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难出口》麋路

3、第 3 章

　　第二天，我来到淮阳中学打工，我无非的工作就是打扫厕所，清洁校园，但我也很满足了。

　　打扫落枝的时候我看着几个学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我心里一阵惆怅，说不羡慕是假的，算起来，我今年18岁，但差不多的年纪不一样的人生，不对，我比他们还小，大学生大多是19了吧。

　　要是我父母没有死我就会普通的长大，教一群朋友，考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后找一份普通的工作。

　　每一天的生活都会很幸福。

　　可现在一切都是浮云。

　　打扫的时候，我正准备清理一下教学楼后面的那块空地，却在一个大树下面看到一个男生在画画，看着背影莫名熟悉，等走近些，我彻底看清他背影的侧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昨天借我伞的人。

　　只可惜，比起昨天他没有把头发扎起来，长发就让他弄在耳朵后边，把衣服换成黑色衣服，手上沾染上些许颜料，但一点都不影响手的美。

　　只可惜我今天没有带伞，不然就还给他了。

　　他画的很入神，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看着温柔但画的画狂野，黑暗血腥。

　　这幅画是一朵黑色玫瑰正在贪婪的吞噬着旁边的白玫瑰，像个无底洞一样不知疲惫的满足自己的私欲，令人感到恶心。

　　他安静的画着，我安静的在他旁边看着。

　　画到最后，那朵白玫瑰被黑玫瑰弄得残枝败叶，没了之前的纯洁无暇，它的周围是黑暗那一点血色是禁忌是悬崖绝壁下的万丈深渊，在这些黑暗衬托下它的纯白色显得尤为突兀。

　　在这些黑暗的东西下，它那纯洁的白色还能坚持多久不朽呢？

　　之后，他每天都会来到这个地方画画，我摸清了他每天画画的时间，找了个旁边的楼层，透过窗户看着他画画，他每天六点都会在大树下画一小时，我也会看一小时。

　　正好，六点我也有时间。

　　不仅如此，有时候路过音乐室的时候也能看到他在里面弹钢琴，修长的手指滑过琴键，散发优美的声音。

　　事实上，我不懂音乐，但每次听他弹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好听。

　　我从各处地方打听才知道他叫凌风，家里很有钱，父母都是搞艺术的，难怪，他这么优秀。

　　我就像入魔一样，疯狂的贪婪的想知道他的一切，他无时无刻都出现在我的身边，篮球场，音乐室，画室，食堂，图书馆等。

　　我无时无刻的关注他的一切，每次只要能看见他一个背影我就很满足了，他就像那个高洁的白玫瑰，而我像极了那朵贪得无厌的黑玫瑰。

　　想到最开始我觉得那朵黑玫瑰恶心，的确，我很恶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个背影远远不能满足我的胃，我想要获得更多，我知道，我在这样下去就真的如那幅画一样，令人恶心，厌倦如臭虫般。

　　我喜欢他，但我不想毁了他，我想要他在原来的位置闪闪发光。

　　“先生？先生”咖啡店的服务员的呼唤将我的思绪拉回，问我需要什么服务。

　　我拒绝了。

　　走出了咖啡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十月份的天气冷的我哆嗦，不过幸好，外面的雨停了，打车回家的时候出租车上的广播播报起凌风和王思的婚事。

　　【著名画家凌风先生和作家王思小姐订婚无疑是十月最好的事啊。】一个女声音响起，很好听。

　　但我无心关心那些，注意点全在她说的内容上。

　　这个消息我明明很早就知道，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心酸，下了车眼睛酸涩。

　　翻动手机这件事被成千上万的人祝福，从我和凌风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还是会这么难过，凌风他太耀眼了，他生活在社会的最高层，我们差的太远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别的什么的。

　　回到家，安静一如既往的做好饭，不过她现在是大姑娘了，已经12了。

　　吃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问：“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凌哥哥？告诉他你的苦衷，凌哥哥善解人意一定会原谅你的。”

　　跟凌风交往的时候我曾把他带到家里面，意外的是他一个娇生惯养的人竟然忍受了这样的环境，并且和安静非常聊的来。

　　或许是因为兴趣相通吧，安静也喜欢画画，但不够专业，凌风没事的时候常常会教安静画画。

　　想着，我心里面一阵难受，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道：“可我都快死了。”

　　“可是你也不能让他误会你。”

　　说着，安静的眼睛泛红，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眼眸望着泛黄的灯泡，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我想让他的生活不再有我，我很脏，他太干净了，我想让他一辈子这样干净下去，我想让他只知世间美好，快乐的活着。”

　　“我死了，他还是那个温柔善良体贴的凌风，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凌风，万人敬仰的凌风，而只要有我，他的身边就有污点。”

　　“哥——”安静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走过来抱住了我，我坐在椅子上，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这到底是谁要死了。

　　她哽咽着，带着哭腔的她声音听着极软：“老天对你真不公平，对不起，我从小到大都帮你不了什么。”

　　是啊，老天对我真不公平，可那又怎样，像我这种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人多了去。

　　她趴在我腿上，暗黄的灯光下安静脸上的泪水尤为明显，看的我很心疼，小心的替她擦去。

　　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乖。”

　　说完，安静真的没在哭了，我起身拿出一张卡，交给她：“你们有10万，你还有六年，我不知道够不够，省点花。”

　　到底是12岁的小孩儿，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好叫她继续吃饭。

　　吃完饭，我坐在沙发上，看到王思发的朋友圈，图片上的她穿着婚纱，很美，照片里是不是还会有凌风的身影。

　　我看着照片，不知道看了多久，像极了当年的每一个下午，我不知疲倦的看着凌风画画。

　　看久了，我甚至能从画里看出凌风的心情，有开心，有生气愤怒，有平静，太多了。

　　以及你如何发现我的存在。

　　在第三年的第一天，我一如既往走到那个窗前，可是外面却没有你的身影，我着急的寻找，直到一个声音出现：“你在找我吗？”

　　那个声音在后面出现，我害怕的不敢转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惩罚的来临，可后面却没了声音。

　　我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窗子映出他的脸，若影若现。

　　“你害怕我吗？”他说。

　　我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竟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有点害怕”我回答着。

　　他笑了笑，“都看我两年了，打听了关于我这么多消息，还害怕？”

　　我看着他，没想到自己敢的一切他都知道：“那你怎么不”

　　“怎么不揭穿你？”他打断我的话，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嗯当然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喜欢我到什么程度。”

　　“谁喜欢你”我反驳他，逃避着他的眼神。

　　他嘴角勾笑，“啧”了声说：“做人要诚实，对吧，安言。”说到最后，还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你....”

　　他怎么知道我名字？

　　他不以为然的说：“就允许你调查我，就不允许我调查你了？”

　　“哦。”

　　他突然朝我走近了些，我问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他弯腰在我耳边，轻声说：“安言，那你还喜欢我吗？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他继续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我也喜欢你，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直到现在我才有勇气给你表白，你还喜欢我吗？”

　　我心里一颤，很不得大声告诉他我愿意，我想给你在一起，想和你交朋友。

　　但理智告诉我不行，我们之间有太多问题了，身份，家庭等，我拒绝了他的表白

　　我以为他会放弃，他一个天之骄子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应该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不仅没有反而开始了追我，他会画画向我表白，弹琴的时候会选一些表白的曲子等。

　　他为我做了许多事。

　　软磨硬泡下我还是心软答应了他，成为了他的男朋友。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王思，她也暗恋凌风，给我警告离凌风远点。

　　但那个时候的我和凌风的感情正好，我拒绝告诉王思我不会离开凌风的。

　　我们在一起渡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们承诺了很多事，比如：毕业后我们一起旅行，去看海，他会娶我，一起靠自己的努力买房子，看流星雨等等等等等还有好多好多。

　　真可惜，这一切都没法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