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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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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感觉自己重生之后,翻车和打脸的速度,好像每次都来得特别特别快。当然,重生之前的二十八年也好不到哪去。
整个下午,他都在为怎么解决这件事而烦恼着。
做一个坏人不难,做一个不问青红皂白的坏人有点难。
许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如果不把事情解决了,万一十二年后又是黑化的肖总怎么办?
他不想再重生一次,更不想未来在鞋类设计的道路上,受到肖总的磕绊道阻。
晚自习,英语老师发了一份测验卷让他们完成。
许宴刷刷刷地写完正面,将试卷反过来,撕了一张作业纸,行云流水地写下一句话。
写完看了眼讲台后的老师,又把纸条撕得小了些,将之前那句话誊写上去。
——“Sorry.”
他把纸条折成指甲盖大小,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戳了下前面那位的后背。
肖远笔一停,两秒后将写了一半的m补了半扇门。
啥呀,这就不理他了?
许宴咬了咬嘴皮子,半分钟后又戳了一下。
这回前面那位直了直腰,许宴正要把纸条递过去,谁料人家只是将试卷翻面,接着埋头继续写了。
许宴心里暗叫了声“苍天”,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感觉真不好受,他终于理解上午肖远什么感觉了。
估计当时掐死他的心都有。
不行,臭小子太记仇了,十二年后还得了?
许宴瞄了眼讲台,伸手将纸条塞进前面那人的衣领里。
少年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他后勃颈,肖远瞬间僵住,忍着指关节摩擦带来的痒意,感觉那人手指温度钻进皮肤,飞快地溜到耳畔附近。
手指离开,留下边角硌人的东西,像纸条。
肖远放下笔,抬手,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后挠了挠耳畔附近莫名其妙升温的皮肤。
他手收回去的那刻,许宴笑容僵在嘴角。什么深仇大恨啊喂,不至于吧肖大天才!
许宴不信邪,写第二张纸条。
——“I was wrong.”
塞。
——“见好就收成不成,这么爱生气,像个姑娘,我们谁也不欠谁,一笔勾销?”
塞。
——“知道气球为什么到了一定程度会炸么?”
再塞。
……
肖远就听见后面时不时传来撕纸的声音,每撕一下,他领口里就会被塞进折叠的纸条。
不一会儿就积累好多,并且后面那人还在撕。
过分的是,那人将他的衣领往外拉了拉,堆积的纸条陆陆续续掉进衣服里,硌着他的后背。
肖远觉得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那人会一直这么写下去塞下去。
把他当成垃圾桶了吗?
“啪”地一下笔拍在桌面上。
“怎么了?”坐在讲台后的英语老师望过来。
许宴缩回手,讪讪地将纸条塞进桌肚。前桌男生站起来,僵直的背影透着几分别扭劲。
肖远抿唇,攥了攥校服外套的松紧衣摆:“我想去厕所。”
“嗯,去吧。”
得到英语老师首肯,肖远片刻不停离开座位,闷头出了教室。
抵达洗手区域,他立刻撑开外套后衣摆,任由纸条掉落一地。肖远扫了眼,那一堆起码二十个左右。
他找到扫把和簸箕,将地上纸条扫进垃圾桶,洗净手离开。
走到男厕外,不知想到什么倏尔停下。
下课铃声响,他果断折回头,从垃圾桶里随便捡出一个纸条:
——“笨蛋”
这两个字的后面还画着一个简笔手势。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手势的意思是:格局小了。
肖远:“……”
他攥紧纸条,听见外面传来交谈,转身往外走,顺手将纸条揣进裤兜。他怀疑自己有病,竟觉得这简笔手势画得挺漂亮。
想藏。
连着经过两座椭圆形花坛,肖远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回头扫了一眼绿植那片。
他缓缓收回视线,面露疑惑地思考片刻。
而花坛附近,昏暗的绿植后,许宴看他消失在廊道转角,满脸纳闷地站起身,自言自语:“臭小子到底看没看纸条啊?”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回到公寓,一路上屁声不吭的臭小子把卧室门关得震天响才得到证实。
——看了。
没看可能没这么生气,看过肯定会更生气。
许宴拖着无比疲惫的身子滚进书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把后面的纸条内容写得过于言辞激烈。
唉,也不知看的哪一张。
或许全看了。
许宴边脱衣服边脑补,已经开始害怕明天早上一觉睡醒,会被某位房东挥舞着扫把赶出去。
隔壁。
肖远冲完澡,毛巾擦着头发,站床边刷手机,他外甥拉他进了个微信群:[相爱相爱一家人]
好有年代感的群名。
再看群主“肖明泽”,哦是他爸啊难怪了。
白隽:【外公,我帮你把肖远舅舅拉进来了,@净含量 就这。】
肖远发了个【?】丢开手机,擦完头发再把手机拿起来,群里还是没有下文。
他直接拨“肖明泽”号码:“爸,有事?”
“诶,我消息编辑一半,你给我打断。”肖明泽年纪大了,说话速度有些慢悠悠,“最近怎么样?”
肖远躺上床:“还行。”
“教学模式适不适应?有什么整不明白的地方找你们班主任谈谈。”肖明泽咳嗽两声,“再不行直接找校长,知道吗?”
肖远听见那边打火机的声响,皱了皱眉:“少抽一点。”
“你还没回答我。”肖明泽很执着。
处在高位的人呼来喝去的权利使用惯了,肖远见怪不怪,答:“知道,适应得差不多了。”
肖明泽:“同学相处呢?”
肖远想到书房的某位,手指在被单上点了点:“都好。”
肖明泽这才笑了:“我没抽烟,就是摁个打火机玩玩。”
老顽童。
肖远心里失笑,问:“微信找我就这事?”
“啊,差点把这事忘了。”肖明泽说,“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喜欢看的一本书不见了,叫《思竹》。”
“我回国的时候,你不是当做礼物送给我了吗?”肖远忽然开始担心他的状态,“医生去家里没有。”
“我想看。”肖明泽说。
“你先回答我问题。”肖远不如他的意,“最近医生去没去?”
电话那边的肖明泽沉默,忽然觉得儿子有几分自己的影子。他无声笑笑,淡淡道:“我没让人来,没什么大问题,左右现在不管公司,忘记一些东西挺好的。”
“我想你妈了。”他补充。
“行。”肖远嗓子有些堵,“你叫司机来,我书还你。”
这话说完,外面门铃响了。
肖明泽说:“老胡大概到了,你打个电话问问,哦对,我让他给你带了些衣服,天冷了注意身体。”
“你也是,挂了。”
肖远趿上拖鞋,出去开门,未成想卧室门一开,玄关就传来咔哒开门的动静。
门外老胡一愣,将眼前光着上半身的少年打量,问:“请问这是肖远的住处吗?”
许宴刚洗完澡,前额的头发湿着,全身只套条宽松的休闲长裤,白色短袖抓在手中。
他搜寻记忆,确定上辈子没见过此人,迟疑点头:“你谁?”
“胡叔。”肖远的声音从屋里传出,“你先进来。”
许宴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站在几步外的餐厅入口处,两手插在浴袍兜里,表情冷淡。
许宴退开门口位置,让老胡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他伸头看外面,抱起地上的纸箱。
纸箱表面标着“水果”等字样和图案,有清淡的香气散发。
“谢谢。”老胡对他说。
许宴应了句“没事”,将纸箱抱上餐桌,又看了眼男生。
肖远似乎不太高兴,问话态度比较公事公办:“他怎么回事,不肯看医生?有没有劝他?”
老胡严肃又无奈:“劝了,没用,药也不肯吃。他说,只想做个快乐的老年人。”
肖远抿唇,眉头郁结不松,沉默两秒后说:“我去拿书。”
老胡“哎”了声,目送他走进书房。
随即,老胡看向许宴,颔了下首,非常礼貌:“打扰了。”
许宴匆匆套上短袖,问:“你是肖远的?”
老胡:“我是他父亲的司机,你可以叫我老胡。”
许宴哪敢叫老胡啊,肖远都没有这么叫。他扭头给人家倒了杯水,随意往餐桌上一靠,若有所思地望着书房的方向。
“你和他是同学吗?”
不怪老胡乱想,这位单看脸虽然年少,但身材貌似不是普通少年人该有的。
“同桌关系。”许宴说。
老胡惊讶,能把同桌带回来住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看来少爷在学校里混得不错。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基本是老胡问,许宴答的状态。如果肖远不是男生,许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成未来女婿盘问了。
这时,肖远拿了一本书出来,外表包着书皮,可见对于这本书非常珍视。他把书交给老胡,叮嘱两句路上小心,关上了门。
肖远站玄关深吸一口气,忽然听见鹦鹉叫了起来。
他偏头朝阳台看,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还没给它喂东西,准备去厨房拿点粮食,刚一转身,许宴从厨房出来,手中拿着个巴掌大的圆柱形塑料盒,里面是鹦鹉常吃的小米。
肖远一愣。
喂鹦鹉的时候这位貌似没在场过,所以他怎么知道的?
而且口粮位置不显眼,搁在橱柜里,除非在厨房做过饭,熟悉厨房用具摆设,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清楚。
肖远神情疑惑。
并不想恶意揣测,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算了。
一定是巧合。
久等没有动静,阳台的许宴迟疑回头,男生已经不在那了。墙壁上的时钟指向21:40,睡觉时间。
许宴喂着鹦鹉,忍不住吐牢骚:“长得帅有什么用,心眼忒小了。难怪身量不高,瘦得像竹竿,生气阻碍发育。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啊,你主子只能撑小鸡。”
滚蛋:“滚蛋!滚蛋!”
许宴嗔笑道:“说你主子你生气啊?嘿,我就不滚,就赖在这,气死你。”
滚蛋:“Goodnight!”
许宴:“……”
“滚蛋”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好,它不会随便说“早安晚安”,只有它主子在场时。
许宴僵硬地转过脸,和客厅入口处的它主子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