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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哥哥你要走了吗?” ...

  •   皱巴巴的纸币棱角是柔软的,刮在脸上并不疼,但猫猫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被迫抬头 ,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有两个人绕到他的背后。

      拿着钱的黄毛用鼻孔对着猫猫, “这么点钱儿还不够哥几个去喝一杯的,不过……呵,就当是买老子今天不打你的保护费了,下回再来多带点钱,听见没有?”

      猫猫嗫喏,害怕地说不出话。

      那黄毛觉得猫猫在反抗他,拔高声音,“听见没有?! ”

      “听、听到了。 ”细微的声音从猫猫嘴里说出来。

      站在猫猫身后的胖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那条猫尾巴,上次用打火机烧猫猫尾巴的也是他,他坏笑着用手接嘴里吐出来的口香糖,蹲下身一把薅住这条尾巴。

      猫猫立刻炸毛,遮阳帽底下的猫耳朵惊觉的竖起来,刚要挣脱,尾巴被那人扯的剧痛。

      “不许动! ”

      猫猫僵在原地,颤栗地等着自己的尾巴又像上次那样被人祸害,眼泪鼻涕流进嘴巴里咸咸的。

      然而意料之外的没有疼痛,尾巴被人松开了。

      “你走吧,小捡破烂的,从哪捡的这烂短袖,后背的窟窿用来接台球啊。 ”

      小孩子的恐惧不会立刻消失,那个黄毛见猫猫没动,狠狠瞪着他,“还不赶紧滚?! ”

      猫猫这才迈的起来脚,一边哭一边趴在地上把药装进布袋,他舍不得那几个沾了泥的包子,统统塞进去,抱着布袋一直跑……

      跑不动了的猫猫捂着自己的布袋靠在棵树边大喘气,脸哭的小花猫一般,身后有个声音,猫猫看过去,竟然是刚才那四个坏人里面的一个追来了!

      “呜呜呜……坏蛋!坏蛋!! ” 猫猫又开始飙泪奔跑。

      追来的那人越来越赶不上猫猫,出声大喊,“别跑! 我不打你,你落下东西了! ”

      猫猫这才回头,那人手里举着个纱布,刚才他慌慌张着急离开,东西都没检查。

      人跑到了猫猫三米之外没有再靠近,只把纱布扔过去,他看上去比黄毛他们小很多,和猫猫见到的上学的学生一样高。
      “对不起,我是没办法才和他们混的,你以后,不要再去那边了,酒吧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 ”

      猫猫忘记了哭,他小心地去捡纱布,起身时这个好像是好人的坏人已经转身,猫猫擦了擦眼睛继续往家里跑去。

      这个地下室的门是一道铁门 ,房里的唐琛已经靠在墙边坐了半天,他听到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那重量,还有淡淡的椰奶味,只能是小猫崽子。

      不过他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

      猫猫到了家门口突然想起来哥哥对自己的交代,外面有坏人想要杀死哥哥,哥哥现在受了伤不能动也不能出门,如果哥哥能出门的话,一定可以帮他把今天欺负自己的那些坏蛋打走。
      可是他答应了哥哥自己要保护他,又怎么能让哥哥冒着危险替自己打坏人呢。

      于是猫猫又擦了擦眼睛,他想要在哥哥面前表现出勇敢的自己,不能让哥哥觉得自己没办法保护他。

      门终于打开,唐琛坐在昏暗的室内侧过脸,猫猫露出一个元气的笑脸, “哥哥我回来啦。 ”

      脸是花的,帽子也歪戴着,长长的衣服沾了些泥点子,圆圆的眼睛异常湿润, 不过唐琛没有直接问他,他想看看这小崽子能忍到什么时候。

      猫猫责任感爆棚,在唐琛面前打开布袋,把包子、药品,一样样地摆出来,小嘴巴忙着和他诉说这一路的艰辛。

      “我去买药的时候都很顺利,但是回来的路上踩到一个大水坑, 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然后包子就滚到了地上,然后…然后……”

      撒谎也不会编,唐琛拿起一个包子用手扣掉皮上的泥点,风轻云淡地替他圆谎。

      “然后纱布也滚进了泥里,你又把他们都捡回来了是吧。 ” 唐琛咬了一口包子,只有馅还稍微带着余温。

      唐琛把干净的包子塞进猫猫的嘴巴里。

      咬下一大口,猫猫的眼睛都亮了,“是的是的! 就是这样。 ”

      “……”

      “包子好吃吗?哥哥。”

      或许是折腾了太久,胃里空空的大少爷觉得味道还不错,忽略那沾了泥点的包子皮。

      “好吃,你真厉害,帮我买了药又能买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

      猫猫这才开心了些,小小的得意着,“我可是很厉害的。 ”

      吃完包子的猫猫满足地打了个嗝,膝盖受了伤的腿被唐琛拽到手中,“
      先给你消毒。”

      唐琛一手抓着猫猫的脚腕,一手拿蘸了双氧水的棉棒擦拭在他膝盖擦伤的地方,唐琛久病成医,判断小崽子鼓起来的膝盖只是充血。

      对自己都下狠手的唐琛不知道什么叫温柔,棉棒大力地触碰在伤口,双氧水的威力疼的猫猫张开嘴巴大叫。

      幸亏唐琛抓着他的脚腕,不然猫猫一蹬脚丫子就踹在他的脸上。

      “疼疼疼!哥哥.轻.点……”猫猫抱着唐琛的一条手臂求他。

      唐琛笨拙地放轻手劲,好不容易消毒完毕,他敷了一块纱棉贴在猫猫的伤口。

      消毒的疼痛唤醒了猫猫被欺负的委屈,这会儿小小的挣扎也变成了完全的发泄,躺在唐琛的大腿上放开了哭。

      唐琛原本平静地看着猫猫哭,后来看不下去了,把小崽子拉起来放腿上抱着,又找到条毛巾替他擦鼻涕防止流进嘴巴里,八岁的孩子,却看着跟五六岁的小孩儿一般。

      手垂下不小心碰到毛茸茸的尾巴,却有个硬邦邦的什么,唐琛偏过头去查看,有东西把尾巴毛黏在了一起,现在那一小片的毛已经打成个结,看来真是又被人狠狠欺负了。

      小窝囊废。

      “剩下的钱都被人抢走了吧。” 唐琛突然来了一句。

      忘情大哭的猫猫忘记了自己的谎言,被人戳中痛点嚎的更大声了,唐琛偷偷笑他,看猫猫哭的快背过去才出声哄了几句,摸摸小崽子的后背让他平复下来。

      唐琛也很无奈,但凡他现在能走得出这道门,怎么用得着小家伙又挨欺负又被打劫,就是有个手机在也至少能点个外卖了。

      “好了可以了,你再哭我的伤口就要裂开了。”唐琛开始转移猫猫的注意力。

      猫猫果然信了,哭到一半停下来看着他,哽咽着。

      唐琛又给猫猫擦了擦眼泪,这让他想起在家时,那条成年杜宾喝水总是很急,唐琛心情好了,就拿毛巾给他擦擦湿漉漉的下巴,杜宾便舔舔他的手心,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肉干叼给小主人。

      想想狗,再看看怀里的小猫崽子,唐琛问他, “你有没有最喜欢吃的东西?除了包子。”

      猫猫抽泣着回答,“棒棒糖,我最喜欢吃一个叫做子子棒的糖。”

      唐琛想了半天,小学的时候父亲还是送他去学校读书的,所有的小学门口默契地售卖一些廉价小零食。

      但有很多人管束着唐琛,他便用家里保姆给他装的饼干水果和同学换小零食吃。

      “那个叫,仔仔棒。” 唐琛纠正他。

      猫猫歪着脑袋看他,又想了想,“我、我还喜欢吃本本狗,本本狗我从垃圾箱里捡到过。”

      唐琛再次回忆了下自己短暂的童年,叹气, “那是笨笨狗,笨。 ” 注重强调最后一个字说给小家伙听。

      猫猫迷茫地和唐琛你看我我看你,他不是完全不认字,废品站的爷爷闲下来会教给他一些字,垃圾堆里看见什么教什么,猫猫的文字储备混乱且稀少。

      沉默的片刻,猫猫的鼻子有些呼吸不畅,转眼一个鼻涕泡随着猫猫的呼气从他的鼻孔冒出来,吹泡泡糖似的鼓成鸡蛋大小又很快破掉。

      唐琛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下一秒,猫猫的哭声响破房顶,一块白色墙皮掉在唐琛金贵的头发上……

      这天猫猫没有再出门,唐琛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没伤到要害,他小幅度的挪动也不成问题。

      但自己的计划想要施展,第一步就需要先跟他的人取得联系,唐琛思索了一晚。

      第二天外面还黑着,唐琛坐起来,轻轻掰开抱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他把自己那块劳力士放在了小家伙的手边,提着皮鞋去开门。

      门开了,唐琛一条腿迈出去,背后响起微弱的泣音——

      “哥哥你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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