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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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当卧底都能很快找到罪犯的证据，有些卧底要潜伏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到老了后等着下一批卧底来交接。
帕西数着指头:真快，又是一年春节。
他往回数着日子，他是2015年春天准备来公司，现在又快要到2017年的春天，这种不能展示自己真正身份的春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帕西在街上走着，街道上过年的气氛特别浓，他之前托郭时瑞让领导帮他和家人报个平安，也不知道家人收到没有。
手机铃声响起，是屈自清，说有个人在公司等他。
帕西不知道是谁，听屈自清说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难道是认出来他是黄思明的老朋友？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之前很多人知道他是中泰混血，但还不知道「帕西」是谁吧。
帕西忐忑不安地回到公司，当他看见那个女人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逃，越远越好。
那个女人是短头发，她穿着一身休闲装，背着一个小双肩包，从冲锋衣的内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帕西:“你好，我是房车自驾游旅行博主萌萌，几个月前从上海开房车出发，这几天刚好到粟州。帕西，我看过你的视频，很喜欢你的拍摄风格，能……能交个朋友吗？”
“哦……”帕西接过名片，那是一张设计感超强的名片，上面有她的ID「爱大黄的萌萌」，一个大黄狗跳到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裙的小女孩身上的头像，以及她所有的帐号。
“你有空吗？我们能找个地方聊一会吗？”萌萌问道。
“啊？”帕西看向屈自清，想求屈自清帮他拒绝。
屈自清会错意，以为帕西第一次和其他博主见面有些紧张，还劝道:“别害羞，博主们会面是很正常的事，我让阿怀陪你去。”
“别……”
帕西还没说完，屈自清已经把阿怀叫来，让阿怀带帕西和萌萌去附近一家咖啡店坐着聊聊。
三人便来到咖啡店，帕西一直找借口想溜，却被阿怀按在椅子上。
萌萌的目光在帕西和阿怀身上来回转移，用小勺把咖啡上面那层奶盖吃完才说道:“我叫蒙新西，中戏导演专业毕业。这不导演专业找工作太难了，我就自己玩自媒体——帕西，你养过狗吗？”
“啊？”
萌萌轻笑道:“我之前和我男朋友养了一条德牧，叫大黄。”
……
「大黄」
那年，北京有重大活动，正在中国刑事警察学院的大三学生帕西接到前往北京的任务安排。
那时，他还叫黄思明。
参加这次活动的有很多人，人挤人的，黄思明负责轶序，一天下来都没有停下。到了晚上结束，累瘫的黄思明坐在长椅上喘气，一天的疲劳让他坐着坐着竟躺在长椅上睡着了，好像把什么东西碰倒在地上，可他实在不想睁眼去看。
当他再睁开眼时，不远处一个长发齐腰的女孩坐在地上没好气地瞪着他。
“喂，警察叔叔，你把我相机弄在地上摔坏了！赔钱！”那女孩说，“别说我碰瓷哦！这四周满满的摄像头，你随时可以去查。”
“赔多少钱？”黄思明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地上确实有一个照相机。
女孩拿出一张画的名片:“喏，我叫蒙新西，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相机去修，修好了还给我——黄思明警察叔叔。”便跑走了。
“哦。”黄思明看了眼身上的活动名牌，微微一笑，捡起相机磨磨蹭蹭地离开场地。
第二天，黄思明在活动场地远远地看见头发长长的蒙新西举着手机到处拍照，他让人替他站岗，走到蒙新西旁边:“咳咳，蒙新西，那个……哪里有修相机的？昨晚太晚了。”
“黄警察叔叔对北京不太熟？”蒙新西问道。
“我学校在沈阳，很少来北京。”
“学校？你还在上学哦？”
“对，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我大三。”
蒙新西咯咯笑道:“是小屁孩呢！姐姐我是中戏的研究生，导演专业，在准备毕设呢——小屁孩，叫姐姐。”
“……”从警察叔叔到小屁孩，黄思明没办法接受这个称呼的变化，但是……打死也不叫姐姐，黄思明指了指自己的警服，“我好歹也被你喊过叔叔的人，别叫我小屁孩。”
“哈哈哈哈哈哈。”蒙新西笑出了母鸡下蛋。
那次活动结束后，黄思明和他的同学们在北京留了三天。
第一天，黄思明拒绝了和同学们一起逛北京城，和蒙新西相约去找修相机的专卖店，同学们知道后，都在打趣黄思明。
第二天，黄思明和同学们吃完饭后去KTV包夜，他把蒙新西也叫了过来，还说起蒙新西叫他小屁孩的事，有同学说道:“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黄思明和蒙新西听罢，相视一笑，不再待到包厢里，一同去街上压马路。
“你们导演专业的以后会拍电视剧吗？”黄思明问道。
“不知道，大导演哪有那么好当的？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拍的会让观众喜欢。”蒙新西说道，“而且我们这行，不是谁都能坚持到最后，可能辛辛苦苦拍的一部片子，根本没人支持，因为很多作品只能感动创作者自己。”
“也是。”
“你呢？你会一直当警察吗？”
“会吧。”
“你昨天说你是中泰混血，也能当我们国家的警察？”
“怎么着？你不也是上海福建混血吗？”黄思明笑道，“再说我有中/国籍，当然能当中/国/警/察。”
蒙新西面向黄思明倒着走:“你能把你遇到的案子告诉我吗？经过聪明才智的我二次创作后，万一能让我当上警匪片的大导。”
“不能，我们会有保密协议，除非案件是公开的。”黄思明说道，“不过你要是想警匪片，我可以当顾问。”
“那……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什什什么？”黄思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黄思明，能不能当我男朋友？”蒙新西没想到黄思明是这种反应，“不会吧？你没谈过女朋友？”
“啊哈？怎么会？”黄思明尴尬地大笑，又突然一顿，“我确实没谈过。”
“为什么？”
“读中学谈恋爱，大人说什么小孩子根本不懂爱情是什么;读大学谈恋爱，大人又说万一以后不在一起了怎么办……就不想谈喽。”
“你不会……是妈宝男吧？”
“也不是，除了觉得大人们说得对，还有就是……也没有还有，就是很迷糊，你要知道我们公安有多忙，事业和家庭……没办法顾家庭。”
“啧啧啧，果然是小屁孩呢！”蒙新西笑道，“所以呢？小屁孩要不要和姐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是我明天要回沈阳，而你在北京，异地恋？”
“有些人的爱情连性别都不是问题，沈阳和北京区区几百公里是问题吗？”
黄思明又问:“咱们才认识不久，你就这么认可我是个好男人？”
“等咱认识久了，熟透了，那是兄弟姐妹，无关男女之情。”
“好。”
“什么？”
黄思明伸手一揽，把蒙新西揽在怀里。
蒙新西顺手挂在他身上，俯耳说道:“我允许你，在我和你的警徽之间，选择警徽。”
“什么意思？”
“电视剧上经常演，坏人会挟持警察的家人威胁他，我允许你在那时放弃我。”
黄思明把她抱得更紧:“不会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黄思明回到沈阳后，常和蒙新西以手机为通讯联系，缠缠绵绵、恩恩爱爱。
一天，黄思明在沈阳参加一个活动负责安保，给新西发了「晚安」消息后，就去值班站岗，沈阳的夜很冷，他站在岗台上，望着无尽的黑夜，思索着无限的光明。
当天空泛白，他站岗结束，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喂？桂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欢乐的声音，是蒙新西。
蒙新西以前说她的小名叫宁宁，黄思明说真巧，他的小名叫桂桂，两个人刚好凑成五个自治区，所以蒙新西现在就以「桂桂」作为黄思明的爱称。
“怎么了？”黄思明刚站岗结束，有一段时间的空闲，准备走到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你别动！”蒙新西的一声吓得黄思明脚软，还以为蒙新西出什么事了，“你你你你别动！你往对面看——不不不，偏一点——不对，偏另一边……”
黄思明看见在活动展馆门口的对面，有一个穿的红色长裙的女人在向他挥手。
那是蒙新西。
她凌晨两三点就到了沈阳，坐出租来这里远远地看着黄思明，直到看见黄思明站岗结束。
黄思明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警校严，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你，听你说这几天有活动要负责，我来看看嘛——你不用管我，我要去各个地方取材，你好好完成任务，等得空带我玩。”蒙新西笑道向后跑去。
“哎！”黄思明还想留蒙新西吃个早饭，没想到蒙新西就这么走了。
黄思明不知道找了个这么活跃又不腻歪的女朋友是好还是坏，直到三天后展会活动结束，他居然在自己的学校里看见蒙新西，还看见她举起相机不断拍照、录像，后面跟了几个学生会的人。
黄思明立刻奔过去抢走相机:“拍不得拍不得，警校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拍。”
学生会会长彭杰在一旁说道:“没事，她是中戏导演研究生，也和院长说了，要给我们学校拍宣传片练手，院长同意了。”
蒙新西笑着把背包扔给黄思明，笑道:“彭会长，你们先去忙吧，我认识黄思明，让他陪我逛就行。”
彭杰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黄思明是谁，但看蒙新西扔包的熟练度，以及对方接包的不熟练度，猜到「黄思明」是谁，便将身后学生会的人都遣散:“既然如此，我和他一块陪你吧。”
“不用不用！”蒙新西怎么可能放过和黄思明独处的机会，“彭会长你也知道，我们创作者喜欢独自发掘灵感，有黄思明一个拿包的就行。”
彭杰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学生会一大帮人跟在后面，竟没有人帮蒙新西拿包，一来懊恼不已，二来蒙新西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那好，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彭杰离开后，黄思明把包小心翼翼地背起来:“看出来没？那个会长看上你嘞。”
蒙新西趁机拍了两张黄思明的照:“你怎么知道？”
“警校的女生稀有的很。”
蒙新西把刚拍的照片翻出来，笑道:“姐姐的小桂桂是吃醋了吗？”
“我放心的很。”黄思明拉着蒙新西的手，“走，带你去看警犬训练去。”
蒙新西问道:“狗有什么好看的？我家有好几条大狗呢！”
“那不是狗，是警犬。”
“狗和犬不一样吗？”
黄思明停下脚步，轻轻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走狗和警犬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
警犬训练基地里坐了一排穿着警服的学生和警犬，他们刚训练完，坐着休息。
黄思明拉着蒙新西走到警犬训练的老师面前:“徐老师，她是院长安排来拍学校宣传片的，可以拍点警犬的素材吗？”
徐老师正抚摸着一条警犬，笑呵呵说道:“去吧！”
黄思明走到一条德牧面前，蹲下身子、打着手势喊道:“大黄！”
那条警犬噗嗤噗嗤跑过来，坐在黄思明面前。
蒙新西赞叹道:“他叫大黄？他听你的话哎！”
“我们禁/毒/专业也需要缉/毒/警/犬帮忙，我有时候也会来学习警犬训练。”黄思明逗乐着这条警犬。
正在训练这条警犬的同学杨凌州拍拍黄思明的肩膀:“老黄，来看大黄呀？”
“老黄？咯咯咯……”蒙新西笑点很低，一笑就停不下来。
杨凌州练着蒙新西走了一圈:“好眼熟，我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在北京见过？”
蒙新西的笑脸僵在脸上，她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对，那天唱KTV她也去了。”黄思明不否认，对蒙新西说道，“警察要记嫌疑人长相，所以经常要训练记住一个人的特征和一些事的细节。”
杨凌州一拍巴掌，反复指着黄思明和蒙新西说道:“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小黄他妈！”
“……”这话给黄思明整无语了，“大黄！咬他！”
逗着蒙新西笑得更欢了:原来警察也这么有趣。
黄思明和蒙新西一直都是异地恋，两人分别毕业后，黄思明考到流川省公安厅，蒙新西在北京、上海、浙江到处跑。
二人虽然很少见面，但蒙新西很心满意足。
直到那一天，蒙新西渐渐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黄思明的消息，开始是以为他忙，后来打电话给他是关机的，她慌慌张张抛下一切工作去流川省蓉城市公安厅找黄思明，得到的却是黄思明辞职的消息。
她不知道他发生什么，所幸知道的是黄思明还活着。
“蒙新西？”公安厅一个警察反复叨念着这个名字，“你是黄思明的女朋友？”
蒙新西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在哪！他在哪！”
这个警察带他去见黄思明的领导，那个被砍了58刀、缝了七百多针的男人，端正地坐在转椅上，听明来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蒙新西」三个字，信里的信笺用泰文写着“我很好，不用担心”。自从蒙新西和黄思明谈恋爱后，她跟着网上学了点简单的泰语。
领导说道:“小姑娘，你和思明虽然没结婚，但也算他的准家属。思明是我禁/毒/办的人，有些事情你不要过多去找答案。”
“他做的事情很危险？”
领导双手一摊，说道:“他辞职了。”
“你刚才还说他是你/禁/毒/办的人。”蒙新西抓着领导话中的bug。
领导微微张口，知道自己把话说矛盾了，不急不躁轻笑道:“是的，他曾经是我/禁/毒/办的人，可他辞职了。”
……
……
……
帕西静静地听完萌萌说完她和德牧大黄的故事:
“大黄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可我把弄丢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丢的，我找了他好久，只要看见和他很像的德牧，我都会上前确认一下。如果他有了新的主人，我……我可以放手，能确定他是好好的就行了……”
阿怀打了个哈欠，说道:“一条狗而已，走丢了就再重新买一条呗。”
“那不是狗，那是德牧，德国牧羊犬，是犬。”萌萌的情绪有些激动。
“德国牧羊犬不也是狗吗？”阿怀不懂萌萌生气的点。
萌萌没好气说道:“走狗和忠犬能一样吗？”
阿怀不再理他，帕西慢吞吞说道:“我……我是泰国人，很多话没听懂，我想……找不到……找不到……就等他回来吧，他会回去的～”
萌萌看见帕西，眼神柔和下来:“如果你看见了大黄，能告诉他，我在等他吗？”
阿怀不懂话中有话，拿出手机说道:“你说，你那条德牧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在哪走丢的。”
“我不知道。”萌萌目不转睛地盯着帕西，“他在蓉城不见的，我找了整个流川，都没有看见他。”
阿怀放下手机，喋喋不休:“这就不对了，你家的德牧在蓉城走丢的，就该在蓉城好好找找。这里是粟州市，你家的狗……不是，你家的犬，再怎么跑也不会从蓉城跑到粟州。”
萌萌示意他不要说不去:“我该走了，不然今天的行程完成不了了——帕西，同为博主，我很喜欢你拍的视频，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下次有机会和你合作。”
帕西目送萌萌离开咖啡厅，他知道萌萌认出他是黄思明，她尊重他，确定他还活着就好了，她会一直等他用黄思明的身份和她相认。
萌萌，也就是蒙新西，当初她离开流川省公安厅回到上海工作时魂不守舍，工作一直在出问题，于是她辞去工作，做起了自媒体。一天，她在网上刷视频，看见和黄思明长得很像的帕西，便抱有一丝希望来粟州找帕西。
如今，她见到了帕西，确定了他是她的黄思明，可她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不敢多说什么。
能知道帕西还好好的，她便安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