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天外有干爹（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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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小兄弟你就不错！” 柯老头笑眯眯地盯着上官黎，说完还看了一眼楚旭，“要说棋艺，这位小哥的确可以，只可惜身子差了些。守城嘛，还是得扛折腾，至于下棋，不会老夫可以慢慢教。”
上官黎哈哈大笑，全然不顾楚旭的黑脸，马屁拍得正大光明：“前辈好眼光！”
“怎样，你可愿意来当老夫的干儿子？”
上官黎稍作收敛，只留嘴角一抹浅笑，“我要是认前辈做干爹，前辈就告诉我寒蛊的下落吗？”
柯老头眉骨一抬：“那当然！”
上官黎吃过一次亏，这回谨慎了许多，“前辈可不要骗我，还是将话说清楚些好。”
柯老头面上神情显然是在嫌弃对方记仇，但也没跟上官黎一般见识：“你要是做老夫的干儿子，银月国，寒蛊，你想知道什么，老夫知无不言，如何？”
“甚好。”上官黎笑着回道。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楚旭刀一般的目光飞了过来，其中警告意味不言自明。
柯老头面露喜色，催促道：“老夫也不在乎那些个繁文缛节，你就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立誓替我守护银月都城，这事儿就算了成了！”
上官黎闻言摸着下巴掂量，忽然紧皱眉头连连摇头：“算了算了，还是不妥。”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柯老头显然是急了：“怎么就不妥了？”
上官黎故作苦脸，“柯老前辈您想啊，晚辈在您面前，那就是只蚂蚁。我孤身一人留在此处无依无靠，您今日心情好想收我做干儿子，改日厌烦我了一巴掌就能把我给拍死。”
柯老头百口莫辩：“我拍死你做什么？我还指着你替我守城呢！”
上官黎看起来很是为难，思索片刻，继而道：“这样吧，前辈您也立个誓，只要晚辈我未违背誓言，前辈您不可加害于我或我身边之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柯老头长袖一拂，答应得甚是爽快：“那有什么，我答应你，立誓就是！”说罢就要起誓。
“等等！”上官黎又道，“还是不行。”
柯老头双目一瞪：“又怎么了？”
“想来想去，立不立誓我也还是没什么保障，天打雷劈什么的也就是说说而已。我要是违背誓言，前辈就是那天雷。可前辈要是反悔，我拿您可没什么办法……”上官黎说得十分委屈。
“怎么这么麻烦……”柯老头没好气地埋怨道，但离对方答应就差那么最后一口气，他不得不耐下性子，做出最后退让，“我以道心起誓总可以了吧！”
上官黎不解：“道心？”
柯老头道：“修道之人道心高悬，以道心起誓，违誓者有劫雷惩戒，也就是你说的天打雷劈。”
上官黎也不客气：“那你先起誓。”
还没收货就得交订，柯老头自然很是不满。但毕竟自己在功夫上占着便宜，对方有所防备也是情有可原。算了算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再让他一城又如何。
他一旦想通也就不再犹豫，大方答应：“我先就我先。”
只见他拄拐站定，并起二指点在眉心，隐隐盈出一团光晕，“我柯无常以道心起誓，若……”他说到一半卡住了，目光投向上官黎。
上官黎这才想起还未自报家门……
他苦笑着报上姓名：“上官黎。”
柯无常得到了答案，继续起誓：“若上官黎未违守城之誓，我永不可加害于他。”
“还有我身边之人！”上官黎不忘提醒。
柯无常不悦地皱了皱眉，连带着雪白的眉毛也颤了颤，“亦不可加害他亲近之人。”
语毕，他放下手，方才眉心的亮光也随之消失。他看向上官黎：“轮到你了。”
上官黎将信将疑：“我怎知您不是糊弄我？”
柯无常冷哼一声，举起拐杖就向上官黎挥来。上官黎心中一凌，正想要闪躲，忽然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柯老头飞快收手，若非他躲得快，怕是要被那道天雷劈成焦炭。
上官黎目瞪口呆，就连一旁楚旭都稍显诧异。
柯无常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看到了吧。要不是我无心害你，劫雷也不会只是这种程度。”
一切看着神乎其神，上官黎总怀疑会不会是什么障眼法，犹疑着半天没有动静。
柯无常等得有些不耐烦，威胁道：“还磨蹭什么？你要敢反悔，别怪老夫真一巴掌拍死你！”
上官黎不知“道心”和“劫雷”为何物，但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上前一步，跪在柯无常面前毫不含糊地磕了三个响头，“皇天在上，我上官黎在此立誓，替干爹柯无常守护银月都城，绝不反悔。”
楚旭闻言微微眯细了眼，一言不发似是若有所思。
干爹认完，上官黎问：“干爹，这回您可以告诉我们寒蛊在哪儿了吧？”他称呼倒是换得爽利。
柯老头狡黠一笑，“在你脚下！”说罢木棍向冰面一杵。
木棍触地的瞬间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冰面随即以支点为中心崩出条条裂痕，蔓延向四面八方。嘎嚓一声巨响，湖面骤然碎成浮冰。上官黎只来得及在心里问候了一句对方祖宗，就已跌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混着碎冰席卷而来，彷如梦魇重现。漩涡中他睁不开眼，只觉有一股力量在拼命将他拽往湖底。沁骨的寒凉让他的意识迅速飘远，慌乱之中他伸手抓了一把。
这回，他抓到了。
被黑暗吞没之前，他只记得一件事——不能放手。
风寒一旦起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全靠熬。冷雨潇整个人烧得稀里糊涂，叫许言看着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上官黎走前在村里好不容易找来几味驱寒的草药，吩咐他熬了水能灌多少灌多少。许言谨遵医嘱，隔不了多久就把昏昏沉沉的冷雨潇薅起来喝药，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泡在药罐子里。
冷雨潇裹在棉被里时冷时热头还疼。她被许言灌了一肚子汤药，见药碗又端上来立刻垮了脸，这回死活不起了，“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下了。”
许言也知她难受，可天寒地冻的又在这偏乡僻野，除了灌水捂汗哪里还有更好的法子。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劝：“潇丫头乖，喝完这一碗我们就不喝了。”
“你刚才也这么说来着。”冷雨潇嘟囔着干脆用被子捂住了头，不肯上当。
许言苦笑，都烧成这样了，账倒是算得门儿清。他接着哄：“这回真是最后一碗了。乖，你把药喝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这总不亏吧？”
冷雨潇从棉被里钻出来，小脸因着热气微微发红。她盯着许言看了一会儿，“那如果我把药喝了，你能不能不当凤鸣玄宗的弟子？”
有些话，只有烧得迷迷糊糊才说得出口。而有些话，对着烧得迷迷糊糊的人，许言却说不出口。
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躲不过，却又总忍不住偷偷心存侥幸。
他想说：师叔同师父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误会解开了，“秦晏”就不必帮师叔报仇了。
他想说：就算当年凤鸣玄宗同上官仪冤案有关，师父也只是帮忙掳人，上官黎他……他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师父？
然而圣人有云，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不曾经历灭门之痛，又如何能劝人放下屠刀？
沉默中许言还在犹豫该如何回答，冷雨潇瞄他一眼，就又开了口：“你傻呀，我开玩笑的。我还不知道你有多稀罕你那宝贝师父！”她垂下眼帘，叫人看不清神情。
许言满脸愧疚抿着唇，没了往常的能说会道。
冷雨潇抬眸看他，微微蹙眉好似下定了决心，忽的坐起身来拿过药碗就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喝完了。来，给爷笑一个！”她伸手用食指勾起许言的下巴，故作轻佻地笑了一下，忽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道，“呀，胡茬！”
她的手指贴在许言下颚，烫得许言心里发慌。他脑子一热，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拽。
这丫头是真的烧得厉害，连唇都这样烫。许言心里想。
待到许言将她放开，冷雨潇脑子还是懵的。长这么大，她心就没跳得这样快过。她目光茫然地看向许言，捂着心口喃喃道：“我好像快要死了。”
许言一怔，继而轻轻笑出了声。他再次凑了过来，近得能闻到对方滚热的呼吸，“那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冷雨潇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许言嘴角一弯迎了上去，“我想。”
上官黎隐隐听见有人在叫他，好像还着急得很。有什么东西滴到他脸上，温温热热黏黏腻腻的。恍惚了一会儿，他终于听清楚那声音在说什么：“你再不醒，我可要放手了。”
上官黎艰难睁眼，一张血盆大口随即映入眼帘。那张嘴的主人似乎是一只庞然巨兽，此刻正张着大嘴从上而下啃向他，要不是楚旭手脚并用撑着上颚踩着下颚将自己卡在它上下齿之间，他早就被嚼得嘎嘣脆了。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楚旭不耐地催促道。
那巨兽被楚旭卡得合不拢嘴，却又偏偏不愿收回去，一大坨口水滴下来。上官黎一个机灵翻身躲过，而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这下他算是彻底清醒了。
意识到刚才那温热黏腻的液体是什么，上官黎嫌恶地擦了把脸。他刚要出招帮忙，忽然觉察出问题，一脸惊讶地对楚旭喊：“我使不出玄术了！”
楚旭见上官黎脱险，也迅速从那张满是利齿的大嘴里抽身。他一把拉住上官黎翻身跃到那巨兽身后，冷声回了一句：“废话！”
上官黎只消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要不是使不了玄术，楚旭怎会屈尊去给那怪物当牙杖？
那巨兽嘴里的东西没了，利齿猛然咬合，发出一声巨响。也不知是不是咬得太狠，它站起身来一个劲儿地晃脑袋，半晌没转身，让二人得以喘息片刻。
上官黎这才看清眼前的巨兽是何模样。这巨兽将近五丈来高，头部宽厚，状似蜥蜴，前肢十分短小，后肢直立，长而粗壮，还有一条又粗又长的大尾。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猛兽，愣怔着问：“这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儿？”
楚旭的目光仍紧盯在巨兽身上，“不知道。”
上官黎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像是一片荒林。他又问：“那这是哪里？”
楚旭依旧回答：“不知道。”
“……”上官黎没了辙。
眼看那巨兽一尾巴甩过来，他拉起楚旭撒腿就跑。巨兽在后头穷追不舍，每落一步都地动山摇。莫看它身躯庞大，跑起来却是十分灵活。上官黎庆幸真气还在，若使不出轻功，他未必能跑过这只大蜥蜴。
这般无头苍蝇似的乱逃无异于干耗体力，加之楚旭内伤未愈，上官黎更是忧心。
他边跑边问与他并肩飞奔的楚旭：“现在我们怎么办？”
楚旭思考片刻，回答道：“这里真气无法同灵力共鸣，故使不出玄术。但只要真气在，功法就还是自己的，只要能近身……”
上官黎听出门道，面露苦色：“你的意思是……”
楚旭答得淡定：“没错——肉搏。”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天外有干爹（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