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云上浮木

1、求神

　　这是林小小第九次从第一阶磕到第九十九阶，她的母亲在三个月前昏迷不醒，看了许多大夫也没有用。村里人告诉她可以来药仙庙祈愿，她来到庙里时，庙祝告诉她，若要神明显灵，你需要表示你的诚意。
　　第一次，林小小从第一阶开始磕到九十九阶时，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爬进去，虔诚的烧香磕头，那桌上的神像仿佛对她摇头，林小小以为自己看错了，走下了庙。
　　第二次同第一次一样，以后每次她都能感觉神像在摇头，她终于绝望。

　　第十次时，林小小没有再来了。她母亲死了，村里的人决定回收她家的房子，林小小的母亲是外来人但她是大夫，救了村里的许多人。这些平时和蔼可亲的人在母亲死后露出了爪牙。

　　林小小不知所措，母亲没了，家也没了。唯一一个玩的好的楚怜送了她一点吃的，就走了。

　　她听见隔壁一直受母亲照顾的李婶说:“我们收留她那么多年，平时看病还收我们的费用，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少和她女儿来往。”心里的怒火什么也挡不住，母亲的收费只够维持生活，李婶家的儿子要不是母亲早就死了。她忍住怒火，母亲的房子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必须要回来。

　　村长一直不见她，倒是有不少小孩子来笑话她。林小小突然觉得这世间寒冷，一颗石子砸在她头上，抬头是也是母亲救过的孩子，是了，村里的人都是母亲救助过的。她忍不住对天狂笑:“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林小小疯了！”
　　“娘说，她们就是村外的，把她赶出去。”
　　“你们去，我不敢。”
　　“…………”
　　“安静！”威严的老人拄着拐杖敲了几下，他目光对上林小小那癫狂的样子缓缓开口:“林家丫头，你家无男丁，那块地从来都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可以去收拾下行李。”

　　“看在谁的份上，你们都知道是谁救了你们，若她泉下有知自己救了什么玩意，恐怕地下难安啊。不用你们说也不用收拾，还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不用在你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身上。”林小小走出村子，她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收的。

　　林母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但因为美貌出众也引来不少非议，但她从来不会拒绝医治任何一个人。
　　林小小想，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她在山上搭了一个简单的屋子，将母亲的骨灰埋在门前。不是没有想过，重新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但身上什么没有，没有粮食和水也走不远，林小小想攒一段时间的食物，然后就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村子。

　　不知从何时起，村里开始流行起了疫病期间只以为是普通的风寒。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昏迷不醒，心里才知道这是疫病。药仙庙越发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人在那里烧香求佛，只盼这疫病结束。城里的人开始恐慌认为是林母来找他们了。林小小很高兴。她认为这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对于想把她找回去的村民直接把门关上，无视他们。

　　这天林小小出门时罕见看见楚怜提着东西在门前，以为她是来找她回去的，眉头紧锁。楚怜见她的表情，打趣着说:“我又不是劝你回去的，被关了那么久，你不欢迎我吗？”林小小知道她的父母对她很不重视，经常打她，一把把她拉进屋有些担忧:“没事吧，先进来进来我帮你敷药，这段时间有点事多，不过，我筹了些银两，打算离开这里，你要不要一起。”“ 那我们更该叙叙旧了，等你离开之后，我们更难相见了。”林小小对这个回答没有诧异，只是叹息了一声，没见楚怜眼里的愧疚。
　　楚怜将提着的饼分给她:“我偷藏了些面粉，还有以前林姨给我的一些银钱买了点肉，有点少。”
　　“少什么啊，你藏这么久的，怎么能拿给我呢？”又将饼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什么嘛，小小请你的饼都不吃了，看不起我。”少女娇俏的嘟着嘴，手却忍不住的颤抖。
　　咬下饼的那一刻，林小小觉得眼前从来没有那么黑过。楚怜的眼里都是泪水，两个大汉抬着林小小看都不看她一眼。

　　林小小醒来的时候，她被绑在药仙庙前的柴火上，周围都是对他投以仇恨目光的人。见他醒来，群情愤怒一边喊着:“杀烧了他，烧了他，烧了这个妖女。”另一边将瓜果蔬菜投掷她。
　　“还我儿子，还我女儿，还我丈夫，还我爹爹”林小小比他们还要茫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杀了他们的儿女，还有父亲之类的。
　　这时候要住手持火把节捻着佛珠:“我佛慈悲，施主因一己之私诅咒村落，令慈在天之灵恐心有难安啊。”
　　忍不住冷笑:“好的坏的都由你们说尽了我等着你们恶有恶报，哪有心情来理你这群恶心的人，说不定这是家母有天之灵见你们如此对他的女儿才降下如此之重的惩罚。”
　　“别听他胡说，如果是这样，那他怎么还留在这个村子，一定是为了杀我们。杀千刀的贱人，你还我儿子命来。”
　　“我们村子从未亏待你们母女，好心救了白眼狼。”
　　“早知道这样，他就让他们母女俩死在村外算了，不放他们进来害我们。”
　　村长用拐杖敲着地，示意人们安静，他转向林小小，说:“今日在妖仙的见证下，我们将烧死妖女在此之前林晓晓，你可有话可说。”
　　“好的坏的你们都说完了，既然你们认为是妖孽，我又是有什么话可说，但在烧死我之前我要见下楚怜。”
　　楚怜满眼泪水的跪坐在地上:“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要交给李员外。”她乞求的看着林晓晓:“想想你知道的，李员外都已经70多岁了，我嫁过去怎么活啊？”
　　林小小看着他，也看着周围愤怒至极的村民。仿佛她做了什么滔天的恶，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骨。天知道，她就是在外面搭了个房子，住了几个月而已。
　　炙热的火焰，烤着她的肉，烤着她的心。耳边只剩下他的喊叫“啊啊阿啊啊…………”。
　　白色的光笼罩着大火，村民纷纷跪下大喊:“药仙显灵了，药仙显灵了，我们有救了！”
　　抬起头来的村民仿佛被什么压住了喉咙，站在火焰上的人白色的衣，白色的冠，有一张清丽脱俗的脸，看他们的眼神，无悲无喜，仿佛在看地上的尘埃。但在场的村民没有一个人会忘记这张脸，这是前一刻被他们烧死的林小小。比起妖女更像神明一般高高在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啼笑皆非，想起一切的林小小突然间觉得就那样无知的被烧死也挺好的，这世界上还有人求自己去救别人。
　　村民的脸上难掩恐惧，害怕，他们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庙祝。庙祝一向慈祥的脸上全是汗水有着和村民们相同的恐惧。
　　林小小看着下面各色情态，最终望向了蓝天，飞向了蓝天。

　　没有一个人受到神灵的怒火，神灵自己飞走了。这个村子从此以后也没有了神灵的庇佑，人们在这场疫病中死去了，死去之前曾有人想把楚年架在火焰上，以求神明的必有，直至楚怜烧死神明也没有在垂怜这个村庄。
　　人的一生的欲望很多，也有各种各样的人愚昧的不愚昧的，从这世间百态中，林小小只感觉到了一件事神明救不了什么，将希望寄予别人也只是徒劳。