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让爷爷来收拾你！》嗜睡的木鱼

29、塑形茶

　　“Cut，NG！”程导的眉头已经皱成沟壑明显的川字，耐心彻底耗尽，“文芷仪，说几遍了，你演的角色现在走投无路，胞弟和族人都被俘了，心急如焚想向尹初求救，心底又放不下最后一丝尊严……你演的是什么？亲弟弟不知正在受什么酷刑折磨，你还能那么冷静？让你收着点激动的情绪，你就直接冷着张脸？有自尊不代表高傲，你现在是在求救，端着架子给谁看？还有你那美甲，现在什么境况，哪个走难的人还能保持干净整洁，何况美甲？要是不卸掉就不要让它出现在镜头！”
　　郝霜耸了耸肩，虽然很想程导继续教育已经不算是新人的生手演员，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上前“灭火”，“程导，先放饭吧，大家都这么饿着也不是事儿，正好再给她些时间调整，您说呢？”
　　程导看着监视器里的 “女演员”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挥了下手，意思是同意了。
　　“先放饭，大家都休息一下！”郝霜接收到讯号，即刻举起扩音器传达指令。
　　“程导，精益求精是好事，但……”颂澂斟酌了下用词，“现在的年轻演员机会多，进步空间大，就是可能还需要多些时间……”
　　“行了，小颂，你不用勉强自己给人说好话，”程导抬手制止颂澂的劝慰，“她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
　　颂澂那句“没有勉强”在听到程导的后半句话之后心安理得地咽回了肚子里，难得他想要像小叔建议的那样成熟大器（圆滑世故）些，毕竟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直言不讳（毒舌嘲讽），年轻的时候那样顶多被嘲年轻气盛、意气用事，粉丝甚至还会吹捧说就喜欢他的真性情，但现在若仍继续那般便是虚长年龄，其余毫无长进且不知好歹了。
　　圈里的风气如何，即便被自家小叔保护得再好，颂澂也不可能毫无察觉，他参演过的影视剧，进过的剧组不说数不胜数，那也是少不了的，撇去已经被放到明面上的各位导演的剧本喜好、选角习惯、用人标准等，背地里多的是与之背道而驰的小道道。
　　远的不提，就说现在这个剧组，按照程导惯来的用人准则，选用的演员确实都可说是俊男美女，即使是主配角的父母辈选的也都是风姿绰约、遗韵留存的中年演员，但当然程导并不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凡人，毕竟是一名称职的导演，电影人该有的艺术追求和尊严还是有的，以往没有演技长得再好看的人也入不了他的眼，可如今……
　　脑海中突然回荡着方才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句“带资进组”，颂澂眯了眯眼，又一名追求诗和远方的艺术家被现实与资本给打垮了吗？
　　“程导，剧组还需要投资吗？”
　　程家文被颂澂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菜都夹不住了，筷子中的酿苦瓜掉回了饭盒中溅起了几滴油沫子，颂澂反应神速地揪起长袍衣摆起身后退，动作连贯又敏捷，甚至姿势看起来还算优雅美观。
　　看着原本颂澂坐着的小马扎上沾染上了两滴油污，展一笑目瞪口呆，佩服地鼓起了掌，程家文也反应过来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叹了句“厉害”，周围的人闻声接二连三地望了过来。
　　颂澂额角跳了跳，暗忖：这两个老六！
　　“不愧是神仙哥哥！”
　　“……”颂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带着明显吹捧意味但又不算不符实际的话语，自己不是神仙，但气质出尘，也不能说对方说的不对。
　　若是展一笑知道颂澂现在的想法，只会觉得这人多少有些自恋，好在他不能读心，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早已再次放回自家祖父身上。
　　“展哥，吃好饭了吗？”展一笑见与文芷仪一同过来的展歌兮手中并没有拿着盒饭，嘴上也没有进食过的痕迹。
　　“啊……吃了。”
　　“……真的吗？”
　　展一笑显然不相信语带迟疑的展歌兮。
　　“嗯。”展歌兮眼神闪烁，颔了颔首。
　　“是吃的米饭吗？”展一笑眯缝着眼审视一脸心虚的展歌兮。
　　“我……”
　　“他刚刚喝了我的塑形茶，不能再吃东西的。”
　　展歌兮想要说什么却被文芷仪自以为是地打断了。
　　“塑-形-茶？”展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啊，你们要不要试试？”文芷仪举着一个小保温壶，一脸无辜。
　　“喝了多少？”展一笑已经顾不得长幼有序，声音豁然变得冷硬。
　　“……”展歌兮被瞪得有些不自在，还莫名有些心虚，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展一笑，总觉得现在的展一笑跟闹别扭的狗崽崽很像。
　　“喝了大概半杯吧。”文芷仪伸出手指在保温壶盖子上比了比。
　　不知道文芷仪是不是真的那么没有眼力见，但至少让展一笑知道了答案。
　　展一笑瞥了一眼文芷仪手中的保温壶杯子形状的盖子，不算太大，一整杯应该就一百毫升左右，喝了半杯……但这不是量的问题，也不知道这茶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众所周知所谓的塑形茶，虽然打着排毒养颜瘦身的旗号，实则就是药劲没那么猛的泻药。
　　啊，我的亲亲祖父啊，怎么就一会儿没看着您的功夫，您就什么都敢乱喝啊？展一笑内心在抓狂。
　　颂澂见展一笑长时间盯着展歌兮，面上还带着担忧焦急，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一反常态，主动与文芷仪搭话，“什么塑形茶，我可以尝尝吗？”
　　“当、当然可以。”文芷仪受宠若惊，手脚利索不少，已经倒了大半杯茶水到杯盖里，“要不要换个杯子？刚刚展歌兮的助理好像有多的一次性杯子。”
　　看来，刚才展歌兮还让助理特意拿了一次性杯子，就说洁身自好、（绯闻）防范意识极强的自家祖父怎么可能随便与异性共用杯具？
　　“……换。”颂澂顿了顿，还是无法接受用别人的杯子喝水。
　　“我去找我助理拿杯子。”展歌兮很有眼力见，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可以脱离展一笑si亡凝视的机会，于是快步走向正在不远处吃饭的可儿。
　　“你真的要喝？”
　　听到展一笑的问话，颂澂心情稍霁，没料到还没愉悦两秒，他点头后，只得到了展一笑一个轻飘飘的“哦”之后，心情变得比之前还要糟。
　　展歌兮拿着几个一次性纸杯回来的时候，只觉得气氛似乎更加不妙了，不敢多言，只自动自觉拔出一个纸杯伸向文芷仪面前接茶水，接好后又默默地递向颂澂。
　　颂澂轻声道谢，伸手要接，却被人抢了先。
　　“我先试！”展一笑夺过杯子，一脸英勇就义地将杯子送至嘴边。
　　“诶，小心……”
　　“烫”字还没出来，展一笑已经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出。
　　由于展一笑与颂澂站得近，几乎肩并肩，颂澂又过于关心展一笑，当展一笑喷水的时候，他没有像方才一样闪开，反而想凑近前查看人有没烫伤，而展一笑则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将人格挡开，以防自己“误伤”他人，因此，颂澂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仅凭本能反应往后退了退，一时不察便踩到了长袍下摆，脚崴了一下。
　　“小心！”
　　展歌兮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人一把，只不过姿势有点……
　　由于一只脚踩着长袍，重心歪向一边，即使反应过来也有心无力，无法站稳，所以颂澂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倚靠在展歌兮身上，展歌兮则一手揽其腰，一手扶其肩。
　　“……”展一笑心情复杂，这对CP竟有种该si的反差萌。
　　“咔嚓！”
　　展一笑敏感地看向相机拍摄声源处，在发现是花哥之后才松了口气，若是代拍或是私生，明天的头版头条指定不简单，尤其是颂澂出道至今零绯闻，这么一张一倚一搂的照片传出去，毋庸置疑热搜榜上立刻就会又多一对CP。
　　“呃……颂老师，你没事吧？”展歌兮语气略显尴尬，面上却仍带着礼貌而友善的微笑。
　　“没事，”颂澂迅速站稳远离对方的怀抱，面色如常，不知是强作镇定，还是真的毫不介怀，“谢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展歌兮条件反射似的回道，说完还无知无觉，理所当然一般。
　　颂澂闻言用余光睨了一眼展歌兮，而后看向展一笑，果真见到小孩儿的眉头蹙起，不自觉地也跟着皱了皱眉头。
　　“哎呀，小颂没伤到吧？”围观了突发小状况全过程的程家文咽下口中的饭菜，徐徐起身歩至颂澂身旁，以自己多年的经验其实大致可判定颂澂并无大碍，但不论于公于私都还是出言关心，“没有崴到脚吧？”
　　“没有，”颂澂提起长袍，象征性地抬起脚转了转脚踝，顺便加了一个功劳到展歌兮头上，“多亏歌兮扶了一把。”
　　“好，给歌兮记一功，晚点给你奖励。”程导笑哈哈地拍了拍颂澂和展歌兮的肩膀。
　　“不用不用，这么小的事……”
　　展歌兮话还没说完，肚子便发出“咕噜”一声响，音量不小，身旁几人自然是都听见了，展歌兮脸上一热，羞愧难堪地快速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便跑开了。
　　看吧，就说不能随便吃喝别人给的东西！展一笑又气恼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