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人间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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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两节车厢的交界处，怜子第一个拨通了五条老师的电话。
一秒接通。
看来对面的人正处在非常闲的状态。
“小怜子，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老师你什么时候回东京。”
“我正在候机哦，但是临时改签了目的地，先去京都。难道两面宿傩很难缠吗？不至于吧！”
“没有。虎杖身上的诅咒很安定。”
“那就好，你和忧太再等等。总监会那帮家伙烦得很，说什么因为这次投毒事件闹得太大，需要我这个当事人亲自去京都作报告，还拉了政府的官员来。切——谁稀罕。”
“那夜蛾老师呢？”
夜蛾老师不才是统筹一切的人吗？
“大概也会被叫去吧。末了说不定还会因为两面宿傩的事情再扯皮好一阵子。总之，如果那个叫虎杖的小男孩没事做，你们就带他四处玩玩儿，见识一下东京特色诅咒呗。反正他将来也只能干这行了。”
“我们已经启程去东京了。”
“哦。那就过两天东京见，老橘子算什么？我可是等不及要见识有史以来第一个两面宿傩的容器呢。”
挂断了五条悟的电话，怜子思索了一小会儿。
然后在通讯录里选出了夜蛾校长。
铃声响了足足有二十秒，但是没有人接听。这种事情其实很平常，如果是在任务中，大部分咒术师都做不到一边打咒灵，一边煲电话粥。有些谨慎的咒术师甚至会选择临时关机——毕竟，遇到强大的咒灵，寄希望于帐外的辅助监督都比电话求救可靠。
怜子靠在车厢的挡板处，看向车门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要再等等吗？
现在仔细想……为什么东京投毒事件的幕后黑手会把锅甩给盘星教呢？难道是要炒夏油杰的冷饭吗？
人已经“死了”，这样做没有意义啊。
除非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她翻着手机的通讯录，在辅助监督伊地知和日下部老师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按下拨打电话的图标。反而翻到了最上面，选中一个标注“T大-采样器销售”的联系电话。
这次倒是接通的很快，怜子长舒一口气。
“谁？”
“夏油，现在你在干什么呢？”
“在秋叶原。远远地看着你那几个同学，他们都很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夏油杰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
“你最近都没有用过自己的咒力吧？”
“当然。按照你的要求，任何行迹都好好地隐藏了。”
“那就好……今天不要再回到你住的地方了，这是【命令】。”
怜子极少动用她和夏油杰之间的束缚，因为万一不经意间违反了什么，说不定会造成严重后果。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一次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啊？！怎么了？悟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还不确定。但你现在住的地方不一定安全……等过两天事情结束后再回去也行。对了，你有办法远距离监控你的住处吗？”
“我在房间里养了一株仙人掌。”夏油杰说。
三个月过去，当时吸收的两只超常规特级咒灵的能力他已经基本掌握。其中操作植物的能力与他相性意外的好，现在的他站在街角公园，就能隔着几百米还有一层帐，大致观察到那个咒言师与咒灵的战斗过程。
这些与咒力相融合的植物在普通咒术师的感知里毫无异样，只有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出差异。可以说，在咒术师的侦查手段中，他如今已经是个隐形人。而相反的，他凭借超出常人的咒力感知和操作范围，如今周边几公里内的植物都能充当他的耳目，相当便于隐蔽行动。
“听我说，夏油，如果你发现这两天有人监视你的住处，请立刻告诉我。”
“这么严重？悟呢？菜菜子和美美子那边——”
“你住的地方是五条老师的私产。他们是租房，以总监会的手段找不出她们。”怜子无意识地用手敲着窗玻璃，“五条老师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接下来要去京都。”
“京都？”
“对，京都。”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几秒。
怜子说：“但我建议你短期内不要主动联系五条老师。另外，如果你觉得放心不下，我一会儿也告诉米格尔，让他小心。总之，你自己躲好，尽量只和我单线联系——毕竟你现在是我方最大的把柄了。”
——尤其是当盘星教背了东京投毒事件这口大黑锅之后。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与其被两边的敌人都拿来利用，还不如……
“所以我早说，如果悟实在为难，应该把我交出去的。总好过总监会——”
“你在说什么傻话！”
怜子气结。
“现在把你送出去，岂不是自证黑料，自己承认在百鬼夜行的事件中违规了？那样不仅是五条老师，连夜蛾老师都要遭！”
“……”
“只要你不被抓现行，就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抵死不承认不就好了？！大不了和总监会扯皮——证言可以是假的，证人可以是演的，证据可以是造的。五条老师和总监会中间这样的烂账难道还少吗？扯上一年半载，也就没人会当回事儿了。”
她长叹一声，收摄了一下情绪。
“所以，夏油，听好。如果你完蛋，才是五条老师最糟糕的局面。”
挂断电话，怜子向四周看了看。
得益于“不给他人添麻烦”的日式文化，即使她刚刚控制不住吼了几句，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最开始，她一直觉得夏油杰是个奸诈狡猾的大魔王，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程度的心理阴影：在预知里，他是未来全球乱世的幕后操盘手，涉谷事变中杀死她身边诸多朋友的恶棍。
但后来发现，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人捡尸、拿来背锅的倒霉蛋；一个喜欢胡思乱想还钻牛角尖的纠结鬼，就连百鬼夜行这样的大事件还心慈手软，提前几天宣战，给人时间反应，把灾害控制到最小。
甚至现在看来，仗着咒术能力当上教主，手下大几千号人的他，竟然连厚黑学都没学过。
与那些会把人活生生做成咒物，纯粹以虐杀为乐的诅咒师比起来……真的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不是我很二货，全靠同行衬托。”
某种程度上说，她山田怜子确实比夏油杰更适合当诅咒师。
之后怜子又试着联系夜蛾老师两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她越来越坐立不安：如果最差的情况，真的有人找到了夏油杰还活着的证据，拿来对付五条老师，该怎么办？
扯皮还远远不够。
太被动了。
怜子在狭小的车门口走来走去，足足十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
“高山警官，真是打扰了，能否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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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东京时间晚八点半。
五条悟跨入了总监会的大门。
今天议事大堂里的人格外多。除了平时就在这里生根一样的常任理事们，还有在总监会里说不上话的很多小家族重要成员——就连钉崎家行动不便的老奶奶都从岩手县深山里的岩泉町来到了京都。这架势，一级术士恨不能比忘年会时凑得还齐。
五条悟走到大堂中央，“望”着四周一圈儿黑压压的脑袋。
“哟，正道，果然你也在啊。怎么？你一个人站在中间，不像以往选个偏僻的地方坐，是最近毛线玩偶钩多了腰疼吗？”
他扫视一圈儿。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迟到了吗？哦，我好像真的迟到了两分钟——但是京都堵车啊。”
“五条悟，解释一下，关于这次东京投毒事件——”
“祓除报告在这里。”五条悟打断为首发话的禅院扇，从裤兜里掏出一卷有些皱的纸，“就轰——啪搽一下子，没什么好讲的。”
“很遗憾，刚刚我们收到一些证据，似乎显示你才是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加茂康昭笑眯眯地说，“当然，我们大家都感到难以置信，所以才希望你能向政府的合作人员解释清楚，究竟是哪里产生了误解。别着急，话说开了，还是一团和气嘛。”
“难以置信你们就不要信啊。”五条悟哼了一声。
“这次的事情很严肃，好好说话。没有人在为难你，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不要任性。”这是五条家在总监会里的话事人。
“我很难相信御三家的家主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目前证据无疑全部指向你。富川，麻烦你念一念。”
辅助监督系统的负责人富川面无表情，站起来说：“之前通过来自黑市的情报，我们发现此次从美国走私大量诅咒毒物的人来自五条家。目前该人已死，但是因为是五条家的内部成员，我们无法调查到死因。”
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毒物进入日本后，几乎全部都被贩卖给了盘星教。也就是前诅咒师夏油杰所领导的组织。而盘星教也确实声称对这次事件负责。”
五条悟没有辩驳，只是冷冷地盯着富川。
既然他们随意钓一个诅咒师都能问出这个情报，那么总监会也这样认为，实在不足为奇。
“根据夜蛾正道在去年12月25日提交的报告中，盘星教的领导者夏油杰已经在东京咒术高专被祓除，其尸骸未经正规解剖，而是焚烧为骨灰直接提交，经手人是夏油杰的同期生——五条悟。”
“没错，那又如何？”
真是的。
又搞花招。
五条悟简直要气笑了。
富川像个机械人：“但是，在今年的一月末，还有“窗”在守谷市看到了诅咒师夏油杰。当时有远距离拍下多张照片。可以提交给在场诸位评判。“
照片被很公平地分发开来，甚至在中央被“公审”的五条悟和夜蛾正道都人手一份。
“虽然百鬼夜行后已有对夏油杰骨灰的鉴定，确信是其本人，但总量远不足一人份。考虑到照片中他缺失的手臂，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还活着。还有一条线索值得提出：当日在守谷市，窗事后进行追踪，虽然没有查验到夏油杰的咒力残秽，但检验到了五条悟先生的，他似乎用自己的咒力遮掩了某人与咒灵的战斗痕迹。”
如果夏油杰已死，东京投毒事件就还是一件令人搞不清头脑的悬案。
但如果夏油杰还活着，就构成了完美的证据链。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人间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