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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鬼怪现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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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之垂下眼,恍若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压迫感,凶狠又肃凌,随时要大开杀戒。
陆离经过长时间的摧残,对他身上的煞气已经麻木,恬不知耻地继续问,“你照实说嘛,到底谁好。”
沈恒之笑了,敷衍道,“你好,你好行了吧。”
陆离听出他言语间的应付,没和他计较,倒是打量起他来。
沈大帅今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衣,乌黑如墨的青丝披散着,腰间以腰带束紧,显得精瘦而单薄,抬手的瞬间露出腕骨,白如玉脂的皮肤看上去几近病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半睁半闭,嘴角懒懒地衔着一丝笑,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或许是他白得不正常,又或许是模样太过凌厉,陆离不忍再看,把头别过去。
沈恒之察觉到他目光闪躲,眼神里流出诧异,“去宏王府一闹,有何收获?”
说完,他看了眼陆离带回的容沉景。
容大公子一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咳嗽两声后,说,“我去看看二殿下。”
没等两个祖宗吱声,容沉景拔腿往外跑,唯恐和他俩单独相处。
容大公子一阵风似的消失,陆离抄起沈恒之边上的椅子,大摇大摆地往上一坐,装模作样地摆谱起来,“我决定……”他故作高深莫测地停了下,继而曲着食指敲了下椅子,“和陆云赫那个家伙杠上了!”
“然后呢……”沈恒之道,“空手而归?”
偏偏这家伙火上浇油一把,陆离一脸奸笑地说,“白天先去摸个路,我准备夜探宏王府。”
沈恒之翻了个白眼,刺了一句,“凭你那功夫,只怕飞不进宏王府大门。”
陆离默默地被他呕了一口老血,麻木地扯了下嘴角,“谁说的,等着瞧好了,夜黑风高再干大事。”
沈恒之眼珠子一转,诱哄地压低声音,“什么大事?”
陆离实在是想拆穿沈恒之的八卦本性,表面装成一派世外高人的样子,背地里八卦的不得了,不知道是谁为了偷听跟着他爬屋顶,还道貌岸然的说自己不想知道。
陆离忍了口气没揭露他,胳膊肘搁在他椅子的扶手上,半个身子朝他凑过去。
他这才发现,沈恒之睫毛细长且黑,抬眼瞬间如开合的蝉翼,禁不住多看了几眼,道,“你别问,也别和老二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们无关。”
沈恒之侧头扫了他一眼,发觉这家伙脸都要贴上来了,一把把他脑袋扒开,“是的,和我没关系,出了事别指望我给你撑腰。”
陆离:“……”沈恒之居然威胁他?
沈恒之笑得阴险,好整以暇地端起架子,目光刮着他的脸,那架势,那气势,满心满眼地说——还收拾不了你了是吧?
要知道沈大帅治人的功夫很有一套,胁迫人从未失手过,当年一盘散沙的长城守卫军在他手底下被治理的服服帖帖,区区一个陆离,在他手底下还想翻身?
陆离感到自己像个地鼠,刚探出脑袋就被沈恒之一巴掌拍熄,活似咽气似的往椅子上一歪,“得,告诉你,我准备去收妖。”
“……”
沈恒自对他也是服了,“你收妖?你有多大的本事?妖收你吧?”
陆离瓮声瓮气地说,“别小看我,我不仅会收妖,还会作妖。”
“……”
沈恒之觉着,他还是准备收拾烂摊子吧。
不得不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陆离在前面闯祸,他跟在后面收摊子的?
路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岔的?
陆离没打算和沈恒之解释清楚,只道,“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他宏王府,把魑魅魍魉全炸出来,一个个猜真是讨厌死了。”
沈恒之慢悠悠地说,“既然老二回来,他会盯着陆云赫,不必你动手。”
“他和陆云赫有一腿,”陆离啧了一声,百无聊赖地敲着扶手,“不能指望他。”
对此,沈大帅没有反驳。
等到陆云寰收拾干净走出来,陆离发现,这家伙和自己更像了,除了瘸着的腿,容貌气质和陆离简直如出一辙,尤其是举手投足间疯疯癫癫的举动,简直是中年版的陆离!
陆离围着他绕了一圈,指着陆云寰对沈恒之说,“他该不会是几年后穿越来的我吧。”
陆云寰一见到沈大美人,把陆离抛到脑后,拉着沈恒之滔滔不绝地聊天。
至于容沉景,早就找机会溜之大吉,不想多待一刻。
晚上陆离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好菜,全是沈恒之爱吃的,温润的瓷碟一盏一盏地端上来,整齐有序地陈列好,散着烟丝缭绕的香气,把人馋虫都勾了起来。
红烧肘子,酱烤卤猪蹄,酥香烤鸭、糯米蒸排骨……
陆云赫看着一桌子的肉,咽了口吐沫后,问了句,“有没有素的?”
“素的?”陆离在厨房累死累活后,直接穿着围裙上了桌,指着沈恒之说,“你问问这位,他吃草吗?他就是个食肉龙,这一桌子菜还不够他塞牙缝!”
陆云寰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粉蒸肉。
陆离愤愤不平地起身,“我出去再买点,饿着他老人家,把我撒把盐就着吃了。”
陆云寰望着他远走的背影,侧头看着沈恒之慢条斯理地撕着鸭腿,惊叹道,“太子是靠厨艺征服了你?”
“算是吧。”
沈恒之没空搭理他,见到吃的眼睛冒光,不过一会,整只鸭腿下了肚。
等到沈恒之把桌上的肉消灭了大半,陆离还没回来,他摸摸索索地擦了下手,对陆云寰说,“我要出门一趟,你老实在家待着。”
陆云寰意识到事情不对,“太子干什么去了?”
买肉,谁买肉买这么久?抓小猪崽子现宰吗?
“嗯,”沈恒之摁住要起身的陆云寰,顺便拍了拍他的肩,“我去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陆云寰的错觉,沈恒之对陆离的事,未免太上心了!
“恒之哥,”陆云寰见他起身披了件斗篷,正欲往外走去,不由得叫住他,“你怎么对陆离这么好?”
沈恒之掐着时间,这下陆离早到了宏王府,他没空和陆云寰多说,转身往大门走,随口乱诌,“就当我喜欢吃他做的菜。”
陆云寰没跟上,沈恒之亲自出手,还用得着他去?
他愣愣得立在原地,呕吐三两血地拍了下额头,离开京都这么久,一回来怎么全变了?
沈恒之对大多数陆家人很是厌恶,绝对谈不上喜欢,他和陆离除了那桩莫名其妙的婚事,以前根本没有来往。他从北境回来,对陆离处处维护,到底是哪一种感情?一见钟情?日久生情?还是难以向外人道的凄美艳情?
陆云寰两手抠着脑袋,他要疯了,这俩人究竟什么关系!
陆离窜到宏王府屋顶时,只带了一根红绳。
书上说,召唤鬼宗的法子有许多,但他只会这个,今日白天见老秃驴的神情,不知道召出怪物后,用红绳能不能牵制他。
他就想看看,那个怪物到底是谁。
陆离运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练功,他运出一套自己的模式,虽然沈恒之给他的书还是看不懂,但根据他的摸索,已经可以控制体内真力,和高期武者对战不成问题。
陆离有事没事会去找萧玉练练手,堂堂萧家女将军成了他的陪练。
沈恒之还说他飞不进去?他轻而易举的在宏王府东西南北四面布下了红绳阵。
红绳阵是他根据书里召唤鬼宗的法子自创而成的,根据方位将红绳固定住,从四面八方向正中心收拢,最后凝聚在中心点。
陆离蹲在中心点的屋顶上,一手拽起四面钉住的红绳,一手凝聚真力。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根紧绷着的红绳应声而断!
陆离脚下的屋顶瓦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纹,咔嚓声此起彼伏,就在陆离稳住不敢轻举妄动时,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震颤,整个楼宇发癫似的晃动起来,如万马奔腾般向下倾塌。
足以倾天撼地的一阵摇晃后,四面的红绳突然一根根绷断。
尘土飞扬,呛得陆离睁不开眼,他踉跄了下,翻身飞到另一处瓦顶。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滚尘翻涌,瓦砾崩裂,碎成漫天齑粉,陆离把手中断开的红绳往扬尘中一洒,顿时,空中粉尘被钉住,恍惚间,天崩地裂的震响戛然而止,四周重重迹象全部凝固住。
陆离拉住红绳的一头,另外一头似乎揪住什么东西,任由他使劲拉也拉不动。
“抓到了?”
正当他疑惑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一道黑影遮天蔽日,掀起滚滚巨风,从他身后气势汹汹地袭来!
陆离一回头,胸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砰的一声,他整个人从屋顶上掉下去,被击退了几步远。
“不必藏头露尾!我看到你了!”
黑影在他周围毫无规法的乱窜,眼看要变成一团朝他攻击,岂料陆离不知从哪拿出一截红绳,转手缠在腕上,反手判断出黑影窜动的方位,徒手上去抓住他。
可是,没等他抓到黑影,黑影周边炸出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弹得老远!
轰隆——
陆离从天而降,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坑!
浑身骨头如散架了般,稍稍一动便牵扯浑身筋脉,难以忍受的痛意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苦腥味顺着喉间涌入,一口血喷了出来。
陆离来不及顾及伤势,不知从哪来的狠劲,擦去嘴角的血渍站起身。
他腕间的红绳凝固着体内呼之欲出的真力,扬起一掌向黑影呼过去……
顷刻间,四各方位布下的红绳如一张断断续续的大网,将偌大的宏王府网罗其中!
陆离爆发的一掌真力使得整个地面晃动不已,连带着四面八方的墙面砖瓦都开始扑簌地掉落,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黑影方向,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人抬手就是一掌向他袭来,伴随着澎湃汹涌的真力席卷而来,如巍峨高耸的高山顷刻塌下,陆离的动作快如闪电,迎头迎面地挡住那一掌,掌风相撞间,他浑身骨骼似乎都要震碎了,发出咯吱响动。
和他对击的人是陆云赫。
陆云赫没讨到好,原以为陆离是不学无术的蠢货,想不到他不仅知道召唤鬼宗的秘法,武功修为也是高深莫测!出手间速度极快,且招招狠厉!
难道得沈恒之亲传?
陆离擦去嘴角血渍,玩味地一笑,“宏王,你府上果然养了怪物……”
那个黑影窜到陆云赫身后定住不动,陆云赫冷厉的眉眼间露出杀意,他没有和陆离废话,抬手正欲再起一掌。
陆离反手握住手中红绳,似笑非笑道,“我在王府四处设下阵法,今夜定要他现身!”
听到这话,陆云赫忽然笑了下,收起了手。
他身后的一团黑影,化成一个高大的人形,从暗无边际的黑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