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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恨天内念旧香,烟波池中化新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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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弓录见那琉璃金龙独游于烟波池中,忽觉整个斜阳又深,正不知为何这红色夕阳似数日未落,抬头看去,顿觉一惊。
但见,天上漫天彩霞,皓月九枚,大小各异分挂四方,有满月状,有半月状,有弯月状,然色各不同,黄青赤绿描述不尽,左方天边一轮残阳,肉眼可观大有五六日之巨,然色却暗红,不觉刺眼。
长弓录连遇奇事,此时也惊异非同,叹道:莫非前日船中遇险以至逝去,此时乃天堂所往。哎,可怜凌儿却不知在何方。想于此不觉心疼异常,依于烟波池碑,黯然泪下,心念过往。
忽身后望月弓嘶嘶作响,缓缓而震,似要脱出,长弓录这才记得,这弯弓一直在背,但自幼时初入军营,偶遇良师甘吉赠与这望月弓,一直杀敌狩猎未见异常,今至此奇地,怎似有灵犀?
长弓录立时起身,取下望月弓,四下警觉观之,忽,右方烟云中猛穿出一物,有熊般大小,周身雪白,下有四蹄踩云,背有二翅煽风,头如盆大,眼似铜铃,獠牙翻飞,颚下两边再各生有一肢,头有独角,后有两尾,凶煞煞眼见扑于录前,长弓录不待多想,挽弓拉弦,却忘了此时那还有箭,从离家到此,背着弓亦是喜爱,却未曾带箭。此时那有时间凝迟,左手一松却见一道箭气破空而去瞬时击中那凶兽右眼,顿化为一道白虹散去。长弓录吃这一惊,又挽好弓,待有凶兽再发之,却又归于平静。
见未再有异样,长弓录重新审视望月弓,见它绕着黄色氲霜之气,此时握在手中别有灵犀,犹如千言要说却述之不出,长弓录抚摸弓面心有千言:望月啊望月,你陪我多年,今既末路于此,也不知是生离,也不知是死别,你可知这究竟何方,你可晓凌儿何往。
碎碎念多时,见那斜阳已缓缓沉入天际,但天有九月,此时这方天地间并没有暗淡许多,只是淡红了些,长弓录此时才想起来此数日并未觉有夜,原是这方天地夜也似昼,只亮暗之间差之少矣。见那天之九月光亮比前,色泽亮丽,偶有星辰亦可见,烟波波池此时更添几分瑰丽,流霞移动,光潜深谷,离恨峰幻化异彩,更有神秘之意。
长弓录望了这天地间颜色,恍如自己立于云端,烟波环绕,想起过往,尤贪念梦凌之浅笑红颜,殊不知可有再逢之时,悲上心间,对着烟波深处长吼一声:凌儿你在哪里。撕心裂肺之音回响绕桥,渐行远去。
忽,手中望月又恍惚若震,流黄之霜气萦绕似也哀伤。长弓录不敢大意,握弓挽弦,警觉四周,见烟波池碑后缓缓走出一兽,似刚才通体雪白猛兽,四足两翅鄂下两肢,身后两尾交次摇摆,只比前只小了一半似狗状,面也无凶象,只顾摇头如示好一般,额头上独角紫光闪闪,两只大眼瞅着长弓录,嘴里发出嗯嗯之声。
一人一兽,对视良久,见白兽再无进攻之意,长弓录自语叹道:“也不知刚才所伤是你何亲,也不知你是来寻仇,是来滋事”。这白兽好似听懂,频频摇头。长弓录不知如何是好,也有倦意,见兽实无敌意,起身不再理会,想到今已至此,无知下一步该怎样为之,也罢,暂回洞中,再做打算。
长弓录,转而沿着栈道缓缓回行,那白兽扇着翅膀远远跟着而来,也不近前,也不远离,似做错事一般,可怜可乐也。待转回洞口,那水晶样门又自行而起,也未管其他,径直入内,到池边捧水就饮,那兽缓缓收起翅膀,从洞口两侧一排排蓝竹似植物内摘的两粒香瓜大小果实,见那果实黑黝黝泛橙,滴溜溜圆。
这兽左右各肢分拿一个,也自迈蹄入的洞来,至池边趴下,伸口汲水,就着水有如炫耀一般将一粒黑果慢悠悠啃起,长弓就在不远,闻着实香,不觉多望了几眼,那兽遂将另一粒滚将过去,长弓录这时饮的微醉,也不疑它,抓起就吃,初一口想着青瓜,果如青瓜汁味,甘甜水多,美不觉口,又想起以往人间时果盘中多有其它,怎地这一口却似葡萄,与上一口截然不同,长弓录惊着仔细看这果实,外黑内白,皮脆肉面,也无异样,只心中所想必吃之如味。原来这是此处特有之水果,谓之心果,随心所欲,变化天下五味,可补心灵,可开上窍,是环宇内不多之物。
一粒既完,尤如上席一桌,池中之水也喝得多了,一人一兽分于池边两侧沉沉睡去。长弓录日有所思,此时幻梦不少,又是梦凌在侧,又是不知所踪,恍惚间不知多久,转醒过来,顿觉神清气爽,一扫阴霾,甫一睁眼,见洞外夕阳之色依然,也不知是昼,也不知是夜,但见洞内紫光流彩,那白兽正以角抵洞内左侧石门。
那厮头角溢光似已没入石门,而门竟缓缓而开,兽于门口对着长弓录摇头祈尾,似邀约状,尔后入门内而去,长弓录抓起望月一跃而起,想是这兽定有所知,正可解我之惑,一两三步遂至跟前,见内灰青色一长廊,似椭圆之状上下皆平,一圈一圈红色光环同心相绕渐至尽头。长弓录见内不见白兽,只好缓缓探进而去,走了不多时,忽觉异热,肤似火燎,正待回身,却见来路红色带圈皆已熄灭,往回迈不得半步,尤如这廊道尽头大有吸力,只得咬牙横心一直向前,却愈热难耐,想来大凡困境亦莫如此,非有退路可归,只能一往无前,遂紧前而去尤如飞蛾扑火。
长廊尽头忽一开阔,上下左右皆为烈火,后似有劲风猛推,长弓录飘于火海之中,此时周身煎油转瞬即将化灰,却思想愈明,想是落入地心岩浆命不久矣,忽见白兽飞在正前,肢持一红色琉璃水晶锥,突往长弓录头上刺去,长弓录顿觉着了这禽兽之道,今日此时必丧于此,待取望月,却烫不可握,脱手而去寰伺身边不肯近前,不待多思,红色晶锥已至额前,望月化一长虹钻入颈后。
“凌儿我来寻你了”
恍惚间,长弓录转醒过来,睁眼竟见梦凌立于洞口,也不顾周身之痛,也不想怎回这方,跃起直往梦凌飘去,那梦凌转头含泪,似欲言又止,忽下狠心夺门而去,长弓录心下一惊,急追不舍,出的洞来,见梦凌直往烟波池而去,遂加紧赶往,却总有距离,心下更急,不待再想,梦凌已投身入池,不见踪迹。只听的池中传来:“郎君你且速来,与我相遇”。未待喊出声音,却真正转醒,原来刚才一梦,急的长弓录直直坐起,已然是洞中石床之上。
缓缓忆起洞内真火烧之情景,历历在目是也真不可假,但此时却又完壁于此,连身上所穿亦未被火化去,但梦凌之见却是恍惚一梦,却也好似真实。
这长弓录多日连有奇遇,也不细想,也未多思,只一心梦凌梦凌,真个多情郎君。
话休他说,此时回想不觉抬眼望向左侧石门,见那白兽卧于门前正探视着自己,长弓录怒从心起,喝到:“你这恶兽,怎敢害我,吃我一箭”,话音未落伸手取弓,却已不见,左摸右找终未寻得,正在诧异,忽一低沉之音而至:“不用找了,在你后颈”。
这一声不响,对长弓录却如炸雷,这洞中还有他人?遂警觉四查。
“你这忘恩之徒,想我噬魂兽吃你一箭,念你猛勇,又主人吩咐于前,仇将恩报,赏你随心果,渡你火炼肉魂,并又将明聪晶化于你心,使你心智顿开,乃上听环宇内之声,下视万物之根,你却还想射我?”
这次听的真切,是那白兽之语,尽全般听懂,那噬魂兽静坐于地,眼瞅长弓录,嘴中咿咿呀呀,却长弓录皆尽明了。
“你是那吃我一箭之徒,却为何只有它半边大小”
“你渡我火炼肉魂,却是何说道”
“你说我望月在颈,她哪里去了”
“你看我经此火炼本已化灰,这身上衣裳却好,又是何说道”
“你将所谓明聪之晶化于我心,使我能听你之言,你可晓我心中梦凌她在何处”
“你,你,你,你这是哪里?我这是在何方”
长弓录一连数问,把连日来胸中闷气,全述而出,不觉击床而起,悬空而立。
噬魂兽面含平静,也不似前状凶煞,也不似昨日嘻哈,正色道:“不是梦凌让你往烟波池中走一遭吗……”
正是:天下凡夫多情种,惟有爱恨最从容,日间单赏桃红景,月下只享痴情浓。离恨天,烟波红,迷惘至此天目聪。多少前缘身后事,还须旧香追新梦。
未知如何,下回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