嘟囔着 “来……继续喝，贺无，老子要跟你拼酒。嘴上功夫不如你，我还不信……喝酒我也赢不了你……”

　　贺无听到了，嘴欠的跟了一句“喝酒也不如我。”

　　吴力志好像是听见了，就继续嘟囔“喝酒算什么，我…….我要跟你切磋厨艺…… ”说着说着就扑到床上抓着被子把头埋了进去。贺无心想我一打杂的跟你切磋什么厨艺，这孙子真不要脸，倒也没继续跟酒鬼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