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妖语》冰室雪女

60、第60章：与过去道别（8）

　　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灵研会社团活动室内只点了一根蜡烛，暗淡的红橙色火光轻轻摇曳着，三个高中生围着蜡烛而坐，虎杖悠仁幽幽地说：“准备好了吗？那先从我开始了，我要讲的这件怪事是……”

　　他还没进入主题，门就被人一把拉开，外面的亮光一下子照进来，把还沉浸在鬼故事氛围里的三个人吓得半死。

　　“虎杖同学！加入我们拳击部吧！你的话一定能成为日本第一拳王！”

　　“先敲门再进来啊！”佐佐木捂着胸口骂道，刚才她差点心脏病发作。

　　虎杖悠仁拒绝道：“抱歉，我对拳击不感兴趣，再说我已经加入灵研会了，我很喜欢这里。”

　　“感不感兴趣，等你打过之后再回答我！来吧，我先带你去体验一下，用身体去感受拳击的魅力！”

　　“可我真的不想……”

　　“虎杖同学，我好像是前辈吧？”拳击部部长那两块硕大的胸肌肉有节奏地抖动起来。

　　过于拒绝前辈不太好，而且这个人已经不止一次找过他了，迫于想快点打消前辈的念头，虎杖悠仁只好和对方去了拳击部的练习室。

　　“先试着击打这个沙袋吧，让我看看你出拳的速度！要用力打上去哦！”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话：当物理打击与咒力冲击之间的误差在0.000001秒之内，能打出威力为通常2.5次方的“黑闪”。

　　于是，虎杖悠仁一拳将沙袋打飞，沙袋飞出练习室，飞向天空，在空中像烟花一样炸裂开来，密密麻麻的细沙漫天洒下来，震惊了校内所有人。

　　虎杖悠仁也震惊了，现在的沙袋这么不经打吗？话说黑闪是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厉害的招式？

　　先不管这些，在被老师抓到训话之前，虎杖悠仁以3秒跑50米的速度开溜了。

　　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眺望这所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这所城市很和平，这里很少有争斗，人与人之间都是互相帮助，礼貌谦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他很喜欢这里，每天在这片土地上醒来，去学校上课，按照爷爷的吩咐积极参加社团活动，交几个要好的朋友，社团里的两位前辈就是他很好的朋友。

　　他过着日复一日的安稳生活，虽然每天都过得一样普通平凡，但他很知足，没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

　　只是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他目睹了一场少见的斗殴，天桥底下有三四个高中生在围殴另一个高中生，被围殴的男生势单力薄，毫无还手之力，看着怪可怜的。

　　虎杖悠仁原本不想插手，但一想到爷爷对他的教诲，他还是遵从了“能救的人尽量去救”的原则，跑到桥下去阻止了那场斗殴，从施暴者手里救下了那个可怜的男生。

　　本以为只是一场顺手救人，和男生就此别过，却没想到会被对方缠上。

　　“你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你怎么会这么强？一个人打赢了他们这么多人，你平时是怎么锻炼的？我也想变得和你一样强大，请你教教我！”

　　虎杖悠仁好奇问他：“你为什么想变强？变强之后想干什么？”

　　他说：“生命这种东西，不该因为它的弱小而被人肆意掠夺，如果我能变得强大一些，那我就能从坏人手中守护那些生命了。”

　　男生真心求教，虎杖悠仁本就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又觉得对方为人不错，于是这天，虎杖悠仁又多了一个朋友，这个新朋友的名字叫吉野顺平。

　　之后的一天下午，虎杖悠仁偷偷带吉野顺平去了学校的拳击部，受到了拳击部部长的热烈欢迎。

　　“虎杖同学，你终于想通了要来加入我们拳击部了！还介绍了新同学来！”

　　虎杖悠仁含糊道：“我想再体验一次哈，学长能再借我一个沙袋吗？”

　　部长很大方让他随便挑，他挑了一个沙袋让给吉野顺平，练习击打的话果然还是沙袋好用，只是吉野顺平从来没打过，手上一点力道和技巧都没有，可以说打得很差。

　　虎杖悠仁不知道该怎么教，他的格斗技是浑然天成的才能，他又不擅长动脑子思考，要把这种才能教给吉野顺平，他觉得太难了，最后他完全是凭感觉说：“你的力道太小了造不成什么伤害，要不要试着把咒力包覆在拳头上再去打呢？”

　　“诶？”

　　“这种打法很强哦，要是打得够快，还能让咒力延迟，这个叫做迳庭拳。”

　　吉野顺平一脸茫然地说：“虎杖君，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咒力是什么？”

　　“咒力就是……”虎杖悠仁说到这里突然停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很奇怪的话，为什么会说出咒力这个词？咒力是什么？迳庭拳又是什么？

　　明明是从来没学过的东西，可虎杖悠仁就是突然会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是谁教他的吗？他却想不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黑闪。

　　我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大概没有做老师的天赋吧。”离开拳击部之后，虎杖悠仁显得比吉野顺平还沮丧。

　　“不，是我太笨了，听不懂你说的专业用词，而且变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吉野顺平安慰他，又提议说：“接下来要不要去看电影放松一下心情？”

　　一说到电影，虎杖悠仁立马恢复了精神，他和吉野顺平有一个共同的兴趣，就是观赏电影，上次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两人聊了很多恐怖猎奇类电影的话题，不过吉野顺平喜欢去电影院里看，虎杖悠仁看的大部分都是DVD，他都很久没去过电影院了。

　　既然是朋友的邀请，虎杖悠仁当然愉快地接受了。

　　“是《蚯蚓人3》哎，这电影都出3了啊。”

　　“1和2你看过了吗？”

　　“看过哦，我觉得第2部还蛮有趣的。”

　　吉野顺平深有同感：“对，是蛮有趣的，2比1好看多了！”

　　“因为第2部将完美主义的人如何豁出一切的感情波动描写的很到位，这一点很生动啊！”

　　听他这么一说，吉野顺平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难怪2能看下去，我之前都没想到这一点，只觉得蛮有趣的，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有趣，亏我还看了三遍……”

　　两人买了《蚯蚓人3》的票，等电影放映之后，虎杖悠仁莫名觉得电影剧情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看过了，看的还是DVD。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内容太过无聊，吉野顺平忍不住吐槽：“3拍得好无聊啊，比2差了好多。”

　　“因为2很有趣，我们对3的期待值太高了吗？而且总感觉中途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揍我。”

　　“诶？揍你？”

　　在电影放映没多久的时候，虎杖悠仁的内心就产生了怪异的恐惧感和烦躁感，这种感觉并非来自电影本身，而是他的身体记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看的过程中多次挨揍的经历，身体的疼痛记忆不会错的，只要是身体上发生的事情，虎杖悠仁有信心绝对不会记错。

　　反常的事情接连发生了三次，虎杖悠仁就算再笨也不会笨到一直无视这些反常。

　　“抱歉，有件事我想去确认一下。”他猛地站起身，跑出了放映厅。

　　来到外面走廊上，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接着他又穿过走廊，前往楼梯，最后来到顶楼天台上……这条路线他太熟悉了，他曾经和谁一起走过。

　　脑海里这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就是咒力残秽，看得见吗？”

　　“使用术式就会留下痕迹，那就是残秽……你要定睛凝神地仔细看。”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我有义务要优先照顾你。”

　　这个声音是……对了，是娜娜明。

　　他猛然想起和娜娜明一起来电影院调查咒杀事件，还想起了和咒灵的战斗。

　　时间和记忆仿佛都在快速倒退，一下子回到杉泽第三高中，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咒灵，第一次遇到伏黑惠，他还吞下了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

　　他全部想起来了，包括吉野顺平被咒灵杀害的事。

　　“虎杖君？你怎么了？”吉野顺平追上来问。

　　看着本该死亡的吉野顺平站在自己的眼前，虎杖悠仁好不容易抹平的心理伤痛又被揭开了，他微微颤着声音说：“对不起，顺平，我没有救下你，那个时候，我明明有机会救你的。”

　　“你在说什么？”

　　“在那之后我非常憎恨诅咒，曾一度希望世界上所有的诅咒都消失就好了，就像这里一样，不过这里是怎么回事？是我在做梦吗？你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就表示我确实在做梦吧？”

　　“什么做梦？我们不是在看电影吗？”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去意已决道：“对不起啊，不能和你继续看电影了，我必须要回我所在的世界去了。”

　　吉野顺平上来抓住他的手，求道：“不，不要走。”

　　虎杖悠仁拿开他的手，往后倒退着说：“理想的和平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世界是有着邪恶诅咒的残酷世界，我和你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啊！”

　　吉野顺平大声地问：“既然是那么残酷的世界，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为什么不陪我留在这里？！”

　　虎杖悠仁毅然地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啊！我是一名咒术师，我要去拯救那些受诅咒伤害的人，而且有些事只有我才能做到，我必须背负起这个责任去做！”

　　“拯救？”刚才还大吼的吉野顺平这时压抑着声音说：“那你为什么不先拯救我？”

　　“诶？”

　　周围突然间暗下来，场景变成了里樱高中，吉野顺平的脚边全是昏迷的同学，此情此景完全重现在眼前，虎杖悠仁顿时陷入和那时候一样的慌张和无助里。

　　“你不是要回到现实世界吗？那你好好看清楚，这就是现实世界的样子！”吉野顺平说着，一脚踩在那些人的身上：“弱小的人在这里只有被掠夺、被践踏的命运！”

　　“住手！顺平！”

　　“只要我想，我就能杀死他们！因为现在他们是弱者，我才是掠夺者！”

　　虎杖悠仁不理解：“你不是说过，生命不该因为它的弱小而被人肆意掠夺吗？你不是说过你想要守护生命吗？！”

　　“我也想守护生命啊！”吉野顺平愤怒又带着悲伤的情绪嘶吼起来，那双黑眸里显露出被黑暗浸透的绝望：“可是，这个世界逼得我不得不去掠夺生命！我若不去掠夺，他们就会掠夺我！掠夺妈妈！”

　　虎杖悠仁怔住了，吉野阿姨惨死的事件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口，疼得他说不出一句劝说对方的话。

　　“虎杖君，请你告诉我，妈妈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遭遇这种事情？人是没有心的，如果真的有心，那我们是被人心诅咒了吗？”吉野顺平所有的悲愤、不甘和费解全都化成了两行崩溃的眼泪：“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虎杖悠仁垂下头，再次感受到自己救不了人的无能为力，在现实世界里，他没能救下吉野顺平，连吉野阿姨也惨死在诅咒手中，他彻底见识到了诅咒的“恶”，那是最黑暗最纯粹的“恶”，毫无道理可言。

　　吉野顺平和吉野阿姨不该那样死去，他们的死是不正确的，而他离他们两个那么近，却救不了他们，这一直是他一个痛苦的心结。

　　他捏紧拳头紧咬着牙，拼命抑制住心里的怜悯和救济，低哑着声音说：“不，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回到大家的身边去……”

　　“虎杖君，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对我最真心的一个，是你打开了我的心扉，愿意跟我做朋友，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顺平……”

　　吉野顺平移开脚，还解放了地上的所有同学，他流着泪挤出一抹无望的苦笑，说：“可我还是讨厌这个世界。”

　　被解放的恶意如浪潮一样反噬过来，那些同学伸出恶魔般的魔爪在拖拽吉野顺平，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地狱。

　　“小吉野一直在盯着我的胸看，真是个下流胚子！”

　　“这家伙居然真的把蟑螂吃下去了，哈哈！超恶心！”

　　“你的脸上有虫子，我用烟头帮你烫掉它，我这是在帮你啊！”

　　他们接二连三的恶语戏弄，伴随着脸上扭曲的嘲笑，对生命的藐视，和玩弄他人为乐的病态。

　　吉野顺平痛苦地在中间挣扎：“这里的人没有心，没有罪恶感，他们随意践踏着弱小的我，肆意夺走妈妈的生命！这里到处充满了恶意，就像一片又深又脏的泥潭，他们把我死死地按在里面逃都逃不掉……”

　　真人也出现在吉野顺平的背后，两只手抓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同样丑陋狰狞：“顺平是仅次于那些被你当成笨蛋的人的笨蛋哦。”

　　吉野顺平竭力地朝虎杖悠仁伸手，哭着向那道唯一的光呐喊求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虎杖君，救救我——！”

　　“顺平——！”心理防线再也承受不住，彻底被瓦解，虎杖悠仁不顾一切地奔向吉野顺平，将他用力地抱住：“对不起！顺平！我不会扔下你的！不会再让你遭受上次的痛苦了，这次我一定会救你的！”

　　哪怕会永远困在这个梦境里，哪怕会因此丧命，但是朋友在向自己求救，他就一定要去救啊！

　　周围的恶意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头顶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然而在虎杖悠仁看不见的背后，吉野顺平一边哭泣着，一边露出了奸计得逞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