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者自救指南》许五六

19、快递服务

　　狄失眠了。

　　明明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好，但她还是忘不了潜藏在梦境之下的怪物。

　　得到“超能力”非常激动的狄午睡尝试在梦境里实验“超能力”。

　　就在她玩得正高兴，突然发现一团可怕的黑影潜伏在她能看见的所有梦境之下。她能感觉那东西心情愉快，正从下面经过。

　　一只独角像是海上的冰川，只有一部分露出水面。

　　得到“超能力”的狄在惊讶之余，运用了“洞察”。

　　哦，天呐，她在作死。

　　当然，此刻的狄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很天真，很愚蠢。

　　“洞察”：你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发现事情的真相。

　　狄大胆的把目光投向了从下面游过的怪物。

　　“洞察”发动。一身轻微的“咔嚓”声，她与怪物之间磨砂玻璃般的阻碍被她亲手打破！

　　她陡然获得了不属于她的视野，原本梦幻的梦境在她眼前扭曲。她看见彩色的斑斓彩带，上面缠绕着由无数哭泣长眠的梦化成的眼睛。彩色的五光十色的眼睛，维持自身形态的流动着，狂热的注视着每一个看见它们的人。

　　怪物所在的地方，无数的梦避退三尺，恨不得消失在怪物面前。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家伙，也看见了额头的角。那只角突兀又合理，可憎的泛动鳞光，每一处鳞光都是一位长眠不醒的人类曾经存在的证明。

　　她很幸运的在触发失控之前停了下来。但看到的一切足够她恐慌了。

　　狄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心里祈祷那东西快走：“天哪，这太可怕了。我做了什么！我不应该这样做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它快离开了。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注意到我呜呜！”

　　但让她无比恐惧的是，怪物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止。

　　一道看不见的视线扫过她。狄只觉得浑身冰凉。

　　它注意到自己了！！

　　怪物开始往上露出水面，那只美丽的角也露出来了。显现在她面前，它足够美丽，也足够致命。

　　那一瞬间，怪异的绝望笼罩了她。她这只小蚂蚁看到了泰山。

　　在彻底陷入疯狂之前，她吓醒了。

　　那东西比她在那天小巷子看到的东西可怕无数倍。

　　然后狄就一直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想起那可怕的东西。那东西缠上了她。时时刻刻，她一闭眼就能看见那只漂亮的独角。

　　狄失眠了。

　　失眠带来的是疲惫。她在面包店打工的时候总是丢三落四，让顾客不太高兴。虽然店长那位善良的老婆婆安慰她说没什么，下次注意就好了。

　　狄非常自责。

　　但她不想再见到那怪物，连感兴趣的命运之夜也没去。在这样内心纠结中她看见窗外的天空微微发亮，像一张颜色过度完美的油画一样美丽。

　　疲惫像潮水一样永无止息。她终于在半梦半醒之间坠入了梦境。

　　一只海鸟飞累了，停在她没关上的窗沿上。威耐尔对海鸟这种大海的宠儿很喜爱，于是养成了这只小家伙大胆的性格。它在窗沿跳了几下，歪着头往里看，看见房间的主人——一位年轻的少女，正睡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

　　它黑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少女脖子上的护身符。

　　且说费迩化成的黑烟跟藏在狄梦境中的存在过了几百招。费迩对于自己的黑烟身躯毫不在意，受伤损耗起来毫不心疼，打架更是疯的不得了，招招致命。

　　最后是那位存在忍不住开口投降：“够了，够了！停手，不打了！我求饶了！”

　　费迩已经只剩了原来黑烟体积的十分之一。听到求饶，不太高兴的“啧”了一声，但还是收了手上动作，变回人形。那人形颜色近乎是灰色，可想而知费迩的消耗有多可怕。

　　“哟，怎么不打了？不是很嚣张吗，……？”费迩双手叉腰，浮在高空中笑眯眯的说。

　　那个存在心疼极了自己被削掉一小部分的独角，听到费迩的挑衅，却不想忍耐，直接挑衅回去：“闭上你的嘴吧，费迩。几百年不见你依旧这样讨厌！你居然从那里逃出来了一部分，啧啧，很艰难吧？”

　　“还想再打？打起来的话我要把你的角都削掉。”费迩用阴冷的眼神扫视那只独角。

　　那位不想招惹这个疯子，于是软了语气转移话题：“对了，这个人类，你是说你罩他？想不到啊，那个倒霉蛋还不够你折腾吗？”

　　费迩哼笑了一声，没否认，只是温柔又期待的说：“多说几句，我就动手了。”

　　“脾气真坏。”那个存在只提了一句，在费迩忍耐程度内闭上了嘴装哑巴。

　　费迩不再管这家伙，转身往尤伊尔方向飘过去。

　　尤伊尔秉承着不听不看不好奇的保命原则，用翅膀把自己裹了起来。费迩对这个造型忍俊不禁，但还是维持住稳重的用手指敲了敲羽毛，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尤伊尔？活着吗？吱个声。”

　　“结束了？”尤伊尔掀开一点翅膀，探出一个头，的确感觉到气息碰撞的针锋相对消失了。

　　“嗯哼，我出马那不是手到擒来吗？解决了，那玩意就在那里。说吧，怎么杀？”对那位的恶意真的是完全不收敛啊。

　　“狄呢？”

　　“不知道。”费迩满不在乎的说，转头看向那位正心疼的摸着独角的家伙，喊了声：“这个梦境的主人呢，你吃了？”

　　“我没有！你怎么能凭空污蔑别人！”那位存在说。

　　尤伊尔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没办法直视，于是就低头盯着费迩的脚尖，看那片不散去的黑烟。

　　费迩看他这样子，心里觉得不爽。于是转头对那存在发泄怒火：“我凭空污蔑？呵。你在那里呆着干什么？还不滚过来。把你那恶心的气息收起来！”

　　那存在勉强忍耐，裹在斑斓彩带里的庞大身体肉眼可见的缩小，最后化作了只半人高的独角大鱼，数条鱼鳍轻轻一动就游到了费迩面前。尽管变成大鱼，那个存在还是浮在空中平视费迩，绝不低声下气。

　　费迩笑嘻嘻的耸肩，左右看了一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嘛。看起来好多了。”

　　大鱼瞪着鱼眼，气得缠在独角上的飘带都在挥舞：“你给我等着。”大鱼看了看费迩的黑雾身体，暗恨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讨人厌的混蛋杀干净。虽然只是一抹意识，但死了也能让费迩本体受伤。

　　鱼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喂，……，你不会在想怎么杀了我吧？”费迩突然凑近，用欢快恶劣的语气说。

　　“怎么会呢哈哈哈。”大鱼几乎要咬碎一口尖牙，这混蛋也太敏锐了吧！

　　“噢是这样呀。”费迩歪头，黑烟组成的脸上扯出一个巨大的笑脸。那张脸上几只红色眼睛猛地睁开，用淡漠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费迩的本体在注视这里。

　　“是的是的。”大鱼满头大汗的说，不敢再造次。

　　那几只红色眼睛饱含深意的看了大鱼一眼，缓缓闭上了。费迩警告了一番大鱼，眼神投向了身边的尤伊尔：“亲爱的命运先生，我帮你把这东西抓来了。现在你要做什么呢？”

　　听到这熟悉的傲慢戏谑的语调，尤伊尔神色没什么触动，已经习惯费迩不正经的样子了。

　　大鱼被这一番话吓得独角上的彩带都白了。

　　救命啊！费迩那个杀神居然对着一个人类这样说？！害怕极了。

　　“那么，狄呢？”尤伊尔翅膀收拢在背后，轻声问。

　　尽管他脸上还有被刚才打架的风波刮伤的细微伤口，却难掩他的气质。明明是一个普通弱小得平时大鱼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人类，此时却觉得骇然。

　　“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苗子，想收成徒弟。”大鱼支支吾吾，不敢看身前笑嘻嘻的费迩和面无表情的尤伊尔。

　　“然后呢？”尤伊尔问。

　　“她真的是个好苗子！她发现了我！”大鱼觉得他们不相信自己，据理力争，一张鱼嘴开开合合。

　　“狄在哪？”尤伊尔不想和一条大鱼争论狄是不是个好苗子。但大鱼还是非常委屈的对着他嘟囔道：“真的！你别不信我，我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好苗子了。搁一千年前早就被那些神掠去当神眷者了！我一觉醒来居然碰见一个！我真是太太太激动了！别看我是个……”

　　“闭嘴。”费迩在大鱼要说出更多的时候及时警告了一句。

　　“好吧好吧！”大鱼恼怒的说。知道自己差点把身份透露给一个凡人，大鱼便不再随便开口了。

　　“这家伙的名字你无法知道，但你可以喊梦魇。”费迩冷傲的瞥了一眼不敢吭声的大鱼，转头随和的对尤伊尔说。

　　“梦魇能做很多事情，你可以喊祂跑跑腿。我相信梦魇先生不会拒绝的，对吗？”费迩嘻嘻一笑，脸上的红色眼睛又睁开一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鱼看。

　　梦魇不想说话。沉默是祂最后的倔强。

　　“梦魇……这个名字啊。那祂能帮我把一样灵物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吗？”尤伊尔侧头问费迩。

　　“当然可以。”费迩爽快的替梦魇答应了，“祂还可以把灵物带入梦境，再通过梦境背面的深渊到达另一个梦境。对吗，梦魇？”

　　那红色眼睛盯着祂，祂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啊！可恶的费迩……

　　“当然可以。”梦魇鱼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