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者》士途

3、第三章

　　我刚醒，还在梦中，就感觉有人在摸我的手。
　　“别闹啊。”我轻呵一声，继续睡着。
　　接着我猛然睁开了眼。
　　我的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刚刚是谁？
　　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后，我看见铭冥正趴在一旁。
　　我抓紧被子，往后退了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会了，本来准备叫你吃早饭的，看你睡的香，就等你醒。”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明明是被她摸醒的，不能这样说，太色情了，我明明是被她给……弄醒的，也不能这样说……更色情了。
　　最后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铭冥忽然往前一靠，我往后躲着。
　　忽然悬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顶着一个大包站在洗手间刷着牙，铭冥靠在门边笑的直不起腰，我满嘴泡沫，想骂她却只吐出了几个小小的泡泡。
　　“你说你，怎么这么怂啊。”
　　我漱着口，然后洗了一把脸。
　　“你有种再说一遍。”我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瞬时按住她的两只手腕。
　　“你？”她有些诧异。
　　我没有她高，既然装不了那么我就自然点好。
　　“扮猪吃老虎，微渺，我只服你。”她嘟囔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不屑一笑。
　　我见她眼神不对，正准备见好就收，铭冥近乎邪魅一笑。
　　扑通一声我翻倒在地。
　　“服不服？”
　　我顿时火气上来了，我这个人就一个缺点，一激动一生气就脸红。
　　铭冥见状把我扶起来，正准备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
　　我靠在墙边听她接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说道：“今天有事可做了，快吃早饭，我们有任务了。”
　　正在吃早饭时，我靠在椅子上问她：“你到底干啥的。”
　　她咬了一口包子说道：“协助警察办案，对外是个私人侦探。”
　　话好押韵啊，不去唱rap可惜了。
　　“上次那个警察跟我说，你协助捣毁贩卖人体器官的黑色产业链我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她喝了一口粥：“其实我就是运气好，那群人里面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人，你知道吧，只要有一个缺口就容易了。”
　　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人跟你打电话的时候用的是铭老师。”
　　铭冥像个仓鼠一样鼓着嘴巴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我们是走路过去的，不远，没走两步就到警察局了，我有一种我是来自首的感觉。
　　“那个，你这东西该给我提着了吧，不然不像助手。”
　　铭冥点了点头，把黑色公文包递给了我。
　　“待会不管他们怎么样看着你，你都不要怕，我在这。”
　　“开玩笑，我会怕这个？”
　　等我坐上办公室的凳子时，我真为说句话感到丢脸，不知道气氛为何如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阴气沉沉。
　　“铭老师你来了，很抱歉这次又麻烦你了。”
　　说话的这人我认识，就是来咱家找铭冥的警察。
　　“这是？”
　　那人看像我，接着所有人都看向我。
　　铭冥微微一笑，答道：“助手，微渺。”
　　“微小姐你好。”
　　“你好。”我站起来点了点头。
　　“这次的案件性质恶劣，杀害两名儿童后泼洒汽油，房子毁于一旦，孩子也没……”
　　投影仪的画面一帧一帧的闪过，越发触目惊心。
　　我看着那些照片，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铭冥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照片。
　　其他的人哈欠连篇，估计已经看了千百来遍了。
　　“崔队，现场有什么发现吗？”铭冥把公文包打开，抽出两张A4纸。
　　那人摇了摇头：“火灾现场，痕迹几乎没有。”
　　“有点难办，微渺，你有什么看法吗？”铭冥侧首看着我。
　　我看着照片，许久才说道：“这应该不是这个人第一次犯案吧……”
　　“嗯，手法很娴熟，过程清晰，目的明确。”铭冥拿着那人递过来的资料点了点头：“你观察的很到位。”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是这样看出来的，2000年也发生了一起，那个时候我才十岁。”
　　铭冥一楞：“你怎么记得？”
　　“刚刚想起来罢了，崔队，你呢。”
　　我把话题转移了过去，接着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两个孩子是兄妹，活活烧死的，不排除仇杀。”
　　“可能性不大。”铭冥看着他，又看了看幕布：“不管怎么说，孩子身上没有伤口和死后伤，如果仇杀。”
　　“可是，还有什么可能呢？”
　　我缓缓抬头答道：“可能就是因为好玩吧。”
　　四下寂静。
　　“你丫的开玩笑吧，我们忙了半个月觉都没睡，你来句就是搞得好玩？铭冥姐，这个人是个混子吧，早点打发走好不好，直接影响大家心情。”
　　我见有人急了，也没什么感觉。
　　“2000年，死者微淼是我的哥哥，我是那场案子的受害者，见到凶手的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这一说如同油锅利滴了一滴水，顿时沸腾了起来，铭冥坐在我的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很惊讶的表情。
　　“请详细说明一下。”
　　崔队顿时站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那件事情对于我来说是个灾难，那个幸福的家就此失散。
　　铭冥见我有些失神，立马拒绝：“给我的助手一个心理准备吧，现在说也想不起来完全细节。”
　　“好，今天就先散会了，但是筛查工作要继续。”
　　后面的话我没有认真听，最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
　　铭冥揽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抱歉啊。”
　　“为什么道歉。”我看向她。
　　她撇了撇嘴，底下了头：“在你面前我老是把事情搞砸了，你……其实今天……”
　　“早点抓住凶手，我哥哥也就能瞑目了。”
　　我是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铭冥可能是出于职业问候，说道：“你见过凶手，当时怎么没有抓到？”
　　这句话立马勾起了我的回忆，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铭冥见我又不说话，也开始陪着我一起沉默。
　　“他们都不信我。”
　　“啊？我信你就好了啊。”
　　我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走，带你看电影去。”
　　我摇了摇头说道：“回家吧。”
　　“回家干什么啊，你……”
　　铭冥话说到一半我的手机响了，我说了句抱歉便接了那通电话。
　　“微渺。”
　　此话一说，我吓的一个激灵，是那天的男同事，我看向铭冥，说道：“你……谁。”
　　“张晓，我们见过面的。”
　　“嗯，你好。”
　　“微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的朋友那样对我说的话我回去深刻反思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但是我绝对会对你好的。”
　　我没有回答他。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微渺？”
　　我看着铭冥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你能找到更好的。”
　　“微渺，你还是嫌弃我没钱对吗？”
　　“我没有嫌弃你没有钱，我只是不想……”说到这里我深呼了一口气，案子的事情已经够让我心烦意乱的了，现在他这么一搅和我的心情更乱了。
　　还没等他说下一句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见我神色不对，铭冥也终于正经起来了。
　　“谁啊，发这么大火气？”
　　我把手机放在包里后回答道：“那天那个男同事。”
　　“阴魂不散啊。”
　　“英雄所见略同。”
　　铭冥拉着我的手：“你最近小心点，那个人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
　　铭冥接着说道：“他的手机壁纸是你，但不是你的自拍而是他偷拍的，照片里你正在看着窗外笑。”
　　“我没注意。”
　　“没注意很正常，我倒是觉得他这样疯狂，怕是要做什么事情，然后我就对他说你喜欢女的，喜欢我。”
　　我锤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然后呢？”
　　“他不信呗。”
　　“不信就不信呗，走，回家。”
　　“好，回家。”
　　刚刚才吃完午饭，铭冥还在厨房刷碗时，我就睡意朦胧，后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时我听见谁的手机响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我出去一下，厨房里煲着汤，等会你起来搅和搅和。”
　　“嗯。”我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她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啄后，便走了。
　　我大概是三点钟醒的。
　　刚打开灶火门就响了，敲了几下。
　　肯定是铭冥回来了。
　　我跑过去打开大门，正笑着说欢迎回家之时，一个陌生男子站在我的面前，一块布迎面砸来，混杂着难闻的气味。
　　我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意识。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睁开眼，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昏暗无比。
　　墙上贴满了照片，而照片里全部都是我。
　　我被千千万万个自己注视着，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
　　“微渺，你醒了啊。”
　　此刻，我简直要疯了。
　　这是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刚刚……
　　“你干什么，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坐着，动弹不得。
　　张晓拿出一把手术刀走上前来，他用手术刀在我的脸上轻轻一划，我感觉到这冰冷的触感，不由得打个寒颤。
　　“既然得不到……微渺，为什么不答应我，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刀。
　　“你要杀了我？”
　　“你答应我，我就放了你。”
　　接着是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现在不知道铭冥回家没有，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但是……
　　“你朋友告诉我，你喜欢她，哪有女的喜欢女的，你肯定是不想答应我才让她这样说的，但是她说她随时都可以买套房送给你时，我才知道………差距在哪。”
　　“微渺，我会有钱的，你等我好不好？”
　　我看着满墙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我都在笑，现在的我却欲哭无泪。
　　“微渺……”他叫着我。
　　“你别过来！”我见他脱掉上衣，开始不断挣扎，无奈手和脚都被捆住，连脖子上都传来刺痛。
　　“你别过来！”
　　挣扎，疼痛。
　　危险就在眼前。
　　“微渺，你别动，脖子上面都出血了，我会心疼的。”他作势上前，我把头撇向一旁。
　　“别动。”他说。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尖叫着，椅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没有办法，我被他死死的捆住了。
　　“好……我不过来，你别动。”
　　电话没响过。
　　铭冥还没发现我已经……
　　拜托，我可不想就这样结束我的一生，杀哥哥的凶手还没找到呢。
　　铭冥……
　　“你在想你那个朋友吗？”
　　我回过神来没有回答他。
　　“你看上她什么了？”
　　我这才抬起头。
　　“微渺你干什么？！”
　　“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我看着他，嘴里腥甜一片。
　　“我说，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铭冥，但是我是个正常人，她也是，她会在家等我回来，现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说到铭冥，我倒是开始鼻子一酸。
　　“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我开始放狠话，但是手不自觉的颤抖出卖了我。
　　张晓长得很帅气，能够找到更好的女孩，我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这样。
　　“那天，我刚刚到公司上班被领导刁难，是你笑着道歉我才逃过一劫……微渺，你笑起来真的好漂亮……我想告诉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张晓一步步紧逼。
　　我不断挣扎着。
　　他捏住我的下巴往我嘴里灌了一杯水，我被呛的眼泪直流。
　　“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只想让你睡会罢了。”
　　说话间我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倦，如同浪潮把我淹没。
　　“微渺，你不要怪我。”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尖，双手不断摩擦，手腕上的疼痛让我清醒，脖子上的刺痛让我知道，我不能睡。
　　他开始解裤腰带。
　　他要干什么？！
　　“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你别过来。”
　　这句话我说的有气无力，这次完蛋了，我怕是撑不到……
　　“我喜欢你啊……我这样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放屁。”我破口大骂：“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我身上穿的是一件单薄的裙子，虽然裙长过了膝盖，但是……
　　这只是一件单薄的裙子。
　　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他解裤腰带的手停下了，
　　我昏昏沉沉的抬起头，看着那扇门。
　　“微渺！”
　　门外传来久违的呼唤。
　　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警察破门而入，按住了张晓。
　　铭冥飞奔过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接着她擦了擦我的脸，看着满身伤痕的我，她一直在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出去的，我来晚了。”铭冥把我抱起，直到走到门外，待到光照到我身上时，我才有点反应。
　　“你别睡，我们现在就回家。”
　　“这是……早晨吗？”
　　我看着初生的太阳，缓缓的闭上了眼。
　　好困。
　　有你在，我就能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